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眠［穿堂同人］》哉皿

1、海棠花未眠

　　“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
　　——川端康成

　　早在初夏院内月季刚开时，孟新堂就接到消息，需要进行为期近5个月的封闭式工作研究。
　　沈识檐没说什么，只是替他收拾衣物，打点好行李。临行前两人照例相拥着告别，孟新堂很是歉意：“我尽量在中秋前赶回来。”
　　沈识檐安抚性拍了拍孟新堂宽阔的背，笑着把一株盆栽塞孟新堂怀里：“那就送你一株秋海棠好了。”
　　“秋海棠?”孟新堂不解。
　　沈识檐低头看花，眼里倒映着盆栽叶尖的露珠，宣告昨晚夜色影影绰绰的温柔。他解释道：“这花也叫四季海棠，一来呢让这花弥补我缺席你的夏季。再者呢，”
　　他抬眼与孟新堂对视：“孟先生可要在开花前赶回来。”
　　轻语浮略庭院，院内好景如春，花影轻摇，飘落满院温柔花香染身。
　　孟新堂接过盆栽，透过镜片注视沈识檐笑意如星的眼睛，也笑道：“那便说好了，等海棠花开。”
　　告别之后，沈识檐望着孟新堂捧着花转身离开满院春景，奔赴不知何处是归期的风雨未来。
　　虽然许过承诺，但两人心知肚明，正所谓“向北望星提剑立，一生长为国家忧”，在家国面前，私家情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你总得割舍下小家温情，去换取天下安邦太平。
　　有些承诺也只不过是图个安慰，在孤寂而又格外漫长的思念中聊以慰藉。
　　山中不知年，日月几回新。眼看着院内的几株海棠有了含苞待放的趋势，斯人却仍没有要回来的消息。
　　沈识檐望着天边淡去的晚霞，叹了口气，今天就中秋了啊。
　　中秋佳节，医院却少不了人。沈识檐本是值日班，前来换班的人发消息说可能回来晚一点，结果交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
　　来人很是抱歉，一边鞠躬一边一连说了好几句“对不住”
　　沈识檐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难得有空可以陪陪孩子。”
　　“这话说到心坎上了。”同事感叹着换上值班白大褂，又叹，“干咱这行的，说是救死扶伤，但到底还是亏欠自己家人。今天我那闺女年纪小，不懂事，哭着喊着非得要爸爸陪，揪着衣服不让我走。”
　　沈识檐也只是笑：“毕竟中秋，是该和家里人待着的。”
　　同事点头，“唉，说到家里，我那闺女……”
　　他突然止住话，猛然想起眼前这位沈医生父母早就不在了，也没孩子，中秋只能一个人过。他这么说不是往人家伤口撒盐吗?
　　没眼力见儿!刚骂完自己，眼见着沈识檐换了常服正打算往外走，便忙拍自己脑袋，“沈医生，那啥，中秋快乐啊！我这有几个月饼……”
　　沈识檐笑着接过，“那就谢过了。”他想了想，似乎是看清同事心中顾虑，依旧笑着，“放心。今年中秋……”
　　他顿了顿，很是笃定地开口：“不是一个人过。”
　　说完，也不等身后人反应，抬腿往医院外走。华灯依旧，街上人影稀疏，医院门口，没有那个人等他，准备接他回家。
　　抬眼看表，近8点，正是饭点。
　　没有心思吃饭，简单弄点东西裹腹后，沈识檐便去路口花店郑老板那取了几根扎花要用的丝带，同时又收货几个月饼，回来后拿着剪刀从院内花园里简单剪几株花用丝带系好，插在房里的白瓷花瓶内。
　　月色朦胧，闲坐院前台阶，一一给手机联系人回复祝福。
　　已经近晚上10点，却仍然毫无睡意。
　　月华如洗，疏影横斜。
　　庭院静好，岁月无惊。
