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如月醉流年》涵洇湄

5、宫廷御宴

　　两日后。酉时。御花园。
　　初尘今日着一袭水蓝色长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色的绸带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被二姐挽着来到女眷这边，二姐看起来似乎跟她们都很熟的样子，想必这样的宴会参加过不少了吧。趁二姐在与其他人攀谈之际，初尘松开手，往人少的地方迈出几步。这样的宴会，初尘真的很不习惯，人人都带着假笑与众人虚与委蛇，初尘很是不屑，却也只能无奈的一叹。
　　抬眼四顾，今天来的人真是不少，男子均是锦衣华服，女子则是彩衣环佩，倒呈现出一道道亮丽的风景。
　　此时，月上梢头，洒下一地银晖，初尘的心也随之如水般平静。

　　“皇上驾到！依伦王子驾到！婉妃娘娘驾到！妍妃娘娘驾到。。。”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喊道。
　　众人纷纷跪拜下去，高呼“万岁”“千岁”，初尘忙低头随着众人跪下。只见一道明黄的身影从拱门处率先迈步进来，后面跟着一群男男女女以及不男不女。。。
　　“众卿家平身。”皇上边坐上最高的主座边略抬手说道。众人纷纷谢恩起身。
　　两个看起来不到四十的美艳宫装女子坐在皇帝的两侧，想必就是婉妃和妍妃了。婉妃乃当朝左相的妹妹，也是二皇子安悠寒的生母。而妍妃是四皇子安彦兮的生母，四皇子如今刚十五岁。自先皇后故去，后位一直空悬，如今由婉妃掌管后宫一切事宜。初尘听胭脂说过，三皇子的母亲只是个宫女，并且在几年前就已经故去，而且其中还有个曲折，那便是三皇子是被母亲在宫中下人们的住处里偷偷养大到十二岁才禀明皇上得以昭告天下的，这虽不算是个秘密，但一般人也不敢随便提起，怕招惹到麻烦。另外，当今圣上还有两个女儿，两位小公主年纪尚小。

　　众官员分别按品级大小纷纷落座在走道两边，其家眷则坐在各自身后。左右两边的首座分别是依伦王子和太子殿下。接下来是几位皇子，然后便是左右相，左相虽鬓间已白，却依然精神矍铄，眼神中尽是精明之色，不似右相的和蔼温和。初尘惊讶地发现，那依伦王子正是那天在镜湖湖畔遇见的异族男子。真是诡异，初尘微微撇嘴。
　　“各位卿家不必拘礼。来，朕先干为敬。依伦王子，朕代表敝国向你表示欢迎。”终极大BOSS发话了。初尘见皇上虽然已经四十五岁，但一点也不见老的样子，很是俊朗精神，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帅哥一枚，不然也不会生下这么几个帅哥儿子。
　　“皇上不必客气，这次父王派我来到贵国，我也是受益颇丰，现在唯一愿望就是能在贵国带回去一位才貌双全的王妃，到时，还望陛下能够成全。”依伦王子举起酒杯说道，然后一口喝干杯中酒，若有若无地向初尘的方向望了一眼。
　　“哈哈！那是自然。我翼国才情出众，貌美如花的女子多不胜数。待用会儿膳，朕便让她们上台来展示展示才艺。”皇上爽朗地回应道。
　　“那依伦就静待一饱眼福了。”依伦王子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席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不知哪家小姐愿意上台来展示才艺，也助助兴。”皇上面带微笑扫视众人。
　　“皇上。”上官柳薇轻咬了咬嘴唇，缓缓站起身，说道，“民女上官柳薇愿献舞一支，让大家见笑了。”
　　“好！准了！”

　　上官柳薇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微移莲步，舞动起轻盈的身姿，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
　　舞毕，满堂喝彩。皇上左手边的宫装女子开口道：“皇上，咱们柳薇可真正是个妙人儿呢，陛下打算怎么赏她呀？”听口气，应该是婉妃娘娘。
　　“朕改天赏她一个佳婿！”皇上脱口说出。
　　“这可是皇上说的哦，柳儿，还不快谢恩。”
　　“谢皇上、婉妃娘娘恩典。”上官柳薇盈盈下拜，待起身后，轻瞟了眼段怀昭，低头走回座位。

