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嘻米露

19、第 19 章

　　唐锦宏身高大概一米七八，方额阔脸，浓眉英挺。虽然与唐礼昀长得不太相像，但年轻时也绝对是个美男子。

　　他端着烧好的热水出来，顺着儿子目光看到站在墙边的桑晓，连忙招呼桑晓：“快过来坐，喝点热水。”

　　桑晓轻声道谢，抬眼看向沙发上的唐礼昀，没动。

　　唐礼昀看见了，打了个哈欠，说：“我要去睡一会儿。”

　　说着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往次卧走。

　　唐锦宏这才想起来，急忙拦住儿子。因为个头没儿子高，还得仰着脖子说话：“你房间腾给桑晓了，你先在书房将就一下，等明年新房子装修好了就都有房间了。”

　　唐家父子物欲不高，虽然早买了更大更好的房子也一直未装修。特别是唐礼昀上大学后就剩了唐锦宏一个人，住惯了这个90平的三居室后，就更懒得搬了。

　　直到遇到武明华。

　　这段时间唐锦宏每日监工新房子装修，可还是来不及在过年前搬进去。

　　唐礼昀看着自己爸爸苍老又略带欠意的脸，改往书房走。

　　唐锦宏率先推开书房门：“这几天你阿姨把书房收拾了一下，也挺干净的……还给你买了张新床……”

　　桑晓就站在墙边，刚好看见书房里的摆设。

　　靠墙一整排顶天立地的红木书柜，占据了几乎一半的空间。写字台和椅子挤在门边，西窗下放了一张单人床，比简易的行军床大不了多少。

　　再往边上只有仅容一人通过的过道，连个衣柜都放不下。

　　唐礼昀站在门口看了看，回头笑着朝厨房里准备年夜饭的武明华大声喊了句：“谢谢阿姨帮我打扫！”

　　说完，侧身进入房间，几步跨到床前，高大的身躯往床上一躺，半条腿搭拉在地上。

　　这张小床，怕是伸不开的他两条大长腿。

　　应该睡这张床的，不是他。

　　他躺在床上，目光向上，不偏不倚地与门外的桑晓对上。

　　黑沉沉的，与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截然不同。

　　桑晓移开视线，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有点烫。

　　氤氲的热气中，听见唐锦宏催儿子去洗澡的声音。拖鞋声响动，似是把床上的人硬揪了起来。

　　果然下一秒，唐礼昀不情愿地从书房出来拐去了次卧，不到五分钟，又大手抓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哒啦”、“哒啦”的拖鞋声走近又走远。

　　这一次，桑晓双手着发烫的水杯，吹着热气。

　　氤氲的白气从视线里浮起，她没有抬头看他。

　　之后唐锦宏又带桑晓看了次卧，叮嘱她有什么需要的就问他或者唐礼昀，然后就去厨房帮武明华了。

　　大概怕她无聊，临到厨房门口又回来把wifi密码写给了她，路过客厅时又帮她开了电视。

　　桑晓以前见过唐锦宏几次，以桑区长女儿的身份。虽然见过，但桑晓做不到像唐礼昀那般熟稔自在，拘谨地道谢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至始至终，武明华都没问过她什么，无论是学习、身体或是别的什么。

　　桑晓的木讷又丢了武明华的脸，特别是有那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参照物时，更显出她的笨拙。

　　她也没主动去厨房帮忙，不想在这个房子里迎上去挨骂。

　　洗手间的水流声哗哗不断，厨房里菜刀剁在菜板上的声音十分有节奏，电视节目里一身大红的主持人笑着介绍今年春晚盛况，窗外时不时有小孩的鞭炮在半空里炸响。

　　这个世界似乎很热闹。

　　她的孤独显得那么不和时宜，又那么微不足道。

　　唐礼昀洗完澡后出来，客厅里只有电视自己在播放。厨房里传来老唐和武明华细碎的低语。次卧关着门，里面悄然无声。

　　他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苏启明发了条报平安短信后，起身到次卧门口。

　　“桑晓？”他敲了敲门，却没进去，“如果要洗澡的话，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有干净的毛巾和牙刷。”

　　“好的。谢谢！”客气又拘谨的声音。

　　唐礼昀回到书房，半躺在床上和苏启明聊了两句后，两人开了游戏。不一会儿听见拖鞋声路过书房往卫生间去了，过了一会儿拖鞋声又转了回来，停在门口。

　　门半开着，可以看见她粉色的拖鞋尖和白嫩圆润的脚趾，像粉白的花骨朵。

　　“那个……”女孩儿的声音小心又疏离：“请问热水怎么开？”

　　唐礼昀坐起身，把手机扔到床上，盯着门口蹙眉不语。

　　游戏界面里，苏启明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有人狙我……kao，唐礼昀你干嘛呢，怎么趴窝了！快，救我！”

