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嘻米露

9、第 9 章

　　借给唐礼昀的书马上到期，因为其中两本被别人预定了，系统不允许再续借。

　　桑晓想了想，终于还是给唐礼昀发了条信息。

　　有些事总要面对。

　　这次过了许久才回信。

　　【周六十点世纪商场。】

　　桑晓刚在纳闷他是不是发错消息了，屏幕上又出现条消息。

　　【帮我个忙，书还你。】

　　桑晓没再回信，一直在犹豫。那日一吻之后，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唐礼昀。曾经的他们只是普通同学，甚至连同学都算不上，如今总感觉单纯的关系里面渗入了一丝别的东西。

　　像他这样长得好看的男生身边向来围绕着众多女孩，她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要是没有书，桑晓一定不会搭理这条信息。现在这些被借走的书就成了压在敌国的质子，想要拿回来只能以身赴险。

　　算了，不过是跑一趟，等拿到书后他们就又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了。

　　世纪商场离h大不算太远，但里面的品牌都是高端奢侈品，连吃饭都比外面的饭店贵。平时同学们很少来这儿逛街，桑晓也只去过一次，是为了给武明华带一个品牌的最新款包包。

　　十点，桑晓来到约定好的喷水池前，但没看见人。她沿着水池绕了一圈，才听见商场侧门传来熟悉的声音。

　　沿着声音找过去，果然看见唐礼昀站在墙边打电话。

　　他今天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外面搭了一件烟草黄薄棉短款外套，腿上是黑色牛仔裤。一手插兜，一手拿着电话，听电话的时候眉眼低垂，面无表情地看向地面某一处，偶尔咳嗽几声，给人一种桀骜疏冷的距离感。

　　唐礼昀长得很好。高大俊美，浓眉星目，放到男生堆里属他貌美，扔到女生堆里属他精致。

　　随意那么一站，都将岭南看不出季节的初冬涂成一幅油画。

　　当有路人经过，他咳嗽着侧过身体，然后桑晓就看到了他背上的书包。

　　硕大的银色书包，blingbling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一大坨银子。

　　桑晓：……他就能不少给自己点颜色么！

　　“嗯，我接受。”他对着电话说。

　　“取消就取消吧，总要给别人留点机会。”

　　他皱着眉头，语气却是轻淡。像是察觉到桑晓目光，忽然抬眼看过来。

　　“我接受学校的一切决定，就这样吧。”他说着挂了电话，顺便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朝桑晓一笑，露出左脸浅淡的酒窝。

　　桑晓怔了一下，仿佛看到一只变作美男的妖孽被打回原形。

　　迟疑了片刻，才抬脚走过去。

　　“什么时候来的？”他问着，又咳嗽了几声，看来是感冒了。

　　“刚刚。”桑晓答。

　　他点点头，朝商场里一指，“走吧，帮我挑个东西。”

　　桑晓顿时想起方许的戏言，他该不会是要给她选礼物吧？

　　问清姓别和年龄后，桑晓就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

　　心里头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自嘲笑笑，将那抹不应该的情绪从心头上抹除。

　　沿着奢侈贵气的长廊一路看过去，桑晓最后按照她妈武女士的喜好选中了一条丝巾。

　　价格相当于她半学期学费。

　　在她看来，这种贵得离谱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买，而某只冤大头却快乐地买单去了，用的是他的比赛奖金。

　　等他的时候，她随意在店里面转了转，最后停在鞋子柜台前。

　　这个意大利品牌最经典的是蝴蝶结款式，高端优雅，时尚贵气，很适合大提琴。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桑晓迅速掐断，这里任格一款鞋子的价格都不适合她。

　　别说一双，连一只都买不起。

　　接下来，桑晓又帮唐礼昀选送女孩子的礼物。

　　这次桑晓没再自作多情，站在手饰柜台认真地试带着店员递过来的手链。

　　她很认真，旁边那位却很随意。

　　唐礼昀懒散地坐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一腿曲起，另一条腿长长的伸到桑晓身后。胳膊肘撑着柜台，对人家女孩身高体重、肤色喜好等答得甚是敷衍。一圈问下来，除了知道礼物对象的性别和年纪之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你都是这么追女生的吗？”她问。

　　他咳嗽一声，拿眼尾扫她，纠正：“是妹妹。”

　　“你都是这么追妹妹的吗？”

　　“……”

　　唐礼昀无奈地吸了一口气，眼里却被女孩的睿智逗得笑意闪动，问：“怎么了？”

　　“送女生礼物又对人家一问三不知，你做事情都这么随意吗？”桑晓面无表情。

　　唐礼昀挑眉。

　　这话十分耳熟。

　　“这世界上的女生我只了解一个，只可惜……”

　　说到这他咳嗽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总之，桑晓忍不住问：“可惜什么？”

　　“可惜她害羞，总是装作不认识我。”他看着她，黝黑的曈眸有些意味不明。

　　桑晓：“……”