　　随后，又有几个官家小姐纷纷上台献艺，均是文才不俗。初尘意兴阑珊，这些女人就这么急迫地要把自己推销出去吗，而且一个不小心就是要送去朔国和亲，可能一辈子也回不来的了，居然还这样趋之若鹜。
　　正在暗自腹诽之际，一把甜美的嗓音响起，可在初尘听来却如此刺耳。
　　“回皇上，民女知道有位妹妹诗词文采不俗，想必琴棋书画必是不在话下，不如让她也上去一展身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上官柳薇娇滴滴地说道，说完还带着挑衅和看好戏的神色撇了初尘一眼。初尘眼皮跳了一下，她跟这个上官柳薇没有仇吧，为什么每次都像要让她好看一样。
　　“哦？说说看，是哪家的小姐？”皇上似乎也很感兴趣。
　　“就是右相家的三小姐。”
　　“沐相，上官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回皇上，小女不才，陛下抬爱了。”右相赶紧站起身，躬身回道。
　　“沐相不必谦虚，就让你家女儿出来表演一番吧，就别窝着藏着了。你家二女儿的风采朕是早就见过的，现在听上官小姐这么一说，对你这个三女儿也甚是感兴趣。”皇帝笑着说着。

　　初尘赶忙站起身，走了出来，向皇帝一拜，说道：“民女遵旨。”
　　她缓缓走至台前的古琴边，曲腿坐下，抬手悬至琴弦上方，轻轻调拨了几个音，微微敛神，便开始弹奏了起来，激扬的琴声突然飞起，划然变轩昂，如勇士赴敌场，随即琴声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波澜壮阔，悠远深邃，却也倾泻出无尽的悲壮。。。是的，她弹的正是《十面埋伏》，虽说《十面埋伏》是一首琵琶曲，但是用古琴奏出来，意蕴丝毫不减，与之前那些小女儿家的调调完全不同，只显出豪放和视死如归。沈之夏的母亲是位音乐教师，从小就教了她好几种乐器，虽然母亲早逝，但是她从不曾放弃训练，这是母亲留给她的财富，也是她怀念母亲的寄托，也正因为此，她才没在这样的场合下出糗。

　　演奏完毕，余音绕梁，久久环绕，短暂的静谧，随后是大家的一片赞赏和讶异之声，没想到一个女子竟能奏出如此激昂壮阔的乐曲。
　　“沐家的女儿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出色！”皇上不禁出口赞赏道。
　　“皇上过誉了。”沐相谦虚道，但明显可见一脸喜色。
　　左相上官礼未发一语，看不出表情，只是抬头看了初尘一眼。

　　初尘暗暗松了口气，想让她丢脸？还没那么容易！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现代女强人，怎么可能轻易让一个古代小女子就整到呢，想着，冷冷地瞟了上官柳薇一下。
　　上官柳薇此时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是觉得沐初尘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过人的才华，本想让她出出糗的，可没想到反而帮她在这样的场合下赢得了喝彩。上官柳薇心里很是不甘，而且。。。而且怀昭哥哥好像对那个沐初尘很不一样。
　　此时，几道视线都在暗暗打量着沐初尘。各怀心思。

　　亥时。镇威将军府。
　　段怀昭站在窗前，望着天际，那悬挂在天际的圆月，让他不禁想到了一个人如月的面庞，总是淡淡地散发着漠然和疏离的气质，却依然难掩那绝世的风华，一颦一笑都如仙子般气定神闲，牵引着他的思绪、他的目光，让他很想走进那个沉静的人儿的心里。段怀昭从不曾为哪个女子心动过，冰封的心，似乎发生了变化。

　　亥时。漠王府。
　　安漠凌侧坐在临水的围栏上，抽出腰间的玉箫，放至嘴边，缓缓吹起，思绪也跟着悠扬的箫声飘向远处。。。那个灵动的女子，虽然一直是一副淡然无争的样子，然而她的每一次撇嘴，每一次暗暗偷笑，甚至是每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动作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很好奇，是什么让她如此不屑，又是什么让她如此兴奋。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她总要将自己伪装进一个冰壳中，拒绝他人的进入。那样倾城的容颜和耀眼的光华，是不是这次连自己也难以逃脱了？

　　亥时。皇城东宫。
　　安元骁懒散地坐在书房的桌前，听着身前地下半跪的黑衣人汇报。
　　“三弟那儿可有什么动作？”
　　“回太子殿下，并无异常。”
　　“嗯。你继续让人盯着。至于沐相那儿，找个人给我盯着轻尘院。似乎都对那个女人挺感兴趣的，哼。”
　　“是。”

　　亥时。轻尘院。
　　“胭脂，肯德基是不是很好吃，唔。。。”某人梦里呓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