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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猎杀 ...


  •   登时,笑滞在脸上,她转过身来,一只橘黄色背毛虎斑条纹的肥猫蹲坐在她眼前,铜钱串尾巴左右扫动,又圆又翘的眼睛俏皮地眨着。

      不是轩辕十四是谁!

      震惊过后,俞唱晚的一颗心像先扔进了醋缸里又放到蜜罐中,最后被砰砰敲响,饱胀饱胀的。

      十四后腿一蹬便跃进主人怀里,歪着圆脑袋四处蹭,前爪还似踏步般在俞唱晚胸前软肉上踩,圆滚滚的身子里发出餍足的呼噜声。

      “你怎的找到这里来了?”她埋头在它脖颈处猛吸了一口,嗯,还是那股子熟悉的猫味。

      肥猫夹着声音喵了好几声,倒真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却说轩辕十四在小豆苗回到俞家时便发现了不对——他身上没有俞唱晚的味道!这不合常理,二人日日在一处怎么都会沾染上对方的气味。

      是以十四跟着小豆苗进城。它先去到杏园凝珠馆,西屋的床还未铺,上面自然没有主人的味道。

      它只能继续跟小豆苗在城里四处游走。

      当小豆苗蹲到邱岭时,十四在邱岭身上嗅到了俞唱晚的味道,虽然很稀薄,但它很确定——毕竟猫就是靠气味认亲,人也好猫也好,长相能变可气味不会改变。

      “你好像瘦了些。”俞唱晚将十四全身撸过一遍后得出结论。

      十四腻在主人怀里,打了个呵欠,半合上眼,喵了声——它当然瘦了,城西大街上各种各样的味道交织,它要从中辨认出她的味道可谓用尽了猫力。

      俞唱晚问厨房要来肉干喂它,一人一猫就在屋里待了半日,直到青铜送午饭进来,它才一个箭步跳出了屋子。她不好出去找,只能默默等待它,可惜夜深了那肥猫也没回来。

      -

      距离上次遇到刀疤男又过了两日。

      这天傍晚,小豆苗终于再次蹲到了他。

      小豆苗这回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将七八个小乞丐叫来守住了药铺的前后门,等人抓完药出来,他们立即分头跟了上去。

      所幸这次没再跟丢。

      小豆苗看着刀疤男进了一座屋子,猜想是他的住处。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给了小乞丐们银钱便叫他们散了。他自己则在对面巷子的拐角避风处硬生生守了一夜。

      直到次日天刚亮,刀疤男终于拎着几服药出了门。

      -

      轩辕十四轻车熟路地蹿进杏园。

      正院里,杨总管道:“院子已经收拾妥帖,您瞧瞧,还有哪里不妥当,老夫立即整改。”

      影七笑道:“您老人家办事主子哪有不放心的?眼下这样就很好。”

      杨总管笑得见牙不见眼,跟影七寒暄了几句才告退,心中却道:公子年关前才赶回京,还以为不会那么快回来,哪成想才出正月便回来了。

      送走杨总管,转身便见到熟悉的圆滚滚身影,影七登时眉开眼笑,走过去欲抱起十四,那肥猫却往旁边躲了几步。

      “嘿,小东西,不认得爷了么?这才多久不见你便忘了?来,让爷瞧瞧你的脊梁骨是不是真那么硬?”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条肉干。

      十四闻到味儿立马凑过去用圆脑袋蹭他的腿,还翻出白绒绒的肚皮给他看。影七哭笑不得,嘴里骂着“见风使舵的坏东西”,却将肉干递了过去。

      吃饱喝足的十四伸着长腿歪在猩红绒毛坐垫上“洗澡”。没一会儿便嗅到熟悉的味道在靠近,它放下长腿,起身甩了甩头,眼巴巴地等那人坐下后,旋即爬到了他怀里。

      来者轻裘宝带,玉冠束发,正是金相玉质的五公子。怀中一沉,他凤眼微弯,青竹般的手放上了肥猫的圆脑袋,一路抚到尾巴根部。

      影七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服气道:“这猫当真是区别对待!属下喂它吃了那么多肉干鱼干,这厮才让属下摸摸脑袋,一抱它便对我龇牙哈气,可是主子一回来,它竟主动献身!”嫌贫爱富、以貌取人的坏东西!

