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魔王成长手册》燕筱雨

4、第 4 章

　　杨余在陌生的房间醒来。睡过一觉后他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更加灵敏了，他喜欢这里，并不是单指这一间卧室，而是包括他身处的这个房间在内范围极大的一整片区域。将一片区域划为自己的地盘这种事情杨余并不陌生，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范围的区域。
　　挺好的，但是太大了好麻烦。
　　杨余这样想到。
　　安斯艾尔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呆坐在床上的杨余。他没有出声打扰，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这位小朋友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然后他观察到杨余低头拽了拽自己荷叶边的袖口——那是他昨晚替他换上的睡衣——然后双手压了压被子，又侧过身按了按枕头。安斯艾尔默默观察杨余的动作，心里推测他每一个举动背后隐藏的含义。拽袖口是为了确认自己被换了衣服，被子和枕头表示什么？
　　杨余转转脑袋，简单观察了一下房间布局，最后他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安斯艾尔。安斯艾尔发现杨余见到自己后身体放松了下来，是见到熟悉的人后感觉放松了？不应该的，身为三代魔王的他应该对这里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才对。这样思索着，安斯艾尔看见杨余对自己招了招手，他顺从地走了过去。
　　杨余打量了一下站在床边的安斯艾尔，然后伸手——扒掉了安斯艾尔的外套。
　　安斯艾尔不得不主动脱掉外衣才避免了杨余扒掉它之后将它随手一扔的处置办法，杨余看见安斯艾尔内衬的衬衫，伸手捏住一点布料，手指捻了捻，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杨余抓住安斯艾尔的胳膊，用力一拽，自己也顺势躺回床上钻进被子里。他抱住安斯艾尔的胳膊感受了一下，觉得不好，于是就拽着人往被子里拉了拉，伸长手臂环住安斯艾尔，满意地闭上眼睛。
　　半个身体在被子里，半个身体还在床外面的安斯艾尔：……
　　看着为自己找到一个“好抱”的“东西”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睡回笼觉的杨余，安斯艾尔长出一口气。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临近晌午，半天都没有见到安斯艾尔本人的柏楚夏来到他的房间，轻轻敲了两声门之后不能回应，就推门进去了。他看见安斯艾尔将那件几乎从不离身的装饰繁琐的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他本人靠坐在床头，拉过一角被子盖住腿，但是并未脱下长靴，所以脚是悬空在床铺外面的。安斯艾尔正在看一本书，身边有一个鼓起来的被子球。
　　“……你在干什么？”柏楚夏出声询问
　　“很显然，”安斯艾尔淡定地翻了一页书，眼睛并未离开上面的文字，“充当抱枕。”
　　柏楚夏按了按抽动的嘴角，走近床边，观察那个“鼓包”——杨余的胳膊环着安斯艾尔的腰，脸埋在枕头与安斯艾尔之间的空隙里，被子拉过头顶，因为安斯艾尔的动作并不会完全遮盖住脸，不必担心呼吸问题。
　　“他一上午一直在睡？”柏楚夏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嗯，我早上来的时候醒了一次，”安斯艾尔的眼睛也离开了手里的书，偏头看身边的“鼓包”，“看见我就把我抓紧被子充当抱枕，一觉睡到现在。”
　　柏楚夏忍着声音笑了出来，肩膀不停的抖动：“你也有今天。”
　　安斯艾尔瞥了他一眼，不理会他明显的嘲笑，只是又翻过一页书。
　　“不过他睡得有点太久了吧？”柏楚夏笑够了，又仔细打量杨余，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伸出去戳了戳杨余的脸，“脸上肉也不够多，太瘦了。”
　　“再过一小时，如果他还不醒我会叫伊登来看看的。”安斯艾尔也不阻止柏楚夏的动作，“午餐吃什么？杜亭和伊登怎么一直在厨房忙碌？”
　　“还不是怪你昨天没头没尾地说了什么糖葫芦和铁板鱿鱼，”柏楚夏耸耸肩膀，“如果王没有醒，那我们的午饭很有可能就是这两种吃食的试味环节。”
　　安斯艾尔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过一个小时主动把杨余叫醒。

　　大约半个小时后，杨余埋住的脸蹭了蹭枕头，睁开眼睛。
　　等了大概五分钟，确定这位只是睁开了眼睛并没有起床的念头，安斯艾尔不得不亲自动手把人从床上挖起来，带去盥洗室洗漱。当然，并不习惯被别人帮助洗脸刷牙的杨余并没有真的全部让安斯艾尔亲自动手。之后两人联手对着镜子试图制服杨余睡出来四处乱翘的头发，效果甚微，于是杨彻底放弃了管理发型这件事。
　　安斯艾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穿上了那件外套，他在门口等待杨余换了一身轻便的日常服装，同他确认今天的行程：“用过午饭后，您想先认识一下其余几个忠诚于您的守卫，还是外出了解魔界的地理人文？”
　　杨余看着窗户外面，确认了一下自己醒来就一直能听见的声音确实是风吹过玻璃缝隙发出来的，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先认人。”

