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灰色曲率

9、情人关系

　　朱珠想吃的东西很多，可惜时间太晚了，两人从万菱汇一路逛到凯德广场，不是闭店就是爆满。最终两人站在一家日式料理店门口。陆暄透过玻璃看到大厨往锅里舀了一勺汤。
　　“这家也洗锅了。”陆暄说。
　　“那就去吃寿喜烧。”朱珠回答。

　　陆暄很喜欢和朱珠一起吃饭。朱珠很追求餐点品质，选的店都很好。菜上得飞快，店员特意告知两人，再过一小时就要打烊了，务必吃快一点。
　　两人谨遵店员的教诲，争分夺秒。直到餐品大多见底，朱珠才开口：
　　“想过我和你要发展成什么关系吗？”

　　来了。
　　陆暄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她希望，是她向朱珠开这个口。
　　“你帮了我很多，”陆暄斟酌着词句，“但我现在并不适合谈恋爱。”

　　如果是陆暄主动说这番话，听起来就不太像拒绝了。当然，这是委婉的说辞，陆暄觉得不适合谈恋爱的人其实是朱珠。朱珠还没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朱珠帮了陆暄一个大忙。按理说，不管朱珠提什么，只要别违法犯罪，陆暄都该答应。然而这一点，陆暄还是不能帮朱珠。
　　她不是个好伴侣，一个情感空洞，无法被填满，更无法去爱人。
　　总不能恩将仇报。

　　店员开始打扫卫生了。

　　朱珠显然比昨天冷静了很多，她垂眸。这时候的朱珠看起来很神秘莫测。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说得对。具体你有什么想法？”

　　陆暄有对策，她说：
　　“我们退回去吧。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能做到吗？”
　　“能。”
　　陆暄不假思索。对于她来说，切断与别人的联系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她不擅长的恰恰是和人保持联系。

　　“短时间内，很难做到。”朱珠小声地说。她没说理由。陆暄安慰她：“都会过去的……”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朱珠果断地说。她正视陆暄，那眼神要穿透陆暄，抵达远方清亮的湖泊。她说：“陆暄，我没有走不出来。我希望你考虑的要素只有我和你。”

　　陆暄向后靠在椅子上。她笑了。她想，朱珠病得不轻。
　　“你确定？”
　　“我确定。”朱珠的回答很是笃定。

　　陆暄揉起了太阳穴。想着去医院的一般还有救，死活不去医院的大多病入膏肓。朱珠反复强调自己没有为前女友所困，在陆暄看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如——

　　“你想和我保持长期睡觉关系？”

　　朱珠僵了一下。爱体面的人都很难承认自己的欲望。陆暄这么说，朱珠大概率会否认。但朱珠用纸巾擦了擦桌子。
　　很用力。
　　“是的。”朱珠平静地说。

　　陆暄懵掉了，她放下筷子。这顿饭真是让人消化不良。
　　“你可以找别人解决。”
　　陆暄说，我没有什么需求。这是真话。让陆暄冲动的从来不是欲望，大多数时候，激素分泌不足让陆暄觉得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

　　朱珠迅速低头，她飞速往嘴里塞了一枚可乐饼，把两颊塞得鼓鼓囊囊。没过一会儿，她的头一点一点，双肩也不住颤抖起来。
　　朱珠哭了。

　　陆暄慌张起来：“别哭，好吗？朱珠，我不想让你伤心。”
　　谁都可以让朱珠伤心，只有陆暄没资格。好歹是替陆暄解决了大麻烦的人……陆暄不想变成白眼狼。她没什么需要，也就没有生理性厌恶。
　　只要把这当成一项例行公事。

　　陆暄动摇起来。她再最后确认一次：“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
　　朱珠叹了口气，虚弱地笑起来：“你说了是情人……”

