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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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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把你困在了这里，而是你把我困在了这里。”
“什么东西？”盛阳觉得莫名其妙，还说得跟绕口令似的。
事情是这样的，盛阳，本地艺术学院大二的一名普通学生，今晚他正常睡下去不久，就被一个男生叫醒了，还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
醒过来时他还在宿舍，可是他宿舍的其他人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他旁边还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
这换作任何人都会被吓一跳吧。
男生还微笑着和他说，“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鬼才信！”盛阳拿被子裹紧自己，一脸惊恐。
疯子从不说自己是疯子，精神病也从不说自己是精神病。
“我们是在梦里，不信你掐一下自己，不疼的。”男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盛阳面上不相信，但是手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他掐得狠，好像要把自己掐醒过来一样。
可是！
可是！
真的不疼！
“这是哪？”
对面的男生瘦瘦高高的，长相清秀，看起来有些眼熟，可是他仔细想了一遍，自己又确确实实没有见过这个人。
书上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是他对面前的这个男生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为什么会梦到他呢？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在梦里，你的梦里。”男生在他对面床坐下。
于是便有了一开始的对话。
“不是我把你困在了这里，而是你把我困在了这里。”男生看着他，一脸真诚。
盛阳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我明天还有考试，今晚要好好休息。”盛阳说完，就躺了下去。
真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梦，他在心里自己嘀咕，安慰自己，应该是梦中梦，醒了就好了。
没过一会，他便睡着了。
坐在他对面床上的男生也没有再去叫醒他，而是一个人对着自己的影子玩，一会比爱心，一会比中指。
过了许久，他也玩累了，默默一个人打起了瞌睡，不久，盛阳再次醒过来了。他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眯起眼来，睡饱了的感觉真好！
他坐起来，眼睛一睁，就看到对面床上的男孩子，他正在打瞌睡，打得还挺有节奏。
不对，重点不在这！
“卧槽！”
对面床的男生被他一惊，揉了揉眼睛，笑到，“你醒啦。”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道，“天气真好，你想吃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盛阳后知后觉，一时之间后背发凉。
梦中梦中梦？！
他还在梦里？！
“啊我忘记告诉你了。”男生一拍脑门，有些懊恼道，“其实我们被困在了你的梦里，只有你放我离开，我们才可以从你的梦里出去。”
简简单单这么一句话，盛阳消化了十几分钟。
什么东西？！
“你说，你被我困在了我的梦里，可是我特么根本就不认识你！”盛阳有些抓狂。
对面的男生又一拍脑门，“噢对了，我是谁啊？”
盛阳看他像看傻子。
“抱歉啊，我忘记自己是谁了。”
男生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盛阳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看时间，九点半了已经，他急急忙忙洗脸刷牙，还有不到半小时，就要期末考试了。
考试的压迫直接让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梦里面，胡乱套上衣服，带上身份证拔腿就跑。
男生看着他一脸茫然。
盛阳一路狂奔，到考场，才发现不对劲。
这教学楼未免也太安静了些。
他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认识的人，连忙跑上去问，“吴江，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去哪啊？还有，怎么没看见其他人啊！”
吴江瘦瘦小小的，比他矮一点，听了他的话一脸懵逼，“考试？什么考试？”
“期末考试啊！”
“你小子做梦呢，现在才五月份！谁他妈五月份考期末啊？！”
“看，这是我女朋友给我准备的爱心早餐，她一大早去给我买的，怕我早上不吃饭......”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现在已经快裂开了，哪还顾得上看他秀恩爱。
吴江见他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只当他是没有睡醒，也没有在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一脸甜蜜的带着女朋友送的爱心早餐，煲着电话粥远去，留下盛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现在才是五月份？什么东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已经期末了，第二天要期末考试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我总算是跟上你了，你跑这么快干嘛？”
盛阳回头，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到底谁啊？不是你跟着我干嘛？“
少年气喘吁吁，“我刚想和你说，我想起来一些事了，可是你就跑了。”
一小时后。
少年和盛阳并排坐在学校的银杏树下，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微微浅笑。
他说，他好像是这所学校的大三学生。
