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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有了乌石草,加上陈太医精湛的医术,一碗药灌下去,辅以针灸,小公子脸色果然好转。可即便陈太医再三保证,兰旭仍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守了一夜,直到天明,小公子眼睫微动,有醒转迹象,满面憔悴的驸马爷方将手帕交给丫鬟,让顺儿去通知公主。

      是以小公子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娘慈爱忧虑的面庞,刚要开口撒个娇,泪珠儿就委委屈屈地掉了下来,窝在娘怀里呜呜地哭了一通,直到精力不济,又沉沉睡去。睡前他想,这次总不用挨打了吧。

      哄睡了宝贝儿子,丹阳大长公主终于腾出时间去探望驸马。两人一直姐弟相称,分房而居,只在十二年前,需要个孩子消弭宗室顾虑的时候,同床共枕了几次。

      兰旭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全是那个叫“花时”的武举人,揣测他和毒害晏果的背后凶手之间的关系。回想被戏弄的屈辱,兰旭心怀芥蒂,根本没法客观琢磨,一时头疼欲裂,更睡不着了,恰逢京城府尹衙门的人前来禀报调查结果,兰旭接待送客后,索性在小院里练了两趟枪法,直到浑身生热,方觉得好受了些。

      摒枪而立,擦了把汗,这厢公主进了院子。兰旭将公主迎进客室,恭敬地奉了茶,主动说道:“府尹衙门的人来过,果儿与那群举子打架的原因已经交代清楚了,”想到果儿是为了维护自己,兰旭心里又是酸涩心疼,又是欣慰宽怀,“和果儿发生冲突的举子们动机不强,不过是口角之争,临时起意,应与中毒之事无关。”

      公主打量着他低眉顺眼的样子,似乎与往日无别,然而心中仍不放心,问道:“昨儿那位公子要了你身上什么东西?”

      兰旭不动声色,答非所问:“他说他叫花时,是今科武举人,”说罢抬眼,坚定道,“我怀疑他就是下毒之人。”

      公主摇首道:“本宫倒觉得纯属巧合,否则刚下了药,便来送解药,目的自然是要引起我们对这位花举人的注意。若真如此,这手段也太拙劣了。”

      “也许凶手正是要利用灯下黑的心理,引导我们放过花时,走上歧路,这样做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花时自己。”

      公主沉默片刻,忽然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兰旭:“你这是认定了花举人就是凶手,为什么?难道是他要的东西让你这般肯定了?”

      兰旭心下微窘,眼瞳轻移,面上波澜不惊道:“他没要什么,不过是听了些风言风语,就故弄玄虚……捉弄我一下,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那你怀疑他是凶手?”

      兰旭喉头一噎,辩解道:“非我以白诋青,是他明显有备而来,让人不得不多想。”

      公主莞尔,呷茶道:“你打算怎么做?”

      兰旭正色:“与其放任他在暗处,不如光明正大地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来叫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二来我们也好顺藤摸瓜,查出他背后的势力所在。”

      公主将茶杯放回桌上,方悠悠道:“你的意思是,他的背后有鈚奴的影子。”

      “不排除这种可能。他虽讲官话,但某些词语仍有边关口音;束发的金玉环也不是中原形制,倒有些异域风格;皂靴鞋帮的走线有四排,是边关做鞋的习惯,这是因为边关风沙大,除皮质鞋外,寻常双排线会在行走时灌沙磨脚。此外,他举手投足间富贵天成,娴熟中原礼节,若非打小浸淫,就是后天刻意培养;而边关比之中原贫苦,纵有大户人家,也是荛牧之辈,民风豪迈彪悍,不拘小节,对中原礼教殊不为意,因而不太可能是先天教养——种种迹象都说明,他和鈚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简单,”公主颔首道,“我可以叫人查一查这届武举人的户籍。”

      兰旭微微一笑,眉目舒展了些,说道:“不必劳烦姐姐,杜大人昨儿把筹备武举一事交由了我负责,统计户籍正是我分内之事。”

      杜大人正是礼部尚书,兰旭的顶头上司。公主欣慰道:“那真是近水楼台了。”

      “今儿下午,我便以感谢救命恩人为由,请这位花举人入住公主府。”兰旭紧跟着道,“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再接近果儿。”

      公主失笑道:“此人看上去未及弱冠,手段难免稚嫩,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想来掀不起什么风浪。”

