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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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别的人贩子是什么样子，但若是在大街上遇到，冯绍青是死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会是人贩子。是的，少年。
冯绍青一睁开眼便是这么一双滴溜溜的黑色眼眸盯着自己，少年看起来个头只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也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在蜡黄的脸上却有着无比清澈灵动的眼神，仿佛被他那么一看，什么心事都无所遁藏，什么话都会倾吐而出。
这样一个人，冯绍青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做是坏人的，何况，在自己这个两世为人的小小身躯中是一个疲惫的灵魂，在他眼中，那也只是个孩子。但就在此时，他却被一个‘孩子’看的心头微微一颤。
“说吧，干嘛装昏？”看冯绍青半天没有反应，少年终究耐不住性子凑了过来。很奇怪，一般的孩子被带走都会大哭大闹，即使有镇静的也不会这般毫无反应的面对。
“并没有，刚好才醒……”斟酌着用词，冯小公子此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只好否认。
熟料少年却把眉一挑，越发的凑到了自己的身旁，歪着身子从自己的下巴往上直看到自己的眼睛“哦？那么巧？”，却是肯定的样子。
唉，死鸭子也是有嘴硬的权利的，只能转移话题，不要在这上面多做纠结了。
于是冯小公子抚上后脑，揉了揉自己被击打的伤处，叹道“这是脑袋，并不是石头，”然后看向少年：“就算是醒了，也会一时回不了神的。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在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尽管听起来少年像是与那汉子一伙，但至少让自己知道身在何处。虽然他并不指望少年会告诉自己真实身份。
“你倒真是奇怪，见过哪一个被打了带走的肉货会不着急逃跑而先问对方情况的，又见过哪一个打了人的还会告诉你自己姓甚名谁的？”仿佛要看穿自己似的，少年言语中竟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心里说没有被震慑到是骗自己，但冯绍青还是很快收回一霎的愣神，沉默的回望着少年的双眼，无所畏惧却沉静的看着对方。
半响，少年终于看够了似地收回了眼神，大头一倒，似乎当自己是高枕的把头挪到他耳边低语“你记好了，我叫舒、季、云。”缓慢的声音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粗噶。
然后，又似悠闲地倒在草垛上说道：
“如你所听，你是被人贩子从兴善寺带走的，昨儿个香客多，他也不是一个人，专挑你们这种有钱少爷下手，你呢，就被浑水摸鱼了。而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负责看管着你，把你捏在手心里让你跑不了。”
忽略掉他言语里似玩笑似正经的那句“如你所听”，冯绍青是很想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和人贩子的状况，但没想到他会和盘托出。
舒季云。倒是个与人一样灵动的好名字，只是，是真是假？他所说，可信还是……
“不要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冯绍青眼里的淡淡疑惑，少年转头直视他的双眼，下一句话让他无比震惊“我还没有胆子去卖掉丞相府里的小少爷！”！！
他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这一刻，让冯小公子更震惊的是自己心里涌出一股奇特的感觉。“你到底是谁呢？”是一个
熟悉却又陌生的自信，这个人，自己是否认识，或是，上辈子认识？
“我嘛”少年脸上写上了一抹神采“我会是……你的朋友，而已。”然后对他笑道
“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
下意识的点了头。
他在想，这个舒季云，也许，会是一个不平凡的际遇。
有时候，命运本身，就是一种不平凡的存在，他需要做的，也许只是等待，那无数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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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雀组的消息。兴善寺有新情况。”
“嗯？”
“刚刚说是出了点状况，这次好像有京城的官员家眷也在其中。雀不敢轻举妄动，待主子的指示。”
“京城官员？倒是越来越有意思，哪家的？”
“左丞相兼大学士，冯家。”
“哦？冯元生这个老家伙？他家的人也是你们能弄来的么，莫不是看错了吧……”
“主子，没错，据雀说他的衣着行踪都确实无疑，那冯家除了宴会上见过的冯昭扬和冯如海两位众所周知的公子外，还有一位自小体弱的三公子，据探子说这位三公子出门不多，与外界交往甚少，极少人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那你们又如何得知，先确定了再做打算吧……”
“主子，您忘了宴会那天说是冯家有家眷出了城进香，从府里传出消息就是冯三公子，冯绍青。”
“果是如此就让雀组停止行动。撤出京师，把手头上的统统交给瓦寨那帮人。”
“可是主子……”
“没有可是，两天之内，给我行动干净些！”
