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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象牙塔 ...

  •   【网王BG】象牙塔

      九岁那年清晨,可收到了她的第一份礼物。它有着很精致的礼品盒,打开之后却是一片被装好的标本,一片红色的枫叶。
      可很喜欢这个礼物,虽然不知道这个礼物是谁送的,不知道这个礼物来自何方,不知道这片枫叶的含义。但不知为什么,就在那一年,可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感动。
      可觉得,那一年,她开始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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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岁那年醒来,她第一次看到了色彩。
      蓝色的是天空,白色的是云彩,透明的是水,下雨时天会变黑,雪是白色的,夏天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花开,叶子都是绿色的……她欣喜的看着这个世界,贪婪的收纳着各种各样从未见过的色彩。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神奇,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新奇,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色彩,怎么能有如此的绚烂的颜色,让她本能的眷恋着这个世界,不想离去。
      如果永远不必离去该要多好。她想。
      我不想,再一个人,独自停留在那个苍白的世界。
      那年冬天极为的冷,是日本的陆地上未曾有过的冷。雪下的极大,大到原本兴奋的向往着打雪仗堆雪人的孩子们都无法出门,只能隔着玻璃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窗外漫天飘飘扬扬的雪花,一层又一层。
      只有她。
      冰天雪地也好,银装素裹也罢,天地茫茫,静谧的只剩下雪落下的簌簌声音。
      于是,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说:“我不舍得离去。”
      因为离去,即使还是一个人,却再也见不到这世界千般色彩。
      她接着落雪,笑意落寞,纵是白色,也是千颜。
      譬如这落雪的妖娆,譬如那一点的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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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岁那年清晨,是他最难忘的倾城。
      日本的雪大多细致,细细簌簌如柳絮,而今年的雪却不同。细致之外更多的是大气与厚重,乱雪纷纭中自有另种风味的华丽。
      那时他坐在带有家族特有家徽的华丽加长车内,看着窗外积雪,下意识的抚摸自己右颊黑痣,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旁边的仆人说:
      “就是要这样才华丽,才够符合本大爷的风格。”
      仆人唯唯诺诺,答应着,却使他突然无趣起来。
      “我今天不去上学了,给我请个假。”说罢,便径自打开车门,下了车。
      “不许跟着。”他头也不回的说。

      后来的他,当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世界观人生观的时候才想到回答当初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会相遇。
      因为相遇,大抵是因为剧情太过狗血,为了更加狗血,所以只能相遇。

      如果没有那场大雪,如果那年公园满满都是贪玩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没有那么安静,如果那个孩子没有坐在长椅上,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一片苍茫……如果,那个孩子不是那么单薄,不是一边冷的发抖却一片祥和……他想,这辈子他都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孩子——
      没有存在感,没有自觉,没有华丽的容貌,没有足够让人注意的性格。
      但却无端的相遇。

      那是,九岁的他最难以忘记的时光。
      除却网球的那么多年,唯一欢乐自有的三个小时。
      很多时候,我们不需要铭记全部的幸福;只有当一无所有,或者获得了全部的时候才会突然想起那些往日时光。而后者我们谁也做不到,所以只能在我们一无所有时,苦苦追忆。而偏偏那个前者,谁都如此。
      苦苦追忆,忆不得,最难忘,却非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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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的可,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个账号,一个□□的账号。
      那次的发现极其偶然,当可第一次想要发个信息给一个刚刚结识的同学,当她点开□□申请的网页,当她在选择“登录/注册”时,手指一滑,鼠标点在了登录上。
      于是手指便如自己有了魔力,一个隐隐约约的号码出现在原本空无的脑袋里。虽然密码试了好多次才输入正确,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极为奇特的事情。
      正如那天可在自己的微博里所说的:
      因为奇特,所以期待。但当一无所获时,抹平心中那一点点的不平静,便可以继续等待。