      ………………………………………

      与公主密谈结束,兰旭马不停蹄,去让老郭打听花举人住址。堂堂公主府寻人,寻的又是举人之尊,自然易如反掌,不到晌午,老郭便带来了消息:这位花举人住在飞虹武馆——兰旭沉吟良久,窗外日头一刻西过一刻,他越发踌躇周虑,不好唐突去请:一来武馆人多嘴杂,此时将花时推上风口浪尖,非明智之举;二来,他到底对花时心存偏见,虽说亲自登门拜谢事不宜迟,但一想到所受之辱,就有种才挨了一巴掌,就上赶着伸过另一边脸让人打似的。

      兰旭无奈叹气,闭眼捏捏鼻梁,自己也一把年纪了,却被个小屁孩儿唬得束手束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老郭递上请帖,上书“今日酉时于回头酒楼设宴拜谢”,落款是公主府,如此一来既清净,还给足了双方面子,花时又不能拒绝,一箭三雕。

      回头酒楼不算王公贵族们的宴飨首选,因其不是响当当的老字号,也尚未创立绝菜;不过排场宏大,陈设典雅,渐渐成了骚人墨客胜饯之地。而兰旭之所以选择这里,不仅是因为,这里是花时第一次出手,救了晏果的地方,还有——这里是京师重地,做边关菜最大的酒楼。

      酉时正,花时乘坐公主府派去的马车从容赴宴。兰旭已在二楼雅间等候多时,脑中盘算应付花时的言辞机锋,心中正然凛然地严阵以待。没想到花时规矩方圆,想来是有下人在侧,装模作样了。

      兰旭不敢掉以轻心。主宾入座,侍女传菜,兰旭亲自给花时和自己满上一杯酒,道:“承蒙花举人两次援手,犬子才可相安无事,兰某敬你。”

      说罢,兰旭一饮而尽;花时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像狼盯住猎物,手中转动酒杯;兰旭亮了亮杯底儿,花时仍不饮,酸溜溜道:“对令郎,兰驸马真是掏心掏肺,尽职尽责。”

      兰旭愣了愣,对花时微妙的语气有些不解。花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奇怪,嘴角轻扯,找补道:“花某无父无母,不知道被父母疼爱的滋味。乍见兰驸马与丹阳公主对小公子视若珍宝、百般疼宠的样子,不禁感慨,真令人羡慕。”

      唏嘘到最后,花时狭长的凤目中似有水波流转。按说穷文富武,且他周身气派不俗,不想竟有这般贫贱出身,可想来不是说谎,只因户籍前情,一查便知。兰旭不免心软——这孩子按照年龄,算得上他的子辈,头脑机敏,武功上佳,可行事诡谲佻达,作风疏狂狡诈,如脱缰野马,难以驾驭,若不加以雕琢,可惜了良才美玉。

      惜才之心顿起,然则照此细想下去:贫苦少年偶得鈚奴资助,培养他对大雍的仇恨,潜入朝廷暗下杀手,挑动内乱,一系列举动几乎顺理成章。

      兰旭无比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爱怜地给花时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天下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一样的,令尊令堂如果能看到你今日的成就,一定引以为傲。”说着,话锋一转,“花举人不是中原人吧?”

      花时垂眼看了下碗中的红柳烤羊肉,撩起眼皮,凝视着兰旭,一字一句,意有所指道:“我是阳关县黄泥村人。”

      兰旭倏然停箸——阳关县、黄泥村。

      他终生难忘,又触不可及的村庄,他把小小的艾爻连同谎言一并埋葬的地方。蓦然间,他对花时生出了一股亲近,他多想问问,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爻儿”的孩子,与花时同龄,说不准,他们还是幼时的玩伴。

      但他不能问。只有闭口不提,只有他都忘了,爻儿才绝对安全。

      花时紧盯着他,期望在兰旭风平浪静的面容下,看到翻涌的暗流;可是兰旭的停箸就像一闪而过的错觉,除了上天,没人能捕捉到他刹那的失神。

      兰旭泰然道:“你官话讲得很好。”

      花时捏紧了筷子,心中大失所望——他的父亲真的不记得自己了,不记得他的“爻儿”了。荒漠黄沙般的沉郁冷漠卷土重来,花时自嘲而笑,将碗中羊肉塞进嘴里,换上刻薄的面具,回道:“若好,你就听不出来我是边关的了。”

      兰旭习惯了花时出言不逊,继续问:“如何入了武行?”