　　情人是不需要了解太多的。

　　陆暄没什么可担忧的了：“我同意。”
　　得到陆暄的回答，朱珠放松了些，但她还是麻木的，平复了好久，她才瞪了陆暄一眼。

　　陆暄觉得，是朱珠工作不顺拿她撒气。她忍不住问：
　　“林灵泷就让你这么不开心？”

　　“你知道林灵泷是谁？”
　　朱珠的反应就像林灵泷已经去世满五十年了。陆暄说：
　　“在卫生间碰到了，她戴着工牌，还撞了我一下。下班的时候，我看到她往楼上跑。我猜她要去找你。”
　　朱珠重重叹了口气，捂着头：“别管她。她离开总部就是为了获得去另一个部门的机会，没有反复的道理。”
　　陆暄一颗心放下了，她真怕朱珠也是个笑面虎。

　　如果朱珠和H小姐没什么区别……
　　陆暄不愿想下去。

　　“她有把你撞伤吗？”朱珠问。
　　这是关心。陆暄说：“不至于。”

　　“我帮你看看。”
　　陆暄本来想说“你又不是医生”，说出来却变了：“去哪儿看？”
　　朱珠打开APP：“随便开间房吧。”手机屏幕的光照得朱珠很精明。陆暄无语，行吧，在这儿等着套路她呢。

　　这次两人就近去了附近的宾馆。朱珠还是挺正经的，她让陆暄把伤口给她看。陆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我是被肩膀撞的，你现在关心，我的伤口都愈合了。”
　　朱珠很坚持：“让我看看。”
　　动机不纯，陆暄脱掉衬衣，心想，流氓。

　　林灵泷撞的位置正在心口上。也很巧，陆暄的左胸口上冒出了一小块淤青。朱珠脸色难看起来：“她以为她是谁。”
　　还真是只看看。陆暄默默扣扣子。朱珠又打开手机：“我买支药膏。”

　　“这要买也得是林灵泷买，你没必要花钱。况且，我的包里就有一支。”

　　朱珠问：“你还有哪里受伤了。”
　　陆暄也不避讳了：“上回我把你弄得挺惨，给你买的，一直忘了给你。你好些了吗？”

　　昨晚没开灯，陆暄也没能确认朱珠的情况。这宾馆来都来了，还是把历史遗留问题都处理了。
　　“那就不要只是看。”
　　朱珠抓住陆暄的肩膀，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她真是很有风情的女人。她诱惑着：“摸摸看，用手确认。”

　　水到渠成。陆暄熟练地进攻那些广为人知的地方，差不多了，她想让朱珠转身。朱珠却说：
　　“我想看着你。”
　　她眼里有泪花，声音也很隐忍。陆暄拍了她一下：“那就大声点。”再往下一拽，她们完全四目相对了。朱珠眼神迷离，眼尾带泪，嘴唇微张，像是预备向陆暄索取一个吻。
　　陆暄心底有个声音：不能答应。
　　“陆暄……”
　　陆暄握住朱珠的脖子，她控制着力度。朱珠无法承受，陆暄松手后，她呛咳起来。陆暄想，好险。
　　差一点就亲下去了。

　　结束后，朱珠慢慢调匀气息：
　　“我不知道你这么会玩。”
　　“我只是比较有想象力，而且，我以为我们这种关系就应该探究一些新玩法。”陆暄回答。朱珠笑起来：“陆暄，在这种时候你居然有职业道德！”
　　“对啊。”
　　陆暄回到床上，她抱住朱珠。朱珠很软。陆暄想，她刚才真的差点亲上去了。即便是现在，陆暄也只敢把头埋在朱珠的肩颈之间。
　　“好痒。”朱珠说。
　　陆暄没有理会。

　　上午六点半，陆暄提前离开，回家换了套衣服才前往S＆L。她给熟睡的朱珠留了纸条，又发了微信。说实在的，和朱珠彻底变成情人关系后，陆暄反而轻松起来。
　　有代价的帮助。她可以如此归类。加之两人都是单身，你情我愿。
　　只要想明白，她和朱珠都会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