      五公子垂头,十四抬头,四目相对。某猫撒娇般地喵了声,某人凤眸里泛起柔光,薄唇高高翘起,敲钟击玉道:“猫会看人。”

      影七嘴角抽了抽:“可不是么,谁能比主子美?”

      话音甫落入已闪到庭中。他刚站稳,回身一看,果然有一个杯子碎在地上。

      啧,亏他跑得快,否则脑袋开花。

      还没得意够,便听见主子淡淡的声音飘来:“扫一个月马厩。”

      影七:……

      很快,五公子便发现了十四的反常。这猫以前很懂事,从不捣乱。可今日他看书,它就要把爪子伸到书页上,他泡茶它就能将才沏好的茶一爪子打翻。

      五公子蹙眉,想到去年年末俞唱晚因母亲难产四处求助无门时,十四也是如此。他默了默,叫影七去将她叫来。

      到得凝珠馆,方荟影和含笑去了济安堂听课,而西屋的床根本没铺。

      影七回到正院,“主子,俞姑娘年后便没来杏园,说是告假在家照顾母亲幼弟。”

      “叫苗人杰。”

      “属下这就派人去找。”

      杏园的人是在城西找到小豆苗的。

      杏园正院。

      影七皱了皱眉,小豆苗在杏园几个月养得结实了许多,看上去头身比例和谐了不少。这小子平素精神头很足,眼下却似乎许久不曾睡好,眼下青黑眼窝凹陷,嘴唇干裂。

      屋里很暖和,可小豆苗依旧颤抖着,紧张得不停地咽唾沫。

      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五公子,生得如天人般好看,他还救过自己呢。可是好奇怪,他分明一点也不凶,可他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害怕。

      这种害怕与面对郑氏兄弟的害怕不同。后者是武力逞强,他打不过但他不服气。可五公子是有一种俯瞰蝼蚁的睥睨,他就是那蝼蚁,将要灭顶又翻不了身,叫他从脚底板生出寒气。

      一个个问题抛过来,小豆苗无暇去想为何五公子会知道晚姐失踪的事,他连撒谎都不敢,便将俞唱晚被陌生人抓走的事说了。

      “你的意思是俞姑娘被关在另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影七问。

      小豆苗羞愧,“是的,那刀疤男很警惕,我、我再次跟丢了。”

      影七收到主子的眼神示意,把刀疤男的住处和小豆苗跟丢人的地方复述了一遍,对方确认后,他便退了出去。

      暖阁中只剩下五公子和小豆苗。

      后者方才如梦初醒,影七是去救晚姐了么?

      还没想出答案,小豆苗顿觉屋子不如先前暖和了,气氛亦随之一紧。

      五公子的目光穿过半大小子的耳侧,注视着放在多宝阁上的两根带有折痕的布条,那是做盘扣的布条,其中一条是俞唱晚的,另一条是翟药师的。

      “你还没说,你晚姐是因何被抓走的。”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但如同一块巨石压迫下来,小豆苗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说。”

      这个字像是砸在小豆苗的膝盖弯上,他噗通跪了下去。眼泪断线般流下来,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再说一个字。

      小豆苗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韩县令。

      在他眼里,韩大人能够操纵很多人的生死。可刘记药铺背后的人竟然能命令韩大人将黑的说成是白的,这不得不叫他惊恐万分,他想救出晚姐。

      可他没忘,晚姐还有个身份——翟药师。

      “她已经被带走半月,再晚,若发生了什么,你当真不会后悔么?”五公子轻声道,“你知道,只有我能救她。”