      “父母过世后,我举目无亲,四处流浪,跟着一个草台班子学了些中原的礼教进退。戏班老板看我是块料子,就教我武生戏。可后来,我腿太长了,武生踢腿,脚尖正中眉心才好看,所以腿不能太长,老板就不要我了,为了口饭,我干脆改投了武行。”

      兰旭讶然:“那你正经习武,岂不还没几年?”

      “十四那年拜了师父,整五年了。”

      兰旭不由对他刮目相看,即便有武生的底子,可那跟正经的功夫比起来,不过是花架子,更不用说,科举不仅考功夫拳脚,还考经行策论。短短五年,就拿下举人之位,这孩子未来不可限量。

      ——前提是,这孩子行正道,辨是非,明事理,知善恶。否则养虎为患,贻害无穷。

      兰旭暗自祈祷是自己多心猜错;不过,如果果儿中毒真是花时所为,背后又确有鈚奴势力作祟,那么——只要花时弃暗投明,兰旭也一定力保于他。

      兰旭的微笑真心实意了起来,说道:“短短五年,就有如今的成就,看来你对自己十分严格。”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习武者自然要力拔头筹,片刻不能懈怠。”

      “说得好!”

      兰旭心花怒放,交口称赞,瞧着花时,怎么看怎么顺眼:年纪轻轻就严于律己,武艺超群,虽说性子狂傲,但年轻人血气方刚,就该有这股子精气神,日后多给他勒勒缰绳就好了,如此良才,绝不可埋没。

      回过头想想自己骄纵的儿子,再看看眼前懂事的少年,兰旭心塞不已,只有再劝一杯酒。这回花时很给面子,一饮而尽。乘着澎湃心潮,兰旭趁热打铁,抛出橄榄枝道:“听说你现在住飞虹武馆,武馆人多,场地共用,很不方便,不如来公主府暂住,也好专心备考。”

      “这……恐怕不合礼法吧。”

      兰旭道:“你两次相救我儿,是我阖府上下的救命恩人,我公主府自然要投桃报李。”

      花时佯装犹豫,说道:“我不太习惯,怕唐突了公主和驸马。”

      兰旭笑道:“正是公主的意思,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哪里唐突得了。”

      花时抿抿嘴唇,忽然放下筷子,很郑重地问:“我之前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兰旭一怔,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很快摇摇头,一副长辈态度:“你们小孩子就喜欢胡闹,我还能跟你个孩子置气不成?”

      花时一拍桌子,忿然道:“你怎么可以不生气,还是说,谁都能踩你一脚!”

      兰旭脸色不太好看,心道这孩子一言不合就耍横犯驴,言辞刻毒,真真欠打,以后一定要扳扳他这臭脾气;同时眼睛环视一圈,墙角听传的两个下人都将脑袋埋进胸口,装聋作哑;兰旭生怕说多了露馅,口上冷笑道:“花举人好大的威风,这时候不怕唐突兰某了?”

      花时怏怏不服,但生性聪敏,也瞄了眼下人,不再纠缠,口气生硬道:“令郎身体虚弱,还需要照顾,在下此刻登门,实在不妥,多谢公主和驸马的美意。”

      兰旭对他是又爱又恨,叹道:“你这孩子呀,心思细腻,敏感多虑……罢了,随你吧,公主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你想过来,就随时过来。”

      ………………………………………

      夜半三更,天衢残月,丞相府的书房灯火通明。丞相周成庵手不释卷,案牍劳形。

      忽而烛火微动,熄而复燃,周成庵放下奏折,起身去关窗。他伏案多时,边走边抻抻脖子胳膊,站在窗口深呼吸了春夜清寒的空气,然后合窗转身,却被坐在他书桌前翻阅奏折的人骇了一跳!

      那人不紧不慢地抬头,火光下,丹脸半明半暗,笑道:“花某拜见周丞相。”

      来人正是花时。别过兰旭,他先回了趟武馆,整理好随身包袱,掐着时间,躲开人群,飞身翻进丞相府。大摇大摆,游刃有余之态,像回了自己家一样,显然与周成庵交情匪浅。

      周成庵趋步向前,心有余悸。他派了两个顶尖高手时刻跟踪花时,可此刻,他的人不见踪影,花时却不告而来。周成庵惴惴,面上热情地埋怨道:“你小子,吓了老夫一跳!下回要来,遣人告诉一声,老夫也好略备薄酒,扫榻相迎。”

      花时撂下奏折,暗讽道:“周大人日理万机,还费心找了两个玩伴陪着花某,花某已经打发他们回去了。反正周大人的丞相府,花某趋之如归。”

      周成庵打了个笑场,覆杯倒茶:“老夫还没提前恭祝花小友夺魁呐,老夫以茶代酒——”

      话音未落,举杯的手被花时按住。花时似笑非笑道:“周大人,花某不惧隔墙有耳,却怕口角春风。这杯茶,等我真正殿前扬名,再来敬周大人吧。”

      周成庵从善如流,放下茶杯,摆手道:“花小友太谦虚了,您可是您那头的文武状元,区区武举,不在话下,不在话下!”