鬼学长？盛阳打了个冷颤。
“第一次遇到鬼，居然是我自己抓来的。”盛阳听完少年的解释，花了一小时消化完，最后默默憋出这么一句话。
盛阳站起来，深呼吸，然后直接将少年拎起来。
“那我要怎么才可以醒过来？”
少年瞪着大眼睛，有些害怕，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小，“我说了呀，你让我离开了就可以醒过来了。”
“好，我现在就叫你走，赶紧走，走快点！”
盛阳闭上眼睛，少年看着他闭上眼，也跟着乖乖闭上眼睛。
半晌过去，盛阳先睁开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他不死心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少年被拎着领子，只有脚尖着地，太久了有点站不住，忍不住开口道。
盛阳认命睁开眼睛，放开他。
“我让你走了啊，你怎么还没走？”他一脸烦躁，抓了抓他本来就炸毛的头发。
“我也不知道。”少年退回一边，目光所及，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银杏叶，他随即蹲下去捡起几片银杏叶，绿油油的，很是漂亮。
盛阳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却又什么也回忆不起来，在他的记忆深处，好像也有人拾过五月的银杏叶。
可是他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他说，不是他把自己困在了梦里，而是自己把他困在了梦里。
他说，他让他离开以后，梦自然会醒。
盛阳将所有信息在脑子里整理了一遍。
“你认识我吗？”
少年举着银杏叶，认真的思考了几秒，道，“不知道，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那你为什么说是我把你困在这里的？”
“因为只有你可以看到我啊。”少年举着银杏叶，笑得很是开心。
盛阳终于反应过来，奇怪的点在哪了。
他们都看不见他。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见他。
盛阳木着一张脸，因为实在是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一屁股跌回花台上，终于接受了事实。
“那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你离开呢？”盛阳想撞墙去死的心都有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吧。”少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都弯成一条线了。
“等？”盛阳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他得等到什么时候？
过了许久，少年说，“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盛阳，盛开的盛，阳光的阳。”
盛阳一脸生无可恋，木然介绍自己的名字。
“天气真好，我们去吃午饭吧，盛阳。”
少年站起来，朝盛阳笑道。
“你饿了？”盛阳问道。
他现在没心情吃东西，如果他不离开，是不是他一辈子都要困在这梦里了？
“有一点。”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是大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阳想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走了两步发现少年并没有跟上来。
“？”
他回头，不解的眼神扫过树下的男孩。
少年看着他不眨眼，盛阳有些火大，奈何自己的小命还握在别人的手里，只能装孙子。
“怎么了？”
少年摇摇头，说，“没什么，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盛阳皱眉过来，可别出什么事啊，他还想回去呢！
“就是，心里不舒服，有点怪怪的。”少年捧着自己是心，神情恍惚。
盛阳过来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甚至有些凉。
少年一把抓住盛阳，下一秒，时空错位般的，眼前的景象刹那转换。
盛阳看着空无一人的食堂，和脸色苍白的少年，他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你怎么了？”盛阳抓着他的手，担忧道。
“我没事。”他强撑起来，白着脸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宽敞明亮的食堂一下子灯光闪个不停。
明明灭灭的灯光中，盛阳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这场景像极了恐怖片里恶鬼出场，盛阳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灯光闪了几秒后，啪的一下全灭了，明明是白天，可是灯光灭了以后漆黑一片，犹如黑夜。
盛阳抓着少年冰凉的手，心里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又是啪的一声，前面灯光亮起，一些人凭空出现。
看样子是学生。
这场景跟放电影似的，还是一场无声电影，盛阳看得一头雾水，他们哈哈大笑，她们指指点点……
一个高个子男生将饭碗径直扣在一个男生头上，旁边的人还在笑，有个稍微矮一点的男生甚至嫌不够似的，将自己喝了一半的奶茶直接泼了出去。
油腻的食物，夹杂着甜腻的珍珠奶茶。
男生一言不发，承受着。
他们的嘴张张合合，脸上写满了谩骂，眼神里尽是嘲讽与轻蔑。
没有声音，无声，却更显得压抑。
可是盛阳感觉他听到了。
男生背对着盛阳，盛阳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想想也知道有多难看。
盛阳气得发抖，他径直走过去，走到他们旁边，大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甚至笑得更放肆了。
盛阳过去就是一拳，却发现自己的拳头从他们的身上穿过，他诧异的看着自己拳头，又挥了几拳。
还是一样的结果。
盛阳没学过唇语，可是仅仅只是看着他们上嘴皮和下嘴皮的触碰，都知道是怎样的污言秽语，光是这样他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怎么会有人坏成这样，盛阳气得脸都白了。
在男生被另一个男生一脚踹倒在地上的时候，盛阳仿佛听到了“咚！”的一声，他看着男生痛苦的捂着肚子，本能的伸出手去扶他，可是他的手再一次穿过他。
