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妖水零（双向奔赴）》磨刀客

5、少女秦艽（三）

　　水零盯着手中的梨发愣，她想，她定是见惯了带着恐惧的温顺，所以才会对这种笨拙的真诚感到格外地新鲜，才会容忍一个凡人如此冒犯。

　　水零将秦艽从井里救了出来的时候，秦艽想过给谢礼，却没想过与水零结交，她知道，那时的秦艽不想和她任何瓜葛。

　　可现在，她愿意将手中最好的都给水零。

　　看着手中的梨，水零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觉得……秦艽这样的变化，还不错！

　　暮色降临，秦艽在石井旁生了一堆火。

　　钻木取火，一个理科生最爱尝试的技术，这方面，秦艽炉火纯青，因为她总是想在烧一下看不顺眼的东西时，忘记带打火机。

　　她也不可能临时去花那个冤枉钱，没有人有资格让一个孤儿花任何一笔冤枉钱！

　　水零坐在井床上把玩着手中的梨子，想起了白日里秦艽的异常，侧头问坐在身边的秦艽道：“你不是普通的凡人吧？”

　　毕竟哪个凡人能在与猛虎相斗之后，几步如的时间便恢复如初的，即便有她的妖力相助，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秦艽一边啃着手中的梨子，一边说道：“也算也不算吧！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孤儿，二十年前，被一个孤儿院的院长在一个秦艽花丛里捡到的，所以名字就叫秦艽了。我平时其实也挺普通的，不像你一样会法术，会困会饿也会死，没有什么大志向，除了躺着的时候想努力，其他的时候都不是特别想奋斗，就是……”

　　秦艽顿了一下，浅笑着道：“就是我身上有一种病，这个病叫做‘没有人记得你’，我自己取的名字，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从未有人记得过我，从小到大，我遇到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刚刚见过面的人，只需要一个转头，便能把我忘了，连我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都忘得一干二净，就好像我从来都没有在他们的人生中出现过一样。”

　　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十分在意的细节，大概她是想告诉水零，也告诉自己无所谓，但水零知道，她只是无可奈何。

　　秦艽歪头看向水零，许是火光的照耀，她的眼中闪着光芒，笑容也格外得甜：“你是唯一一个不仅对我好，还记得我的人。”

　　只是孤儿？不可能，普通的孤儿可破不了山上的结界和障眼法！

　　水零抬手在秦艽的后脑勺上拍了两下，秦艽立马觉得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仿佛周围多了一道透明的屏障，罩着石井周围这片空地。

　　“那是什么东西！”秦艽走在那道屏障前，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结果手轻易就穿了过去，可那道屏障明显还在，秦艽扭头看向水零：“这是什么？”

　　水零解释道：“那是我设的结界，普通人看不见，能挡住外人的窥探和侵入，没有我的允许，无论对方法力多强，都无法穿过结界。山下也有一道，不过那道结界比较薄，只能挡住一些没有法力的凡人。”

　　“这么厉害！”秦艽看了看自己来去自如的手，惊讶道：“可是山上这道我也能穿过去！”

　　水零点了点头，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除此之外，你还看到其他变化了吗？”

　　秦艽摇头。

　　“其实山上还有许多的障眼法，就算有外人打开山下的结界上了山，他们看到的一些道路、树木、石头也可能是假的，这些假的道路、树木、石头会让他们迷路，无法到达山顶和一些特殊的洞口。而你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水零一直觉得这些障眼法过于低级，只要一个意志足够坚定的凡人，坚定意志得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就能轻易破除这些障眼法的影响。而有实力闯入山下结界的人，自然也就有实力能破了这些障眼法。

　　但是小狐狸的法力总需要机会提升，山上的小妖也需要历练，所以当小狐狸说要设置这些障眼法的时候，水零并没有反对。

　　秦艽好奇问道：“那为什么我看不到？”

　　秦艽的这个问题，水零也想不通，按理来说，秦艽能完全看透障眼法，那么至少天识是打开了的，但是刚水零测试了一下秦艽，发现她的天识并未打开，所以她能穿过结界却看不见结界，只是体质特殊，结界才对她不起作用而已。

　　“秦艽，你之前说所有见过你的人与你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对你的记忆了，是吗？”