      花时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周成庵继续道:“对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听说兰旭找过你了?”

      花时颔首道:“他让我住进公主府。”

      周成庵以拳击掌:“好,很好!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想必老夫要的东西,不日就能收入囊中了吧?”

      “我没同意。”

      “没同意?为什么?!”

      花时把盏饮茶,漫不经心道:“周大人别急嘛,我自有安排。”

      周成庵来回踱步,听到这话旋身道:“你可知道那是公主府,戒备森严,三关六卡,等闲人连大门都接近不了!好不容易进了去,你却把煮熟的鸭子给放飞了!”

      花时道:“周大人如此急迫,花某更好奇那卷圣旨的内容了。”

      周成庵指着他,气得发颤:“别忘了,你主子可是让你来配合我。再说,老夫待你不薄吧?前几天你说要乌石草并一千两银子,老夫二话不说就给了你,可你呢,就是这么配合我的?!”

      花时不耐道:“诶呀,我的周大人,我是没同意,但我没说不去啊。”

      周成庵一屁股坐进一旁的太师椅,耸嗒下手臂,没好气儿道:“少卖关子,快说!”

      花时推开茶杯,起身负手道:“这一次,我们利用了晏果,自排自演了一出好戏,才博取了公主府的信任。然而,晏果何等身份?丹阳大长公主的独苗!这位小公子在外中了毒,别说公主府,就是宫里,也不会善罢甘休。”

      周成庵不屑道:“老夫早就说过,宫里必定会让老夫全权负责此事,到时候,随便推出个替死鬼就完了,牵连不到你我头上。”

      花时冷嘲道:“周大人此言差矣,你也是做父母的人,当懂得拳拳爱子之心。就算他们最后为了朝廷脸面而妥协,你觉得你就能拿到你想到的东西?”花时侧身,垂眸睨他,“大错特错!而且,首当其冲遭殃的,就会是周大人你!”

      周成庵冷静下来:“此话怎讲?”

      “若真敷衍了事,以后再想安插人进公主府,更是难如登天了。而我,你觉得他们养着我一个嫌疑犯在身边,是为了什么?自然是把我当做突破口,好暗中追查下去。那时候,我们的一举一动就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周大人,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

      花时语含威胁,明里暗里透着“船翻了,老子反手就把你拖下水”的威胁。周成庵这种科举高中,又在官场浸淫日久的老油条,被一个后辈抹了面子,自然是十二分的不愉快,只觉这小子亦正亦邪,满肚子牛黄狗宝,自己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奈何暂时还要用他,唯有采取羁縻之法,一边笼络,一边牵制。

      “所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把‘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坐实,让他们完全信任我。”花时道,“那么首先,得让他们误会我、亏欠我,我再不计前嫌、相助他们,一来二去,他们这种酸腐君子就会心生愧疚,对我推心置腹了;同时,前期戏要做足,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参半,浑水一潭,我们才好放线钓鱼。”

      “你是要让公主府怀疑你是下毒之人?”

      花时坐定,喝茶润喉,道:“不错。一个人的口音、口味与做派绝难更改,何况兰旭武将出身,从前一直驻守边关,对边关的民俗风貌知之甚深。与其欲盖弥彰,不如因势利导,让公主府怀疑我,再认为我手段稚嫩,不足为虑,自然就想把我留在眼皮子底下监督了。”

      “花小友,老夫对你,可真要刮目相看了。”

      花时回以假笑:“如果立时同意,兰旭的确会更加怀疑,却不利我日后洗白,周大人也不希望此事发生吧?”

      “哈哈哈哈,”周成庵仰天大笑,拍手慨叹道,“花小友的双料状元果非浪得虚名,真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又恨他张狂,拿捏到了自己头上,便敲打道,“如果我是你主子,得你这个良才,可不会忍心送你来此。”

      花时笑笑,没有接茬。

      周成庵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公主府?”

      花时躬身施礼道:“劳驾周大人五日后放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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