　　杨余是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见自己的几个传说中直属于魔王的守卫的。
　　柏楚夏由人类转生为恶魔大概有一百多年了，他和杨余一眼，转生之前是华国人，本人更喜欢穿红色的长衫。用他本人的话讲就是人类的小说里人气高的负责情报收集和处理工作的配角都是喜欢红色或者粉色的男人，他决定将小说照进现实。杨余从他房间门口路过过，里面布局是古色古香的，木制家具、屏风、茶具应有尽有，还有摆了满墙的各种香粉香料。安斯艾尔解释这是柏楚夏的个人爱好，他喜欢调配各种熏香，如果有失眠情况的话可以来他这里要助眠用的香粉。
　　查理斯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恶魔，他的穿着打扮还有气质和杨余想象中的西方骑士差不多。柏楚夏说他是个无趣的恶魔，平时更喜欢和自己收集来的冷兵器交流感情，不过杨余之后应该会有格斗课程，是查理斯负责教学的。杨余和查理斯，两张面无表情的脸对上之后，都点点头表示问好，然后绷着脸移开视线。只不过查理斯在紧张自己的教学方法和内容，杨余在逃避“课程”本身。
　　原来做魔王每天的日常是要上课，早知道烂在巷子里了。杨余在见过哈瑞斯之后升起这个念头。作为人类来说他已经过了最渴望知识的年纪，他看见戴着单片眼镜斯斯文文，住的地方似乎是在书里放了张床就觉得头疼。哈瑞斯敏锐地看出了杨余的抗拒，他微微笑着，心想果然“老师”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
　　古斯塔夫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恶魔，他一般都半裸着露出腹肌，杨余在现在早春的季节里看着他就觉得冷。古斯塔夫手边常带着一柄巨剑，杨余试着拿了一下，嗯，提不动。他对杨余十分热情，代表着“战争”的恶魔对于自己要保护的幼崽十分珍视，安斯艾尔在一旁观察觉得他是拒绝不了杨余的任何请求的，以后得看严实点，不能让古斯塔夫单独带杨余出去玩。
　　艾勒自从杨余出现在餐厅就一直在房梁上跟随杨余的位置移动，他的警觉性很高，是魔王的“暗卫”，也会负责暗中解决魔王需要除掉的人。他的房间里基本没有东西，因为艾勒更喜欢在房梁上呆着，同时还要拉紧面罩，似乎被别人看见脸会令他十分紧张。杨余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所在的地方看了很久，艾勒才探出头来。他求助地看了一眼杨余身边的安斯艾尔，但是安斯艾尔无视了他的请求。艾勒于是开始纠结让王仰视自己到底可不可以，他会不会生气，还有我是不是应该摘一下面罩。不过杨余并不觉得被人俯视是一种冒犯，他看了艾勒一会儿，伸手做了一个让他摘掉面罩的动作，然后杨余盯着艾勒的脸看了一会儿，伸手冲他挥了挥，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表示自己认识他了，他可以自己去玩了。
　　杜亭和伊登负责平日的伙食。他们两个都是由人类转生的，不过伊登转生前的年纪更大一些，看起来三十多岁。两人负责的方向不同，简单讲就是杜亭负责中餐，伊登负责西餐。平时今天吃什么完全取决于两人的心情，不过现在杨余有点餐的权利。
　　伊登是一个红头发绿眼睛的西方人，做饭是他的爱好，他其实是一名治疗师，他会调制各种魔药，普通用来治病的、用来恶作剧的、用来害人的……这些魔药配方全在他的脑子里。不过他本人对于中医十分感兴趣，他一直期待有一位中医能够转生成恶魔和自己交流经验。
　　杜亭生前就是一名厨师，做了一百多年的菜了还是喜欢这个。不过当初为了完成他们放逐二代魔王的计划，被迫学习了魔法阵的画制，他说如果杨余感兴趣他可以把自己当时的笔记全部给杨余，被杨余婉拒了。他不想自己在魔界的美术课程是绘制魔法阵。
　　最后，关于对安斯艾尔的了解，是柏楚夏和查理斯联手把安斯艾尔关在门外之后，以伊登和古斯塔夫主要描述，柏楚夏和杜亭负责添油加醋，哈瑞斯负责提供证据，艾勒和查理斯负责点头附和，杨余负责听，这样的一个形式进行的。他们详细描述了安斯艾尔那张笑脸下的阴暗之处，说他擅长引诱人走入黑暗，擅长激发欲望，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搞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在过去的百年时光里他们受尽了安斯艾尔的压迫，希望杨余能撤掉他的管家职位。杨余眨了眨眼睛，仔细思考了一下，道：“可他是最适合做管家的那一个。”
　　看着柏楚夏夸张的露出失望，他安慰了一句：“没关系，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是迫害我而不是你们。”
　　“殿下，”哈瑞斯微笑，“监督您的学习不能被称作‘迫害’。”
　　“我说可以就可以。”杨余别开脸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