      等待,实在是一个奇特的词语。
      奇特,却是因为没有人知道等待的是什么。就连可自己都不知道。
      十岁的可,可以出门,可以上学,可以认识新的朋友,可以学到新的知识,可以浏览网络,可以接触任何可以接触的东西。虽然十岁的可依旧很安静,安静的几乎没有存在感,但她却可以用自己单薄的笑容安静的对待每一个人。安静的微笑,安静的等待。
      虽然不知道等待的是什么。
      但这些,却是九岁的可所做不到的。
      十岁的可莫名的,无比珍惜。
      每一刻每一刻,都是即将逝去的空气;每一瞬间,都是即将等待的无垠;每一次等待,都弥足珍贵。
      因为,我不知道我所等待的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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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岁的他,拿着最心爱的网球拍,在最向往的网球场上第一次落败。
      灰心不甘,气馁丧气让他几乎在一瞬间将最爱扔在地上。但始终他没有做。
      那天他第一次没有坐那辆华丽的车回家,却用最不华丽的方式步行回家。
      然后他想:原来步行,真的也算是一种享受。当然,虽然还是不够华丽。
      他看着街道两旁忙忙碌碌的人群,喧闹的市场,秋风扫过的落叶;偶尔看看一些路边一些人因为琐事而争吵,然后嗤笑一声“真不够华丽”。
      那是他第一次做地铁,虽然坐错了站,还赶上了下班的高峰期而被挤得浑身上下的难受,还被人群中的脂粉气腋臭狐臭熏的几近晕厥。但无端脑海中想起那个人的文字:
      在茫茫人海中,只因我不够遗世独立,才需要细细寻觅。人们为何在地铁中挣扎,兴许就是因为想要遇到应该遇到的那个人。
      于是下意识的安定下来,下车,打电话给司机。却在一瞬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上了地铁,正与他堪堪错过。
      原来,当我不在人海中时,就已经失去了相逢的权利么?
      后来的他如此自嘲,却未料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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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岁的可,有一个固定的网友,一个经营多年的博客,一台电脑,一部手机,一群朋友。安静的不像话。
      十四岁的可认识了一个人,他很漂亮,很有能力,他的手下有两百多人的网球部,他是迹部集团的继承人,他的眼角有一颗泪痣。华丽的人神共愤。
      十四岁的可认得那个人,他的网球技术如他的人一样华丽,他的人如同阳光一样耀眼。
      十四岁的可却只是认识那个人,那个人不认得她。刚转学到冰帝时,班上的同学就已经不止一次的介绍过他。她却不是喜欢他。她想,虽然她也如此关注那个人。
      她喜欢的,只有那一颗泪痣。
      十四岁的可,抚着眼角下那颗与那个人同样位置的泪痣,写下这样的文字:
      有人说,泪痣成双,便泪洒今生。女子一只泪痣必然倾城,我没有这样的资本;然而若是男子有那样一只泪痣,定然深情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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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岁的他,网球场上第一次败北。
      同为帝王的他,输给了青学的帝王。
      失望是有的,却奇异的安宁;不甘是有的,那是于队里的兄弟,但于自己却只有释然。除却一点点的小小内疚。但那却可以轻易忽略。
      成功者,没有不垫着无数败者的骷髅拾阶而上的。
      如同他的对手以他为垫脚石为其传承,如同他的牺牲只为冰帝的传承。
      总要有人牺牲,有人才能进步,有人才能继续前进。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那么便不配成为这样一个领导者。
      至少他以为他是如此豁达的。
      但她却哭了。
      在网络的那一端。
      无声的哭泣,他根本没有看到。甚至于,他只是看到她通过网络传输而来的只言片语。他却知道,那一刻,有一个人在为他心疼,为他不甘,为他心疼。
      心无端的也开始心疼起来。
      她说:在看不到的地方,你牺牲了多少?
      良久,他无法回答。
      下线,再上线。那个头像已经是灰色,不再亮着。等着许久也没有再上线的意思。
      于是他叹口气,心中却无端有些轻松。他点开谈话框,说:
      你不要哭,我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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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有似无的暧昧,是噬骨的毒药,是开满荆棘的蔷薇。
      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十五岁的可正哭的伤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不知道为什么会哭的那么伤心。但鼻子酸酸涨涨的,只有眼泪像断了的线一直不停滑落。哽咽着,只能无声的哭泣,发不出半分声音。
      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哭,却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只为了白天的时候看了他的一场比赛。甚至于连那场比赛也是被人拉着无奈才去看的。
      那真的是毫不相干的一个人。
      他的华丽,他的美貌,他的家世,他的网球,没有一丝与她有半分联系。
      她一直下意识的不愿意与那样一个人有任何的牵扯。仿佛一旦牵扯,便会失去一些什么。
      她握紧手中的枫叶标本,闭着眼睛。任泪水洗刷脸孔,未曾止歇。
      那将要失去的,或许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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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岁的迹部景吾说:
      我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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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岁的可说了一个故事。
      莴苣小姐住在一个高高的象牙塔里,那里的家具是白色的,床单是白色的,天花板也是白色的。她看不到阳光,看不到别人,每日看到的除了定时来送饭的巫婆还有镜子里的自己。
      他们说莴苣小姐疯了,需要一个安静的世界。
      他们说莴苣小姐病了,需要慢慢的调养治疗,不能见到任何人。
      他们说莴苣小姐会发疯,会变成魔鬼,会伤害任何一个轻易靠近她的人。
      虽然,莴苣小姐总是那么安静。安静的不像话。
      安静的不像一个人。