　　对视三秒后，她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挑选。

　　面对无赖，最好无视。

　　为了试带方面，桑晓将毛衣衣袖向上撸起，露出一截皓白光洁的小臂。她手腕纤细，肤色白皙，带哪个都觉得还不错。连柜员都分不出哪个更相配。

　　“要不就这条吧？”她指着腕上一条中间镶嵌有粉色糖果形水晶的玫瑰金手链，目光低垂有些不敢看他。

　　也许是离得太近，脑海中总是浮现那日他倾身吻自己的画面。

　　吻上眉心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眨了一下眼睛，整个世界也因此安静了一秒。

　　男生高大的身体好像一座环形火山将她包裹，桑晓浑身不自在，悄悄朝旁边挪了下脚步。

　　唐礼昀发现她的小动作，唇边勾起一角。

　　“麻烦帮我把这条包起来。”他对柜员示意，同时收回长腿。

　　桑晓将手上试戴的链子一一摘下来还给柜员，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买完东西后唐礼昀背着书包，手里拎着礼品袋，两人并肩走着。正是饭点时候，时不时有香气飘过。

　　“陪我吃个饭吧。”他说。

　　桑晓下意识拒绝：“我还有事……”

　　“有事也要吃饭啊。”他说着朝后背指了指，豪迈说：“这么多书你一个人也拿不动，吃完饭我给你送过去。”

　　桑晓看了眼他身后的大书包，里面装着十本又厚又重的专业书，加起来有水桶高，就算有力气拿，她的小书包也没地方装。

　　没带个大袋子来，是她今日最大的失误。

　　商场七层的美食广场有各种派系的菜式，桑晓提议吃披萨。

　　沿着一层层扶梯弯折向上，出了扶梯拐弯时，路过一家装修雅致、环境幽静的粤菜馆。桑晓的目光掠过大堂，落到门口展示的菜单时，脚步顿了一下。

　　唐礼昀从后面跟过来，用沙哑的声线说：“我嗓子不舒服，还是吃这家吧。”

　　桑晓扭头看他，点头说“好”。

　　虽然知道唐礼昀不会让她掏钱，但毕竟他从头至尾都没说这顿饭是他请客。桑晓谨记着自己蹭饭的本份，只点了一个煲仔饭就不肯再点。

　　唐礼昀也没客气，接过菜单后随意点了几个招牌菜。

　　四菜一汤、荤素搭配，他又给自己点了碗鱼片粥，给桑晓加了一个甜品。

　　落地窗边风景极好，远远地可以看到世界第四高的地标性建筑。桑晓忽然想起来自己今日还有一个任务，她从书包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男生外套。

　　“给，”她隔着桌子递过去，“应该是你比赛那天落在我们学校的。”

　　唐礼昀接过去，脸上露出一丝惊奇：“你洗过了？”

　　桑晓点点头。

　　她一个女生总不能把一个男生外套每日挂在床头吧？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只好洗干净后压入柜子最下面。

　　“那借书卡……”

　　“在我这里。”桑晓回答。

　　唐礼昀点点头，“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桑晓眉头一蹙，警惕地看过去。

　　他失笑：“我书包里都是书，装不下了，所以……”他隔着桌子又把衣服递回来，“还得你继续帮我保管。”

　　桑晓暗自叹了口气，抬手接回衣服，好像烫手的山芋又被扔了回来，愈加后悔今日没拿个大袋子。

　　不过……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菜上来了。

　　桑晓开始闷头干饭，唐礼昀则慢慢舀着鱼片粥喝。

　　两人吃了一会儿，桌上的四菜一汤，除了两个素菜之外都没怎么动。粤菜的量不大，桑晓干完饭抬头，奇怪地看着唐礼昀。

　　“你不吃猪手吗？”

　　那道酱色油亮的红烧猪手码得整整齐齐，显然一动没动过。

　　唐礼昀瞟了一眼猪手，轻咳了一声：“放了辣椒。”

　　他今天的嗓子不宜吃辣。

　　桑晓明白了，拿起餐巾纸擦嘴后又放下，表示她吃完了。

　　“你刚刚不是说，你没有忌口，什么都吃吗？”唐礼昀眯起眼睛，身体向后靠向椅背，眼神冷淡地看向那道猪手：“你为什么不吃？”

　　他知道自己在桑晓那并不讨喜，但这顿饭她只吃自己点的煲仔饭和面前的几根青菜……她对他，至于嫌恶至此吗？

　　桑晓没注意到他眼神，也看向猪手。

　　“我吃猪手，但我不吃猪皮。”

　　唐礼昀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着，最后定格为惊讶。

　　“猪手不都是皮吗？”他问。

　　桑晓摇摇头。

　　“皮下面还有筋和肉。”她想了想，补充：“我不吃猪皮、鱼皮、鸡皮，归纳总结就是动物的皮。”

　　唐礼昀更加惊讶：“为什么会养成这个习惯？”

　　“小时候我妈做饭不仔细，做好的鸡肉、猪手上面还带着毛，有时候还能吃到鱼鳞，后来我就不吃任何带皮的肉了。”

　　唐礼昀这回不惊讶，改为调侃。

　　“那你是怎么长大的？”

　　桑晓瞪了对面一眼，“我只是不吃皮，剥掉皮之后我都吃的。”

　　只是这个吃法既麻烦又不雅观，武明华次次都要喝斥她吃得恶心、麻烦、浪费，不允许她这么做。小的时候要是爸爸在，爸爸都会趁妈妈不注意把皮撕下来……但如果爸爸不在，她连碰都不会碰。

　　唐礼昀明白了，回身跟服务员要了几个一次性手套。

　　带上手套后，挑了一块大的，撕掉上面晶亮的外皮，示意给桑晓看：“这样？”

　　桑晓点头。

　　“这样还有什么可吃的。”他一边吐槽着，一边倾身将猪手送到桑晓面前的空盘里。

　　桑晓怔愣地看着盘子里软糯诱人的猪手，突然鼻头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