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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越往北去,路间所见越是惨绝人寰,张三丰生怕殷殷受惊,多有回避,却不料一路所见无论如何逆反常识之事,这重病缠身的小女娃娃面上俱是一片平静,倘若换了他人在此,必然要想此子天性凉薄,不见人间疾苦,却不想她死期将至,又有血仇深恨,哪里分得出多少余地给人世?
      这日两人终于找到一处茶肆歇脚,并补充些水粮,张三丰带着殷殷到避风处坐下时茶肆尚空,只有一桌父子,不过盏茶功夫,前后脚便进来了三波人,人人配刀带剑,做武家打扮,显然并非一般过客。张三丰不愿多事,点好钱粮便向殷殷招手,却见后者死死盯着其中一波人,一手紧紧抓住他衣袖:“太师父,是他们,我认得那个纹饰,是抓走我和无忌的人。”

      张三丰微微一惊,随即喜上眉梢:“好孩子,仔细看,有打伤你那人没有?”

      殷殷摇头,那两人和那个女孩的脸她记得清清楚楚,别说站在面前,就是从马背上一瞥她也能认出来,想到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殷殷难得有了点孩子模样,恰逢寒毒发作,她只觉五脏百骸一时如千虫叮咬,一时又如身坠阴风地狱,当下咬牙硬撑,只把这些苦楚统统记到她头上。
      她身子一凉下来,张三丰立时发觉,一手递到后心,源源不断的纯阳内力登时涌入,与寒毒在体内相遇,两个老对手缠斗起来,殷殷头上冒起些许白雾。这边的动静当然也惊动到那三组人,只见两个头目模样之人对着张三丰嘀咕一阵,竟然拿刀走了过来,嘴里说着生硬的汉语:“你们,做什么的,快走。”,说着便伸手要来抓人,此时张三丰正在运功,万万不能叫他抓实,当下左手划圆,一推一拉,那人只觉眼前一花,就不知怎么地偏到一旁,踉跄几步,直直撞翻了店家围的篱笆。

      那三队人登时变了脸色,兵刃出鞘,领头之人脸上却浮现犹豫之色,他有点眼力,从老者这一手已经瞧出点子扎手,更何况另有要务在身,不宜纠缠,挥手制止手下,先拱手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抱拳礼:“足下汝阳王府食客,兔儿金,老道你与狗女儿是什么人,去哪里?”

      张三丰面色不虞,也不答话,右手仍抵着殷殷后心,左手按着面前桌面轻轻一推,几十斤的木桌登时滑出,接着足尖连踢,几条木凳散落四周,一桌三凳横在两人面前,乍一看平平无奇,却听角落有人“咦”了一声,他心下好奇,却见是那一对父女中的父亲,盯着地上毫无逻辑的物件,脸上露出深思的神情,那帮武家却没有他这见识与耐心,见张三丰不答话,立刻就有两人抢上前去。

      “伯伯,你不能帮帮他们么?”那小男孩开口,声音很是清脆:“他们一个老人,一个重病的孩子,你行行好。”

      听到此话方知两人不是父子,那中年人哼了一声:“若我帮他们,就把你撇下,你选一个吧。”

      他如此答复,男孩竟没有犹豫:“伯伯,你送我一路已是大恩,怎敢再劳烦您,我自行去襄阳就是,您帮帮他们。”

      “蠢钝如猪,眼瞎心盲!”中年人斥道:“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

      就在两人交谈当时,率先抢入那两人已一左一右朝张三丰两人包夹而去,一人越过翻到的长凳从左侧提刀劈下,一人则瞧准他右侧运功无力回护,一剑刺向殷殷,电光火石间危机已到,张三丰不慌不忙:“好孩子,好点没?仔细看,太师父教你耍猴。”

      当下左手成掌气机一牵,教左侧持刀人向左一歪,刀身直直劈入木桌之中,那人自持巨力,也不抬手,脚下踢木桌东南腿,欲连桌带刀砸向二人,这一下用了十成力却踢了个空,原来张三丰那一抚不但带得他趔趄,还推得东面长凳一转,正正撞中右侧持剑人小腿,一时之间,掌推木转,人仰桌旋,持刀人脚下走空重心顿失,持剑人胫骨剧痛向前扑倒,三条木凳并正方木桌交错如江心暗流,刀剑落地,人影飞出,张三丰引气一回,场中仍是三凳一桌。

      众人不知他这是何妖法,场中唯有中年人一人看得其中门道,饶是他平日自负才华,视江湖豪杰多如虫豸,初见此阵也大为动容,不由得好奇自己生平得意的二十八宿大阵与之相比孰强孰弱,一时竟有了争斗之心。

      那头张三丰却浑然不把此情景放在心中,见殷殷寒毒渐缓,面容重新红润起来,徐徐撤去内力,如同再平常不过一个老人关爱孙辈一般轻拍她后背:“好孩子,怎么样,太师父这猴戏好不好玩,可看出什么?”