      莴苣小姐确实不是一个人。
      莴苣小姐有一个妹妹,她也住在象牙塔里。莴苣小姐叫她镜子。镜子总是很活泼,很热情,很爱笑,还很爱打击莴苣小姐。但莴苣小姐知道镜子是好意的,就如她的笑容一样让人觉得暖暖的。
      她们两个人,在象牙塔里,虽然是小小的屋子纯白的世界,却相依的很幸福。
      但总有一天,莴苣小姐看到了一只鸟落在高高的窗户边上。
      莴苣小姐说: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漂亮的颜色。
      但是镜子没有看到那种颜色。
      莴苣小姐说,真想看到更多的颜色。
      镜子沉默,然后她对莴苣小姐说:姐姐,我想出去。
      然后镜子就出去了。
      再也没有回来。

      故事说完了。十八岁的可睁着不算太大却明亮的眼神,有些故作天真的说。
      她的对面,是一个有些成熟却依旧带着些许青涩的青年。他妖娆的抚摸着眼角下的一颗泪痣,魅惑的同时也让人胆战心惊。
      没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神中说谎,没有人敢于直视那双眼睛。
      但是十八岁的可却握着拳头坚持着,看着那双眼睛。
      她说:谢谢你,记得她那么多年;谢谢你,让我知道还有她的存在;谢谢你,让我知道还有人记得她。真的很感谢,很感谢。
      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宛若美丽的水晶。滑落泪痣的时候,引起阵阵灼烧般的疼痛。

      真的,很感谢很感谢。感谢你喜欢着,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如此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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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岁的他,遭遇了这辈子遇到的第二场大雪。
      因为这场大雪造成的交通阻塞已经使公路上排起了几十里的长龙。去公司是肯定要迟到了,今天的会议恐怕是开不成了。望着窗外的飘飘大雪,突然心中的焦躁更甚。
      逃避,从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之一。
      所以他从不喜欢逃避。
      但那个人却逃了,逃到她的象牙塔,一逃便是那么多年。
      遍寻不获。
      有什么比这样更令人挫败的?就好像忍足所言,这一点也不符合你的华丽风格。
      迹部家继承人如何,想要的东西手到擒来如何,受人瞩目,受人景仰如何。该死的你,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抚摸着眼角泪痣的温度,仿佛有那个人泪水滑过的温度。

      又是这样的雪,漫天飞舞的雪。
      他再次走下车来。

      那是当年的公园。如今已经落败,但积雪之下,满地的白色,竟也看不到一丝衰败的痕迹。
      这便是白雪的奇迹。无论怎样的伤痕,皑皑之下纵是体无完肤,都能给予一冬天的温存。
      飘雪,不停落下,几乎要遮住他的视线。
      突然之间,他勾唇婉转。
      那样一个女子,一身单薄的衣裳,站在一个长椅上,身上满满都是雪。她闭着眼睛,迎风而立。双手张开,仿佛在迎接什么。

      茫茫人海中,只有你,是我的遗世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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