13、第 13 章 ...
-
原雪怀冲破旭含山的灵障颇费了些功夫，一路追来，满心想的都是见了面要与对方好好论一论理，谁想在天上远远便望见白蟒，当即为那一身亮晃晃的蟒皮所吸引。
于是一落地便忍不住赞道：“好漂亮一张蛇皮。”
如此庞长漂亮的白蟒比较少见，若是将将它捕回去，不管是做成乾坤袋，剑鞘或者鼓面之类，都是一件美事。
难怪旭含山不声不响猫那里破半天阵，又设下各种灵障拦阻他，原来不是要英雄救美，而是想要偷捕此处白蟒。
原公子以己度人，一下子便把注意力锁定到白蟒身上，而将“英雄救美见者有份”完全抛到脑后。
他犹豫看一眼旭含山，“旭道友对此蟒皮亦有兴趣？”
上回一声不吭便抢了对方的雪狼，此次若再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兴许能逼得他出剑相拼，可说一举两得……
白蟒似听懂了他的话，加快向旁游走。
旭含山正在头疼如何打发他走，闻言一怔，忙道：“没有。”
没有兴趣？那他来这里作甚？现在又是在作甚？
原雪怀暗暗疑惑，见白蟒要逃，伸手一指，登时有一透明气罩从天降下，欲要将其罩住。
旭含山眼里一暗，拂袖伸手，只微运灵力，便有一股无形力道从下将那罩托住，往上升了几分。
他面沉如水，语声冷淡：“原公子这是何意？”
“你既无意，此蟒皮自然归我。”原雪怀笑嘻嘻说，手下暗暗加力，却不想直加到九成灵力，那气罩都不能再下一寸，不禁暗暗心惊。
旭含山默了一下，神色渐渐冷肃，道：“我若有意呢？”
……
你们不是有意，而是都有病！
杨桃心里暗骂，许是失血过多，她的脑子昏沉沉地，渐渐要转不动了。
本以为先现身的那主仆二人，是救过她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声相询，自陈身份，后来想即便确认了也未必是好事——李元德吃了那么大亏，总要四处缉捕她的，此两人救她一次，难不成后面还得一直救她，为她与李元德相抗？
于是她便想不如还是按计划前往蛇山腹地。
谁知道又来一人，刚落地便盯上了蛇皮。
听他们交谈几句后，她突然想通一切。
这几人大概都是觊觎蛇山里的蛇，却都被蛇山阵法阻在阵外，而她破了阵，无意中帮他们解了难题，于是他们之中的某一边便顺手救了她。
如今他们两边都拦着他，便是看上了她身上这白蟒的皮。
怎生告诉他们她这身皮并非真皮呢？他们会不会信？不信的话肯定便要当他们的面演示一番，但……
她其实不知道如何解开这灵相面具。这种变形术，是施放给奴隶的，她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用此方法伪装自己，无法考虑到更长远的事。
况且，再耽搁不走怕是真要来不及了，不仅李元德的人要追杀她，柔然人也会入阵查看，她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
浑身轻飘飘的，好似要浮起，而那身蛇骨却又像拖住了她的身躯，沉重得令她动弹不得。
她挣扎着动了动，却告失败，半空仿佛有大山压着了她。眼前渐渐亮起白光，她已张不开眼帘。
周遭的风声、树声，人声，都渐渐变得远了。
“你若也有意，便与我打上一架，我若输了，蟒皮便归你。”
“可是我们先发现的。”
“小朋友，大人说话你也插嘴？你不知道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吗？何况，若不是你家公子给我设障，谁先发现此蟒可说不准。”
此话过后，便是一阵沉寂，随即，剑啸声起，叮叮当当之声接踵而至，眼前白光转为彤红。
他们终于打起来了……
打吧打吧，最好李元德的人和柔然人现在便来，聚一起打上一架，胜者奖励一具蛇骨。
杨桃自嘲地想，随后便昏迷过去人事不省了。
……
不知过去了多久，杨桃才渐渐有了些意识。
眼还未睁开，便已嗅到鼻端一股药味，有几分清苦，却又有些花香。身上那阵麻木感已经全然褪去，伤口似还在微微疼痛，只是已经不再难以忍受。
浑身暖隆隆的，好像裹在温暖的棉被中，又像泡在温泉水中。
她还活着吗？
杨桃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是浅蓝的天空，已经有些西斜的太阳，横亘天空宛如玉带的云彩。
天空下，青山座座，云雾缭绕，身周清风吹送，河水潺潺。
她竟然仰天躺在河边草地上，还戴着灵相面具，呈蟒蛇外貌。
有人正一手抱盆，一手拿刷子将里头东西一下下抹在她身上。
她吓了一跳，一骨碌翻过身去，摆正身体，这才注意到，蛇颈以下蛇腹以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涂满了黑乎乎的膏状物，闻着像是药膏，却有带点花香。
她直起蛇头，盘起身子，发现身边这人赫然正是蛇山遇见的那三人中的少年。
少年丝毫没有畏惧，神色不耐地拿刷子敲了敲盆子：“干嘛，还没抹完呢，趴下。”
火气还挺大，谁惹他了么？
杨桃将硕大的头抬得更高，从上方往下俯视少年，一言不发。
