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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虎 ...


  •   鹤见川的水流不算急,水面被夕阳染上了点点血色,镀着些许碎金。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少年立于岸边,双目无神地凝望着水面。他的双足几乎是贴着河岸的边缘,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令他跌入这血色的冰冷怀抱。

      少年银灰色发丝被微风拂起,白皙的皮肤,柔和的容颜和鼻梁上的圆框眼镜,看起来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只手搭上少年的肩膀,少年转身,面前那人看起来比他大一些,头发是灰褐色的,一双灰绿色的双眸好似一竖枯井。他的声线平稳且不带一丝感情,浑身上下透露着“世间无趣”的气息。那个男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他又看看面前奔流的河水,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你是想投水自/尽吗。”

      投水自/尽?少年被面前男人的想法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解释,就见这个男人从大衣里摸出了口袋笔记本和小型钢笔,“冒昧问一下,投水之前可否先告诉我,想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少年一言难尽地望着他,刚刚想说的话就这样鲠在了喉口。

      “没有想自尽。”少年抬脚离开,与男人错身而过。

      “那就是饥肠辘辘的少年想要捉鱼吃了,可是这里没有鱼。”男人合上笔记本,转身,一只手缓缓摸向了腰间。

      “没有,”少年被气笑了,“倒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猫喜欢吃鱼,老虎是猫科动物,所以也爱吃,不是么?”

      少年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老虎?你什么…”

      一件硬物抵上了少年的后脑,金属的冷硬和特殊的形状,即使不回头,少年也能辨认出那是冰冷的枪/管。

      迅速侧身躲过射击,眼镜被打落在地,虎化的双臂以极快的速度向男人奔袭而去。而男人不停闪躲着,似乎没有还击的意思。他抬头,少年脸上原本的温文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熄灭的愤怒和恐惧。

      “你想对他做什么?”“少年”低声咆哮着。

      “没想做什么啊,单纯的,取材而已。”

      力量强大,身体敏捷,速度更是快得他躲起来都有些吃力——这绝对是一个好苗子。只可惜现在气息混乱,攻击毫无章法,如果去掉虎化加成,这样的攻击只能说是街边的小混混水平吧。那么,要怎样逃离这只白虎呢?男人后跳躲开一击,却忽的望见少年的身后,一点金属的冷光一闪而过。

      于是男人停下了一切动作,硬生生挨了白虎的下一次攻击。一瞬间,鲜/血自伤口处喷涌而出,压抑的红色溅了少年满身满脸,少年似乎自己都不敢相信对方居然停下了动作。随后,在男人仰倒在地上的同时,少年身形一晃,两眼一翻,竟是解除了虎化直接晕了过去,

      “可算是抓到你了,我可是找了你一天啊,老虎。”粉发男人晃着手里的麻/醉/枪从暗处走出来,可在见到躺着的灰褐发色的男人时,他的脸瞬间黑了一个度。

      “岛崎!你又偷偷跑出来!”男人踢了脚倒在地上的岛崎,“知道你没死,赶紧给我起来。”
      名为岛崎的男人缓缓坐起,破烂沾血的衣衫下面,原本堪堪瞥见骨血的巨大伤口已然痊愈,留下一片洁白光滑的肌肤。若不是身上的衣物,恐怕不会有人认为他刚刚被抓破胸膛差点死去。

      “谁让我最先寻到他呢,国木田?”岛崎的声音依旧维持着平淡,准确来说就没有改变过。

      “那你也应该给我们发消息而不是一个人冲上去,为什么你每次都明明知道自己体术不行还天天往危险的地方跑!社长是不是说过,不要因为自己不会死就总是跑出去作,你不疼吗?”

      岛崎低头沉思,就在国木田以为他终于要改过自新时,他却抬头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还是疼的。”

      “知道疼就在侦探社里好好呆着,这次社长要是生气我可不帮你了。你也是,秋声!不许和社长求情!”

      话音未落,国木田的影子颜色变得愈发深沉,很快,在这口巨大的黑色深渊中,一名黑发黑瞳的和服青年走了出来。

      “真是的,岛崎先生您是医疗役,不要和我们武斗派抢活干啊。您再这样,我可要给透谷打小报告了。”秋声向坐在地上的岛崎伸出手,岛崎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对方,被秋声从地上拉起。

      “可我记得国木田只能勉强算半个武斗派.”岛崎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拾起少年落在地上的眼镜,“东京来的食人虎已经逮捕,接下来去联络永井先生把人运走罢。”

      这家伙显然没有任何悔改之心。国木田和秋声对视一眼,转身叫人去了。毕竟麻醉针坚持不了多久,把人运走要紧。

      横滨市中心的高楼,异能特务科本部。

      “虎被侦探社的那些孩子带走了,你打算怎么办?”男人红褐色的长发被一根红绳束于脑后,米色的和服搭着墨绿色的行灯袴,外罩一件蓝粉色渐变的羽织,羽织的下部与袖口处印着点点粉白的樱花。同样戴着圆框眼镜,相比白虎少年的青涩与文静,这在他身上却更多的体现出成熟与儒雅。

      男人轻轻阖上身后办公室的门,“随他们去么?”他的唇角透着点点笑意,语气中满含无奈。

      “啧,夏目他最近迷上了那里楼下咖啡厅里的甜点,我会请他帮忙留意一下。”男人立于窗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着横滨街道上往来的人群。他一袭白色军装穿得笔挺,腰间别着一把武士刀,白色的披风服帖地垂在身后。提起武装侦探社时,那张时常严肃又坚毅的面庞上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悲哀。

      夕阳透过落地窗,在室内染上一片橙红,军装男人身上的白衣也被这样的红一点点蚕食。而他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俯瞰着整座城市,宛如一尊雕塑。