      闻言中年人也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小男孩,却见她若有所思,又听见那边殷殷缓过气了,小声开口:“太师父的四象八卦阵要成了是不是,我们在生门,他们怎么抢入也是出不去的,这大阵借太师父气力相连,生生不息,他们两人从杜,惊门入,不吉而凶,错了,要破此阵,该从我们背后来才是。”

      中年人听得摇头,又自持身份,点了点小男孩:“你说。”

      “这位爷爷的阵法神妙,似是四象八卦阵,但器材简陋,做不成伏羲八卦,若说照开、休、生、伤、杜、景、死、惊论,右侧薄弱之处正是惊门死地,但死生相转,破局之法也在其旁,倘若有一轻功高绝之人稍入其深,便能从开门入,从休门杀出,此阵可破。”

      中年人微微颔首,却仍不甚满意:“这位道人内功深厚,有他变阵,你如何能从休门杀出?”

      “这··”小男孩一时无言,那头殷殷听见他们对话本不服气,但又觉那小孩说得在理,心下正是不进不退的尴尬处境,又见中年人挑刺,不由得开口道:“破阵便破阵,若要说武功,有我太师父在这,就是没有阵又有谁能破?”

      “谁说不能破。”

      随着话声走入一人,身量虽小,威势却甚,殷殷一听声音便知来人是谁,直直抓住张三丰,尚未开口,那人却拍手笑道:“好哇,本来是抓周氏逆贼,却让我们又遇上了,阿大阿二,从东南处攻,别管老道,给我杀了那个丫头,其余人听我号令,拿下周家小子。”

      她这一来,近百好手才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登时分做两队,约四五十人立刻将那中年人两人围住,另有二十余兵卒压阵,唤做阿大阿二的两人直向张三丰阵中扑去,剩下人手尽数护卫在她身边。张三丰看得称奇,饶是以他阅历之丰富,也少有见到如此年纪便能统御一方的孩童,更何况是女子,不期然想到少年时的郭襄,又觉两人实在不是同类,无法做比,目光落到殷殷身上,心中暗道:“倘若我这徒孙不受此劫,天资聪颖,当不在此女之下”,念及故去的张翠山夫妇,也顾不得以长欺幼,便要拿了她去换得寒毒之解,不料那两个家仆打扮之人武艺却远超想象,阿大使剑,一剑刺出恍若八剑齐出,但这一手便足以跻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列,阿二虽不使兵刃,一双拳头却狠毒刁钻。这两人听得赵敏所言,招招直冲殷殷而去,一人受袭,另一人登时回护,饶是以张三丰武功之高也未能阻挡两人扑入阵中,入阵正在东南处,那圆融流转之阵顿时一滞,原来材料简陋,八卦内合四象,开即是惊,死便是生,一人入阵惊,两人破阵开,场面登时凶险起来。

      “投机取巧,欺人身寡,眼力却比你是强多了。”那头中年人冷哼一声,又颇有些不悦的开口补充:“我蓉儿不在此处,不然倒要让她来教这女娃见识一下我桃花岛的阵法。”

      “黄伯伯,您方才说的可还算数?”那小男孩眼见这白发苍苍的老人和病弱幼女即将血溅五步,一下竟要扑将而出:“您救他们,莫管我了。”,言辞恳切,一片赤诚。

      那中年人听得此言,却半点没有心软,揪起他后领便朝那赵敏所在之处扔去,行事之怪实在莫测,赵敏不料他有这一下,更兼这一下连人带骨肉数十斤如山间落石,势大声疾,一下惊呼:“接住,莫让他死。”

      闻得此言,最后一个护卫在她身边的家仆飞身而出,柔劲非他所长,索性随手扯过一个胖兵士横举,以人最柔软之腰腹正正接向男孩,一下撞得那胖兵士五脏俱裂,七窍流血,周姓男孩也倒飞而起,赵敏一眼未看其他人,只大喊:“给本郡主抓活的,赏银万两,升千夫长!”

      场中骤然乱做一团,那头中年人没了包袱,手上几道灰影一闪,身旁兵士无不倒地,殷殷虽不言语,却将一切形势看在眼中,更对中年人及那周姓男孩身份有所推测,此时八卦已破,阿大剑光方至,张三丰终于动怒,伸手一掌拍向剑身,只听一声脆响,精钢长剑顿时断裂,然而就在电光石火之间,阿二泛着金光的手掌已向殷殷头顶落下,当是时,中年人尚有五步之数,弹指已出,却慢片刻,周家小孩人已落下,堪堪砸到赵敏面前,当世两大高手在此,竟几乎要被一小孩得逞威风,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细如牛毛的黑影于间不容发间直直射中阿二右眼,后者痛呼一声,一掌打偏,只落到殷殷左肩,力道只余两成,速度更是大减,张三丰得此片刻,一掌对上,打得阿二倒飞而出,半空吐血,中年人亦至,但他不屑背后偷袭,只两指隔空打在阿大腿弯,教他一下跪坐在地,攻守之势顿时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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