      但他需要一个值得他出手的理由。

      这句话似尖刀刺破小豆苗的勇气,他像被抽空了似的伏在地上。

      其实俞唱晚告诉过他,如果计划失败,她会递出消息告诉他自己还活着。但她不需要营救,只要帮她拖延住家里和杏园就好,剩下的她自会以翡翠丸为筹码跟对方谈条件。

      她的计划很完美,可惜,第一步就被救主心切的轩辕十四打乱,跟着再被小豆苗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

      小豆苗失魂落魄地离开正院。

      五公子背着手站在窗前,院中,迎春花顶着料峭春寒悄然绽放,一簇簇小而淡的花在荒芜中开出别样的生机与妩媚。

      -

      用过早饭喝了药,俞唱晚将那根轻巧的金簪插入发髻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她走进药室,“邱兄。”

      邱岭弯起嘴角,“怎不多睡会儿?”

      “总不能每次制翡翠丸都是你一个人来擦拭器具。”俞唱晚笑着转身拿起扫把除尘,又蓦地回身指着他的脖颈处道,“咦,你脖子上是什么?”她说着上前两步,踮起脚尖。

      少女濡湿的热气扑洒在不停滑动的喉结上,他不禁心颤,“怎、怎么了?”

      昨夜青铜来过,难道她在自己脖子上留了什么痕迹?邱岭下意识抬手去捂。

      “你别动。”小手隔开他的大掌,那一瞬间的触感叫他颤栗不止。下一刻,嫩水葱似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脖颈,“我瞧瞧……哦,原是沾了个东西,我还以为是虫子叮咬了。”

      邱岭紧绷着身子低头,她白皙的指尖上有一丁点红色的碎屑。少女已经退出两步外,迫人的感觉消失,他说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等他平复好思绪,俞唱晚已经拿着锅铲开始翻砂。

      “我来炒吧。”邱岭抬眼看着她纤细的手臂有些心疼。

      俞唱晚躲开,“我累了再换你就是。放心,不会跟你客气的。”

      邱岭暗道她是体贴自己,登时愉悦起来,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罢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当即放下她去首次尝试独自制翡翠丸。

      制翡翠丸与制寒食丸有些区别,邱岭学着俞唱晚的法子一步步做,稍有拿不准的便问,她也没再藏私,一一耐心解答。

      俞唱晚伸出手,凌空放在锅的上方,一股热气直扑掌心,但还不够烫。

      是时,青铜和三个家丁开门进来巡视。

      俞唱晚琥珀色的眸子一转,“这些日子研究婴儿果,我想了几种称手器具,若是得了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邱岭双眼一亮,连忙取了纸笔来,“你说,我画。”

      俞唱晚但笑不语,只瞥了眼巡视的四人。

      好好的气氛被不速之客打断,邱岭冷了脸,“无事不要随意进来,出去。”

      青铜脸色一变,几人以前也进来过,但邱翟二人从不会理睬他们,怎的如今就不行了?

      但她不敢惹了邱岭厌烦,黑着脸拂袖而去。

      俞唱晚抿唇一笑,说了几样邱岭从没见过的制药器具,后者捧着图纸喜不自胜,提笔在一旁写写画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过了两刻钟,俞唱晚再次用手掌试了试砂的温度,这次的气息相当灼人。

      邱岭还在埋头研究纸上的器具,脑海中模拟着它的用法,口中不停赞叹道:“……当真是绝佳!翟姑娘你着实是天纵奇才……”

      赞扬的话还未说完,却听俞唱晚急促地惊呼一声:“邱兄!”

      邱岭忙不迭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锅子热砂。滚烫的矿石砂子砸在脸上,灼得皮肤嗞嗞发响,他甚至来不及惊叫,捂着脸疾步后退。

      俞唱晚哪能让他跑?迅速拔下发髻里磨得溜尖的金簪,精准刺入邱岭的脖颈动脉——这是她先前借口沾了东西而探好的地方,毫厘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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