盛阳楞在原地。
沉重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向他走过来。
“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消失了，灯也亮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他伸了过来，盛阳看着这只手，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
向他伸出手的人，是他。
盛阳看着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他难道真的认识他？
“不是说吃饭吗？快起来。”
“刚刚这里有好多人，你看到了吗？”盛阳蹲在地上，仰头问道。
“没有人。”少年脸色有些灰，或许是灯光太暗了，盛阳借着少年的手起来。
“我不可能看错，刚刚这里真的有很多人。”盛阳是有一些固执在身上的。
他看着盛阳固执的神情，忽然就笑了，然后说，“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是你了。”
盛阳：“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我有些听不懂？”
“没事，以后会知道的。”
“吃什么？我请客。”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没有胃口了，刚刚的那个场景给他恶心得够呛！
“喝粥吧。”少年提建议说，他仿佛看透了他。
“好，可以。”
他以为他是在恶心刚刚看到的场景，奶茶和油腻的饭菜混在一起，头发上，脸上，衣服上，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盛阳并没有注意到。
到现在，他还没有缓过来，那些东西好像泼在了他的身上一样，他现在整个人很僵硬，身体直直发冷。
一口寡淡的粥舀进嘴里，盛阳却怎么都咽不下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他看到的画面，那些恶心的嘴脸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太恶心了！
越想越恶心。
“呕……”
盛阳惨白着一张脸，弯腰直接吐了。
少年神色不明的看着他，没有任何举动。
除了生理不适，盛阳其实更多的是心理上。
盛阳缓缓从凳子上滑下去，蹲在地上，他的心好疼，就好像被人揪住了一样，窒息，他感觉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少年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还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盛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但他总觉得，什么东西，在那一刹那间变了。
等他白着脸虚弱的从地上爬起来时，少年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只是这笑意盛阳总觉得有些怪异可现在头晕目眩的他甚是看不清楚。
盛阳：“你怎么了？”
“没事啊，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少年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门外。
那里有光，有风。
他笑得很温柔，很洒脱。
可盛阳的心却很疼。
“那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吗？”盛阳问。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你是不是想问这个？”少年笑着回答了他的下一句话，反问道。
“嗯。”盛阳讪讪笑着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少年往前走。
盛阳快步走过去，跟上少年的脚步，好似就那么一会，这个少年身上少了很多东西，但同时也多了很多东西。
“你要带我去哪？”他们好似走在时光的隧道里，两边是无尽的黑暗。
“我也不知道。”
盛阳差点一下子表演原地摔跤。
但是还是跟上少年的脚步。
“喂，你真的什么都没有记起来吗？”
“没有。”
少年的声音太过笃定，盛阳反而有些不相信，不过半日时间，盛阳已经看不到少年的活泼开朗了。
“到了。”
少年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撕开一道口子，光慢慢挤了进来。
待眼前清明，盛阳观察了一圈，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
天蓝色的窗帘，复古木制桌椅组合，那桌子上好像放着什么笔记，盛阳想过去看清楚一些，下一秒，整个空间再次归于黑暗。
一盏灯啪的一声亮起，灯光下聚集起一些人，就像是演话剧一样的。
“好戏开场了。”
少年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坐下，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像一个坐台下看戏的游客，漫不经心的瞟着台上。
“导员，这是这次的采风素材。”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笑容明媚，眉眼弯弯。
“先放那里吧，君君，这次出去玩开心吗？”
女孩轻轻笑了一声，道，“不太好玩，导员你都没去！”
盛阳看着这出莫名其妙，他回过头来看少年，少年一整个都笼罩在黑暗里，盛阳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是他猜测，应该不太好看。
他的直觉。
“导员，这次的晚会……嗯……”盛阳不过走了会神，再次回头就被眼前的苟且羞红了脸。
男人的手游走于女孩的短裙之下，脸上带着令人不适的陶醉，女孩的手紧张的握成拳头。
“过来，自己坐上来。”
“嘘，自己解开，让我检查检查……”
女孩僵硬的缓缓走过去，坐到了男人的腿上，双手颤抖着去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
男人的手还没有从裙底抽出来，女孩的身体越来越颤抖，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女孩飞快从男人身上站起来，扣上自己的扣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男人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手，戴上眼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进。”