一人一蛇对峙了数息，而后少年垂下手，似是无可奈何：“随你，反正又不是我受伤。”
正当杨桃以为他放弃了，欲要开口，他却突然动了，脚下犹如飞梭，身形犹如闪电，围着蛇身绕了两圈，出手如风，瞬时将所有药膏刮在了她身上。
“成了，一点没浪费。”
任务完成，少年心情转好，将盆子带刷子一丢，拍了拍手，将腰一叉，教训道：“你别不知好歹。公子为了救你，剑都断了，还跟青木宫的人打了一场架。为了给你治伤，十瓶乌蝉养颜膏都给你用了，你居然还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昂起头，斜睨杨桃，表示质疑：“你不会真是蛇吧，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什么乌蝉养颜膏？听起来不像是治伤的药，倒像是女子用的东西？
杨桃暗暗嘀咕，哦了一声，耐心请教：“我不是蛇。请教小仙君高姓大名？”
少年似乎对小仙君三字很是受用，语气友善了许多：“我叫明安，不是仙君。你叫我名字便好。”
杨桃：“明小道友，幸会幸会。我姓陶，名小羊，羊羔的羊。”
少年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陶道友，幸会幸会。”
杨桃笑了一声，这孩子心眼不多，甚至还有些憨憨的，挺可爱，有点像香兰。想到香兰，心情不禁得有些沉重起来，也不知那李元德会不会迁怒她。
“明小道友，这是哪里，是你家公子带我来的吗？”
明安：“此处是我家公子清修之地……”
这孩子甚是健谈，也不等她问，自动将他家公子的事迹详细介绍了一遍。
剑如何断的，如何发现青木宫原公子跟踪，如何阻拦对方，如何为了她与原公子翻脸动手，如何将原公子打得落花流水——此处叙述相对简洁，少年解释说公子喜欢速战速决——而后如何带她回来，如何为她输入灵气救她脱险，如何找出珍藏已久、价值不菲的药膏给她用，现在又为了她去找人帮忙解开灵相面具等等。
杨桃于是知道，这里是太真教的栖霞谷，是他家公子旭含山的清修之地。旭含山是掌教玄青子座下次徒，如今二十二岁，剑修英华榜上排第五，深受师尊喜爱，同门尊敬，是太真教的未来之星。
听毕一番介绍，心底某条幽暗的思绪被牵动，杨桃听见自己言不由衷地赞叹道：
“我早听说能上这剑修英华榜的，剑道都极其高明。想不到你家公子竟然也在榜上。”
明安很是自豪：“那是，我家公子是榜上年纪最轻的一个，三年前首次登榜便是第五。”
杨桃眼里闪过异光。
李元德说他儿子剑道天下第一，应该便是指的剑修英华榜第一。
她听师父提起过剑修英华榜，据说此榜十年一换，是修真界公认且推崇的剑道排行榜，只有年轻一辈的修士才能上榜。
可惜，前世她既未留意过何时换榜，更不知她死的那一年榜上第一是谁。
如果按照明安所说，三年前换了榜，那么下一次换榜，便是七年后，恰好便是前世她死的那一年。
只要上榜之人，都有是李元德儿子的嫌疑。
“我孤陋寡闻，都不知榜上有哪些青年才俊呢。你知道吗？”
明安道：“当然知道。你见到那个青木宫原公子，比我家公子大三岁，排在第四。”
杨桃点头，旭含山二十二，原公子二十五，按照年龄粗略推算，对得上。
“还有呢？”
明安说：“榜首，姓叶，名钟秀，是玄水宫的，好像二十七岁，榜二姓杜，名……”
正说到此处，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钟声，铛铛铛铛的听起来急促得很。
明安顿时停口，神色惊讶，“有人闯护山大阵了。”
杨桃心里正在盘算叶钟秀的年岁是否与李元德配得上，随口应道：“你们也有护山大阵？”
明安说：“有点积淀的宗门，谁家没有护山大阵啊。我们这护山大阵与蛇山阵法可不一样，你破不了的。”
杨桃哦了一声，这话倒并非虚言。
但凡名山大川尽皆有灵，此灵非指灵气，而是山的灵智。
山灵受宗门世家香火供奉，弟子灵气吐纳，反过来也会佑护宗门世家，助其抵御外来侵犯，压制侵入者的修为。宗门世家越是底蕴深厚人丁兴旺，山灵就越是强大。
因此有山灵祝福庇佑的护山大阵，不是几个符诀能轻易破解的。
不过，能不能破阵与她无关，她现在只关心那张剑修英华榜。
她问明安：“你方才说，英华榜二姓杜，可是乾金宫弟子？”
明安尚未回答，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看不出来你这长虫竟然还知道英华榜，不简单啊。”
循声看去，葱郁草地之上，一个男子迎风而立，正是原雪怀。
那身银袍已经换成了白纹镶银边长袍，未戴冠，手握折扇，腰悬玉佩，剑眉星目，神容倜傥，颇有几分风雅。
杨桃惊讶地看向明安，不是说旭含山将此人打得落花流水？怎么还敢来？是他闯山？
明安却是大惊，双手一搓，掌间飞出一只传讯的纸鹤。
原雪怀反应极快，折扇遥遥地点一点，那纸鹤便失去了法力，飘落草地，不再动弹。
他摇头笑道：“啧啧，小朋友，时下都流行传音戒了，怎么你还用鹤书。太慢太慢！你们太真难道都这么落伍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