“是。”
……
冯绍青，哼，没想到冯元生这个老匹夫的儿子倒是挺多的。大儿子狡猾机敏，那个二公子也是武功了得，谁知道这三公子会不会也……总之，不得不防。
好吧，就不动声色，看看你有什么花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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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水乡”是位于京师周边云县的一座酒水小楼。
“玉水乡”却不仅仅是一座小楼。
京师重地，本就繁花似锦，在此周边的酒楼则比京城城中多一份幽静，少一些浮华，在那些文人雅士达官贵人眼中，则是不中亦不远，刚好适合玩乐。而在众多酒楼里，又以“玉水乡”最为人所青睐。
首先，‘玉水乡’取谐音鱼水乡，不言而喻，此处的鱼则是京城一美。此处位于青山绿水，又有天然温湿气候，鱼类繁多，在京城有‘小江南’之美称。而此楼老板家传的秘制菜肴也是一绝，自然吸引客如流水，络绎不绝。
其次，‘玉水乡’以特色玉而闻名。大到亭台楼阁，小到酒杯器具无一不是雕刻的美玉。又因客人的不同而分用玉的不同。使得来者多数身份显赫非一般平民可出入。也昭示了主人的财富。
最后，便是美人。
文人墨客，诗词歌赋或是英雄豪杰，舞刀弄剑总是离不了美人的。于是，如玉的美人，便是这‘玉水’的第三重，如花似玉，温柔似水。楼主是名为良玉的美人，手底下的伙计也非一般，个个都是颇具才情的美人。
这便是让人趋之若鹜的‘玉水乡’了。
以前只闻其名，今日，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冯绍青眼前出现。这使得这一世还未怎么见世面的他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哎，傻啦？”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过，舒季云好笑的看着他傻气的脸。
他尴尬的收回了视线。转而想到，为什么回到这个地方呢？
果然自己的预感就没有准确的时候，这个舒季云，还以为他是可信的人，结果事实证明，他是完全不靠谱的小混混。
说是会想办法，最后，连同他自己和他双双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当杂役。
“这不能怪我，谁知道这次他看守那么狡猾，居然后院还有人守着。我还想逃呢！”
他是这么跟他解释的，不过，冯绍青看了一眼他悠然在盗匪中称兄道弟，自得其乐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是再相信他，八成就是脑子有问题。
在他据说是‘努力’争取下，自己被卖了个好地方，而且他说他也很‘义气’的陪着自己这个刚认识的‘朋友’——很好，如果他没有在自己偷溜时被逮住，还被也卖到这里的人拿绳子捆了个结实，他会相信的。
“第一次看见这么华丽的地方是会有些傻的，见多了就习惯了，奇怪你一个丞相公子怎么会这么土啊！”
白了他一眼，冯绍青觉得跟他废话是自己最失败的事情。
真的，在三天前，他就觉悟了，认识舒季云，是一种错误。
“你怎么一个人在后山傻跑让人抓啊，你们家不是大官嘛，仆人都跑哪去了？”
……你会每时每刻都找几个人跟着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丞相小公子？”就是这一点，让他百思不解，按理自己也并没带什么象征性东西。不过……
很快，冯绍青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
“猜的”舒季云一脸得意的样子“看你穿的就知道有钱，再说，京城有钱的平民家我都去过啊，没见过你，那你一定是大官家的，在京城里有钱还不怎么露面的官家就那么几个，我随便说，你就承认啦！！”
还给了他一个“你真笨”的表情。
当然冯绍青是不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不过还是很奇怪：“有钱的平民家你怎么会都见过？”
“哦，因为都去偷过啊！！”
冯绍青第一次觉得，原来面无表情说一件很无耻的事情的厚脸皮功力，不止是他大哥有。
“不过土也不要紧，跟着我就好啦”
舒季云拿着洗了一半的抹布握紧了双手，在双眼迸发光芒的同时，污渍的水流顺着胳膊流到了他的腿上。使得他的下半身很类似于某个年龄段会有的糗事……冯绍青看见几个过路的小厮捂着嘴闷笑的样子。
他实在也很想笑，不过却觉得这句话那么的似曾相识。
“跟着你，我们好像已经被卖掉了……”
“你要相信我啊”，他狡黠的笑“说不定，是贵人相助哦……”
“是，你是贵人”他无奈的扯过他手中的抹布，拧干，然后收进盆里，准备进后院。
“诶，你等一下啊，每次都这么顺，说话等于没说，在笑又好像没表情。”舒季云可没打算又让他这样走掉，每次和这个少年说话都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是自己是小孩被一个大人在迁就，看见他没有语气的平淡就连玩笑都变得索然无味。
“你很喜欢别人反对你的话吗？”真是个麻烦的孩子“我不是顺着你嘛！”
胳膊一紧，他看见对方一副‘你在敷衍我’的表情。
“该不会你是听不懂我说什么吧，你真无趣。”
你真无趣……
呵呵，上辈子，也有人这么说过呢。
冯绍青看着一脸认真的舒季云，有些事，最近，好像常常想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算了，无趣就无趣吧，谁说这种无趣不会是幸福呢。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耀眼的人，也只想做一个平凡甚至平庸的人。
甩开拉住自己的手，在进后院前他凉凉的丢下一句
“贵人，您的裤子上，我想，会比我有趣得多……”
唉，舒季云果然是比自己有趣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