盛阳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走了进来，盛阳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随着少年的一声轻笑声，整个画面再次陷入了沉寂。
盛阳回头去看少年，心底的刺痛再次蔓延开来。
这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帷幕落下，人影消失。
从始至终，盛阳都没有看清过那个黑色卫衣的少年，那个踏着光来的英雄。
“盛阳，别白费力气了，离开吧。”少年起身，黑暗瞬间笼罩了他。
“不，我不。”
“绝不。”
少年的声音颤抖着，却一丝都不显胆怯。
盛阳往前走了一步，伸出颤抖的手拉住少年，眼里的坚定让人心惊。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哪怕撞死在南墙也不回头。
盛阳就是这样的人。
执着，一根筋。
“盛阳，你应该去空旷的草地上，感受阳光，而不是躲在大树底下。”
盛阳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执拗的拉着少年的手不放。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随心而为。”
随心而为。
少年眼里多了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盛阳，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很多，很多，很多。”
少年连着说了三遍，每一句很多都不一样。
“好了，最后一场旅行，结束了，我们也就该分别了。”
“你不属于这里。”
眼前的景象犹如走马观花一样的，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只有他们。
仿佛时间倒流一般。
这一次，盛阳平静多了。
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小花伞，惊恐不安，下一秒，他手里的小花伞被丢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
污渍蔓延开来。
一个小男孩看向盛阳的方向来，眼神对视的瞬间，小男孩转眼间变成了大男孩。
大男孩和旁边的女孩子玩成一片，很是开心，突然，笑容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场面一度混乱，护着他的一个女孩子被人推到在地，瞬间头破血流。
“抱歉，学校要求，没办法，请回吧。”
“都怪你！”
“是啊，都怪我，如果没有我，那个女孩不会被退学，如果没有我，那个女孩不会毁容，如果没有我，她或许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盛阳闭上双眼，紧紧抓着少年的手臂，说，“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原来，真的不是你困住了我，而是我历经千帆，千辛万苦来到你身边，是我困住了你。”
“盛阳，走吧。”
“你别怕，我一定会……”
“我没有怕，我只是累了。”
盛阳睁开双眼，凝视着少年，少年避开他的眼神，转头看向另外一边。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如果你还执意如此，那我一定立刻就走，绝不打扰你的清净。”
盛阳也不管少年听不听，直接开口。
“在我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哥哥，我年纪太小了，被一个叔叔用一根棒棒糖就哄走了，那个哥哥是我家的临时邻居，他看见我了以后，立刻过来和我打招呼，说我爸爸妈妈正在找我，可算是找到我了，还让我不要乱跑，说他现在就打电话让我爸爸妈妈过来。”
“那个叔叔一听情况不对，立刻找借口走了。”
“那个哥哥，他只见过我一次。”
“那个哥哥，没有手机。”
盛阳眼眶湿润，眼尾红了，最后，哽咽道，“那个哥哥，是你。对不对？”
“你跟我说，陌生人的糖，不能吃。”
“我都记得。”
少年沉默不语，从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多年一个人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听着与自己无关的人声鼎沸，居然还会有人还记得他，念着他。
这一瞬间，他好像是明白了，为什么是他，是庄周梦蝶，亦是蝶梦庄周。
“你知道的，那棵银杏树下，那里埋葬着我的梦想，如果可以，请你帮我挖出来，烧了吧。”
天光大亮。
盛阳泪流满面的睁眼看着宿舍的天花板，呆呆坐起来，这一次，旁边没有他了。
那个和自己影子玩的少年不在了。
整个宿舍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盛阳，你起这么早做什么？”有人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声，再次陷入了沉睡。
晚秋的早上还是很凉，盛阳给自己套了一件外套后，轻声出了宿舍。
那棵银杏树，原来是那棵银杏树。
那个信封早已被侵蚀，不过里面还算干净，那里面放着一张已经发霉的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没有署名。
To未来的自己：
我想成为一名舞蹈老师，加油。
“正义或许会因为各种原因迟到，但是从来不会缺席，别怕。”
万物都会留下痕迹，那些欺负你的，折辱你的，都将会有正义来审判。
盛阳默默的收集着这几年的蛛丝马迹，在这过程中，他在图书馆的一本历史书里，找到了一张久远的照片。
那上面赫然是他，背面写着：这么善良的人，一定要万事胜意，平安喜乐。
盛阳默默带走了这张照片。
一年后，网络上突然爆出了一段视频，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猥亵青少年的视频，事件越闹越大，看着学校门口的警车，盛阳揣在兜里的手紧了紧。
好戏，开场了。
在这期间，还有不少视频爆出，拔出萝卜带出泥，一瞬间，成了网络热点。
盛阳坐在那棵银杏树下，仿佛又看到了他，他说，我这次真的要走了，来和你好好告个别。
盛阳捡起一片树叶，回头，说，好。
你救我一命，我渡你一生。
阳光闯过树叶的遮挡，细细碎碎的落在地上，盛阳将捡来的叶子和怀里的照片一起埋在了银杏树下。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