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欧阳少卿

4、第 4 章

　　“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个特派员……”她的背挺得像枪一样“……给我叫出来……”她看也不看对着她的几十支枪，大步流星的从两排士兵中间走过，“……还有你们营座……”她昂着头，边说话边挥动着手中的长鞭，“也给我叫出来。”她已经站在我和张立宪眼前，瞪着已经傻了的我们。“发什么呆！叫去！”
　　我看看已经失了神的张立宪，虽然我觉得他不应该失态到这种程度但我还是替他跑了一趟。
　　营座不是聋子，早就听见了外面喧闹的声音。我在半道上迎到了异常愤怒的营座。
　　“怎么回事！”我再次听见同一口气的呵斥。
　　“小余，怎么了，这么乱？”然后是特派员温柔的声音。
　　“前院出了点事儿，有……”我还没说完，营座已经迈开步子走了，特派员有些疑惑，但也跟上了。营座不想听我说，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问一个的同样不知情的人。我说给特派员听，但现在不用了。
　　等我再回到前院，那个少校已经又回到了大门口，牵进一匹棕红色的马。将嚼头递给旁边的人。
　　我分明看到营座太阳穴上暴跳的青筋。他瞪向那个若无其事的少校。张立宪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我怀疑他甚至没有发现营座的到来。
　　“你是什么人？”营座吼的震天动地，但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个人。
　　“你……就是特派员？”少校丝毫不理会营座，抬起右手，鞭子直指特派员。
　　我也震惊了。没有人可以在营座面前如此放肆。但我却不能愤怒，我无法面对另一个营座而愤怒。
　　“我是。”特派员很镇定地回答了问题，因为她并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那是她所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少校出枪的速度快的看不清。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紧扣的枪套中拔出枪的，也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拉开保险的。只有特派员额头正中央的一个弹孔，贯穿头颅的弹孔。
　　我的营座没有惊讶，大概是因为他知道惊讶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他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弹壳，然后脸色变得铁青。
　　周围的枪始终没有放下，这次甚至都拉了枪栓，但还是没有人开枪。他们不习惯向着一脸理所应当和一副“我是上帝”样子还趾高气扬的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开枪。因为那感觉就像拿枪对着他们的营座。
　　我也无法习惯。

　　“开枪啊！”她一瞪眼，目光环视着四周，“开啊。我升他做营长！”
　　没有人开枪。
　　“哼，一群废物，弄个军衔就敢来。”少校不满地打量着整个院子，从我脸上扫过后看了看张立宪，然后盯着我即将爆炸的营座。
　　“你就是那个营长！”不是质疑，是不容质疑。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人！”我听得出营座话里的寒意，所有人都听得出。我们都把心系在嗓子底下，除了正在发呆的张立宪和那个出格的少校。
　　“毙了假的，我当然就是真的。”
　　“证据！我要证据！”营座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愤怒，他几乎想一巴掌扇过去，或者直接开枪。但那还不可以。我期待少校可以退一步让事情缓和，可我明明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站在这里，看不见么！”
　　“我见过你。除非你证明自己，否则进不去，也出不去！”我说过，营座的世界里有着一条男女平等的法律。这也就是说，他不会因为面对一个女人而手软。
　　那个少校并没有作出回答，只是将那只握枪的手又抬了起来。这次她抬得很慢，像是故意给营座施加心理压力。她并没有开保险，所以我们并不十分紧张。而营座，根本不会受她的威胁。
　　“不要以为我不敢开枪。”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们营座把他惹火了。火人遇到火人，没办法。
　　“开。”营座没有吼，把声音拉的很轻，很长，整个前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蒋小姐……”我听到一个失了魂的声音，有些绕不过弯来。这三个字却干扰了那个本不受任何因素影响的女少校。
　　她的手抖了一下，一颗子弹飞出来。或者换种更好的说法。在子弹飞出来的同时，他的手抖了一下。我没不清楚这一抖带来了什么。然后那颗子弹从营座脸上划过去，右脸，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