　　桑晓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不见唐礼昀应声，以为他睡了，但有似乎又有些动静。歪头刚想从门缝里看看，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宽阔的胸膛带着清淡的沐浴香气突然出现，一下子盈入满眼，桑晓吓了一跳，蓦地后退两步。

　　不跟脚的拖鞋绊到自己，差点脱飞出去。

　　桑晓抱着换洗衣服，摇摇晃晃地用脚尖勾回拖鞋重新穿好，站稳，飞速的扫了他一眼，便垂下头去。

　　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房间里暖气十足，他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和短裤，也不知是本就没擦干，还是头发上滴落的，小臂上聚集了一堆水珠，正顺着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下滑。

　　桑晓面皮发紧，耳根发热，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

　　“走吧，”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些沉闷：“我告诉你。”

　　桑晓连忙后退一步，闪出门口位置，看着率先往洗手间去的高大背影轻呼出一口气。

　　狭窄的浴室里水汽氤氲，又湿又热，她心不在焉听着。

　　“这个是控制水流大小，这个是调节水温，顺时针拧到头就是热水，……”

　　他语速稍快，听得出心情不太好。桑晓以为是自己吵到他睡觉的缘故。

　　“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都在这里，都是男士的，如果你要用女士的，可能要去主卧卫生间找找……”他话没说完，但桑晓明白。

　　这家的女士用品只在武女士那有。

　　“不用了，我用什么都行。”就用一次，不必麻烦。

　　卫生间狭窄，她侧身给他让路，身体交错的一刹，桑晓瞬间屏住呼吸。

　　男生高大的身体仿佛带着磁场，一靠近就让人心跳紊乱。

　　大概觉得来都来了，他又打开洗手池柜子，弯腰在里面翻找。

　　潮湿的青灰色头发软软地垂在光洁的额头上，伴着弥漫着的白雾，宛若江南微雨时的烟柳。

　　唐礼昀拿出了一条棕色毛巾，又找出一块肥皂。在手里颠了颠，也不知她用不用，总之放了一旁。

　　“需要牙刷牙膏吗？”他问。

　　没听见回答，他转过身，见女孩儿表情呆滞、目光迷茫，好像看着一道难解的高数题。

　　“需要吗？”他又问一遍。

　　“我行李箱里有，”桑晓回过神，“不用了，谢谢。”

　　唐礼昀唇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请问”、“谢谢”……第一见面都没见她这么客气过！

　　“用什么自己找吧，这里现在也是你的家。但是，”他起身把毛巾往她身上一丢，强调：“不准乱翻我房间里的东西。”

　　这也正是桑晓想说的。

　　她一把扯掉落在脸上的柔软毛巾，喊住就要往外走的唐礼昀。

　　“你还是回你的房间去睡吧，我腿短，适合睡小床……”

　　声越说越小，因为发现唐礼昀正往她牛仔裤紧裹的腿上看。

　　目光直接，毫不避讳。

　　桑晓一阵心慌，又无处可躲，只硬着头皮任他打量，心里却暗骂着无耻之徒、大流氓。

　　“不短。”他收回目光，下定论断。

　　“……”桑晓：“还是我睡书房吧。”

　　“桑同学，你这是关心刚卸任的前男友，还是……”他忽而眼神一变，语气戏谑：“新上任的哥哥？”

　　桑晓愣了愣。

　　“你希望呢？”她冷着脸反问。

　　“我希望？”唐礼昀轻勾了下嘴角，“不管我希望什么，你都不会让我如愿。”

　　“也说不定，难道你不想回自己房间舒服的睡一觉吗？”

　　“想，但我更愿意看你不舒服。怎么样，住在前男友兼现任哥哥的房间，开心吗？”

　　“唐礼昀！”桑晓气得想打人。

　　唐礼昀却不在意，低眉懒洋洋看了桑晓一眼，转身欲走。

　　“你站住……”桑晓心急跟上，却被地上的隔水条绊住。

　　不跟脚的拖鞋打滑，“哧溜”一声眼看就要摔倒，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了挂在旁边的隔水浴帘。

　　浴帘是用撑在墙上的伸缩横杆挂起，哪禁得起桑晓这猛地一扯。

　　银色的金属横杆掉下来，刚好砸在桑晓手上，她倒退躲避，慌乱中不知道碰了哪里。

　　冰凉的水当头浇下来。

　　桑晓一个激灵，顾不上手疼连忙去关，连拧了两圈之后水流不仅没小，反而瞬间烫了起来。

　　冒着白汽的洗澡水喷薄而出，直扑头脸，烫得桑晓尖叫一声，下意识扭头就躲。

　　这一躲，刚好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