      不知为何,和服男人竟从这幅场景中看到了夕阳下火红的枫林——秋日间仿佛有着生命一般的红色精灵。他在风中旋转着,在白天的烈日与黄昏的夕阳下苦苦挣扎,最终在没有繁星的黑夜里陷入死寂,沉入泥地。

      “我去看看他。”和服男人轻声道。他转身离去,墨绿色的宽大衣摆飘拂着,留下一地阴影。

      武装侦探社

      消毒水的异味与药物的苦涩混在一起,少年皱了皱眉。他现在身处于一间医务室内,身下是洁白的床铺。房间不大,由窗帘隔开的两个空间就显得更加狭小。

      “你醒了。”熟悉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线,少年猛地转头做出了防备的姿态。岛崎见他如此,从桌上拿起了一份证件交给了少年:“自我介绍一下,武装侦探社社员,岛崎藤村,异能名:【新生】。”

      说罢,他又拿过桌上的资料随手翻了翻,“至于你,中岛敦,前东京大学国文系学生,因打架使人重伤被勒令退学——看不出啊,你是那种会打架的人。”

      “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嘲笑我,说我是妖怪,还…我很生气,然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醒过来后…”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似乎也陷入了恍惚,“可是我会变成老虎,说不定他们说的是对的…”

      “不是——你知道异能吗。”岛崎打断他的话,正欲继续说下去,却见床帘被撩起,一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来人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银白色的长发被一根紫色的发簪懒懒地束在脑后,一身随意的紫红色浴衣与系着的红色腰封更衬得肌肤洁白胜雪。男人身形高挑,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种特别的风韵。他有一双漂亮的凤眼,金色的瞳孔中却映不出半个人影。进来后,他停顿了一下,慢慢地走到了床边,然后直接伸手抚上了中岛的脸。

      “这就是新来的社员吗,手感不错,皮肤保养的很好呀”男人的手掌下移,缓缓垂到中岛的耳侧,又屈起手指卷起他银灰色的发丝,“这里也很好呢,说起来社里的人都不让我碰他们…”

      “谷崎,你个变态不要玩弄新人!你吓到他了!”后面进来的国木田忍无可忍,强行将两人分开,看也不看谷崎脸上的委屈。

      “不是说等他醒来就带他去见社长吗?”国木田看着已经僵在床上的中岛和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岛崎,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可是我还没取完材。”岛崎以一种特别无辜的神情回道。“行吧,记得取完材资料给我一份。”

      中岛敦有些不可置信,他以为这个粉头发的男人是正常人来着,随后他就听到了此人的自我介绍:“武装侦探社社员,国木田独步,异能名【武藏野】。旁边这位,如果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无视掉就好。”

      “有点过分啊,国木田~嘛,我是武装侦探社成员,谷崎润一郎,异能名【春琴抄】”谷崎的声线抑扬顿挫,天然妖媚。再加上时不时从唇边溢出的感叹词和时而蹦出的变态般的语句甚至是肢体动作,让中岛敦一闭眼就会以为自己误入了花街。

      “那个,我没加入侦探社啊,为什么说我是新社员?”中岛敦无视掉变态,向国木田发出疑问。

      “因为你有很强大的异能啊。”望着中岛敦写满疑惑的一张脸,国木田恍然,“你不知道异能者是什么吗?没关系,我先给你讲讲这方面的知识好了。”

      随着国木田的讲述和一旁谷崎的补充,中岛敦明白了个大概。

      异能者,即可以使用异能的一群人的总称。异能分很多类型,有攻击系、精神系、治疗系、幻觉系、现实改变系、时间系、空间系七大类。底下还有不少分支,如国木田独步是现实改变系辅助型。至于异能是怎么出现的,谁都不知道。

      异能者并不常见,且真正稀缺的,是异能强大又能控制自己异能的异能者。而异能者中最少见的是精神系攻击型和治疗系复原型,横滨恰恰分别都有一位,岛崎藤村就是一名治疗系复原型异能者。

      “异能者”们的存在几乎不为人所知,即使是驻扎着大部分本国异能者的横滨,知道异能存在的也只有当地的政府和警察而已,民间对此几乎是一无所知,听到了也只当是都市传说。同时这些异能者并不怎么受政府欢迎,所以他们经常与信任的其他异能者组成一个又一个商业性质的结社一起活动。毕竟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异能成为摆设,而且也得吃饭。但是即使是开办结社,也要先获得由政府颁发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而武装侦探社就是一个民间异能结社,顾名思义,这里的人都拥有异能。侦探社不仅接受来自民间的委托,来自官方和军警的委托他们也照单全收。一来二去,和官方也有了不小的联系,再加上社长和异能特务科的人员交情不错,“异能开业许可证”也是很快就拿到了手。中岛敦注意到对方特意加强了“民间”二字,便随口问了一句,也有官方的异能组织吗?

      “是,也不全是,颁发开业许可证的就是他们。”岛崎合上了笔记本,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但是,不和他们扯上关系为妙。”

      “为什么…不是说异能者不受政府欢迎?”

      “这就是原因啊…罢了,不是说要带敦去见社长吗。”岛崎回头转移了话题。

      “你以为现在几点了,”国木田有气无力地剜了他一眼,“社长和其他社员早就回去睡觉了。”

      “那你和谷崎?啊,今天是你们值班啊。”

      “对,所以赶快带着敦回宿舍吧,夜晚的横滨可不安全哟。”谷崎笑着开始赶人“这里有我和国木田,足够了。”

      “好。那么,敦,快换好衣服走吧。”中岛收拾了一番与岛崎一道出去,望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夜,月光似乎被一层白雾笼罩,显出勾人心魄的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座城市似乎要发生什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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