　　“嗯。”秦艽点点头。

　　水零思索了片刻，道：“或许是有人在你身上下了极上乘的法术，能抹掉你在尘世的痕迹，所以那些接触过你的人都没有对你的记忆。这种法术很强大，当它对你起作用的时候，就会阻挡其他低阶法术对你的影响，或许你不是看透了障眼法，只是障眼法无法在你眼前施展开来。”

　　水零觉得这下说得通了：“强于普通人的自愈力说明你的体质也不一般，所以山上的结界和障眼法才对你都不起作用。”

　　类似的法术，水零也是会的，但仅能模糊掉别人对她的记忆，无法让一个人转头就完全忘记她。

　　“哦……”秦艽虽然在点头，但是她长拖的尾音以及闪烁的眼神，都暴露了她没听懂的事实。

　　“换个说法，就是你本身体质特殊，同时还有人在你身体外面罩了一个很厉害的法术罩子，让罩子里的你不受法术影响，让罩子外面的人记不住你。”

　　简单而形象的解释，让秦艽豁然开朗，她急切地问道：“那这个罩子怎么才能拿开呢？”

　　水零摇摇头：“法术也是分流派的，我连你身上有法术都看不出，何况流派和解法。我只能打开你的天识，至于你身上的法术，可能……就算知道是什么法术，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人能帮你解开吧。”

　　秦艽沉默了片刻，后又扬起了笑脸：“没关系，反正都二十多年了，我习惯了，有你一个能记住我，对我来说已经最大的收获了。”

　　分明是秦艽被下了障眼法，她却倒过来安慰水零。

　　秦艽再啃了两口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道：“水零，话说你是哪个流派的呢？”

　　水零十分坦然：“我主攻妖法。”

　　“哦对，你说过你是妖来的！”秦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那你是什么妖呀？”

　　“果子妖。”

　　果……果子？秦艽看了看手中啃得残缺不堪的梨，一嘴的梨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见秦艽一副吓傻了的模样，水零微微抿嘴，嘴角忍不住上扬，拿起自己手中把玩了许久的梨，轻启朱唇，咬了一口！

　　秦艽惊讶的表情瞬间转为惊恐。

　　水零道：“大鱼吃小鱼，老鹰吃小鸡，虎也食人，人也食虎，为什么果子就不能吃梨？又不是同一种果子，总要活得嘛。”

　　秦艽低头沉思，好像是这个道理，看来是自己格局小了，遂放心吃起梨子来：“那你是什么果子，我下次不采！”

　　“我不知道自己原型属于哪一类的果实，千年前我突然掉到这山上，至于为什么会掉到这山上……不记得了，我下山问了，没人见过我这样的果子，也没见过如我一般由果子修养成的妖。”

　　“失忆了？”

　　“不。”水零摇了摇头，“虽然记得的东西不多，但我感觉出现在这山上的时候，自己才出生没多久，将将落地的果子，记不住太多的事情，我能记得一点点，已经是天赋了！”

　　秦艽仿若发现了新大陆：“……水零，我怀疑你在夸自己！你好像比我想象的要爱说话、要活泼哎！”

　　活泼？可从未有人这般形容过她，水零摇摇头：“不，是被你影响的。”

　　见秦艽吃得差不多了，水零将火堆熄灭，道：“早些休息，明日早些下山。”

　　休息？秦艽四周打量了一下，周围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睡哪？地为席，天为被？

　　水零本想拉着秦艽直接跳井，但想起秦艽白天的话，提醒她道：“井里，你抱紧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嗯？”秦艽连忙抱紧水零，她还是怕高，不过至少这次，她有机会提前做心理准备了！

　　水零搂着秦艽的腰跳入井里，立于水面之上，而后变出一块夜光石，将井里照亮，又从井底招出几根藤蔓出来，藤蔓之间互相缠绕，不一会便在水面上方编织出一张藤床来。

　　水零将秦艽置于藤床之上站着，秦艽环顾四周，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你的秘密基地呀，难怪你那么淡定。我可真幸运，一掉就掉到这么宝贝的地方来了。”

　　“秘密基地？”水零疑惑得看着秦艽，问道：“什么是秘密基地？”

　　“啊！对，你还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秦艽想起水零八百年没有下山了，所以自然不知道这些新型词汇，她解释道：“秘密基地就是只有自己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是除了家以外，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是除了自己愿意之外，不可以随便分享的地方。”

　　“你怎么会……”水零本想问秦艽为什么觉得这是她的秘密基地，却突然停顿了一下，换了个问法：“你是怎么发现这是我的秘密基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