　　闲来无事，索性就坐在院里望着月亮发呆。沈识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些什么，只是不想睡，冥冥中总觉得自己应该再等会，再等会，睡不着了。
　　　时间悄然而过，皓月正当空。
　　身后急促脚步响起，沈识檐本能回头，恰好撞进来人眼底。
　　——是孟新堂。
　　沉默站在院口，怀里还捧了株开了的海棠。样子有些滑稽，显得风尘仆仆。孟新堂只沉静几秒，便疾行几步，在沈识檐一旁坐下，果断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他满身风尘，裹挟着中秋夜远方的霜，被他拥住的瞬间，沈识檐隐约闻见他身上秋风的萧瑟味道，还和着胡同口那几株早桂的桂花香。
　　丝丝甜腻，和清淡月色很搭。
　　沈识檐回抱住孟新堂，两人无言拥抱，月色如银，月华如轻纱，虚虚地笼住他们肩上，庭院花影轻摇。
　　“你项目忙完了?”沈识檐轻轻问。
　　“嗯，就是有规定，信息保护期，不能放我们走。”孟新堂声音透着跋涉的疲惫，低沉又格外缱绻温柔，像是在说情话。
　　孟新堂松开怀抱，“其实本来还有几天，只是今天中秋，信息也已经封存，上头想了想，中秋嘛，总要过的。能早点就尽量早点，下午才刚解除禁令，本来明天会有专车接送。”
　　沈识檐觉得自己很幼稚，明明心里知道答案，但偏偏就是想听孟新堂说出来。他偏过头看着孟新堂：“那你为什么不等明天?”
　　孟新堂没有带眼镜，这样专注看人的时候，眼里是月色不及的温柔。他把怀里的秋海棠往前递了递，花瓣阖着月色，连摇曳的影子都透着隐隐绰绰的温柔。
　　“识檐，海棠花开了。”
　　海棠无香，无碍，他早就有了满园四季。满院花香萦鼻，花香如酒香，人浸花香中，不知心在醉。沈识檐晕乎乎地想，真是好情话。
　　哪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因为海棠花开了，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便格外的想见你。所以我跋涉千里，带着行径路上未消的秋风萧瑟，一路风尘仆仆，来陪你看这庭院花好月圆。
　　我没忘记我们有约，虽然，可能来得迟了些。
　　但万幸，当我路径万家灯火，推开家门，走进缱绻夜色，彼时海棠花开人未眠。
　　孟新堂觉得自己之前活过的近四十年人生都变成虚妄，学了那么多隐忍克制，明白了那么多的道理，可是这回却把一切抛在脑后，不管不顾。
　　“识檐，海棠开了，中秋快乐。”孟新堂轻声说着，轻语连月色都不曾惊扰。
　　沈识檐笑意直达眼底，“中秋快乐，孟先生。”
　　“还有，”孟新堂从口袋掏出一枚指环，轻轻地扣着指环直达沈识檐无名指根部。“生日快乐。”
　　迎着沈识檐好奇的眼神，他轻轻握住沈识檐的手，解释道“这是研究生产时剩下的稀有金属，问过上级，可以带走部分，就找人做了个指环。”他笑起来，“虽然有些粗糙，但我想告诉你。”
　　“识檐，研究很成功，风雨已过，以后四季都陪你看。”
　　没有人比他更懂浪漫了。
　　沈识檐望着孟新堂，心想，这是他苦等了三十年才遇见的恋人，这样一看，何其有幸。I found you。
　　他想挪开目光，去纠缠院落月色，可是天下唯三分月色，悉数藏进孟新堂的眼里，让他再挪不开视线。
　　沈识檐摩挲着指环，用目光去纠缠月色：“接下来，是不是要摘眼镜了?”
　　孟新堂微笑着摘下眼镜，用行动说明一切。The deer found his lion.
　　夜深人静，远方胡同人家的灯一盏一盏渐次熄灭，也愈发显得清月如辰，皎辉似练，千家灯火如万千繁星隐居人间。
　　秋意正浓，花好月圆人团圆。
　　中秋嘛，就要和家里人一起待着。

作者有话说

　　还是很喜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