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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牵情处(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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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瑶蹲身将两只小东西抱在怀里,小老虎绒毛软软的,睁着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她发冠上垂落下的发带,伸出小爪子薅了薅。
经过母老虎尸体时,余瑶将身体侧了侧,担心小东西们瞧见什么。
孟璟弋将马牵来,上马后伸出手道,“上来。”
余瑶纳闷地盯着他。
怎么,和我骑马骑上瘾了?
“我骑我自己的。”余瑶撇过头去,望向刚才拴马的地方。
此刻,被拉断的缰绳还在随风摇曳,而那白马,早已不见了踪影。
“哎,不是,这马是和我杠上了吗,亏我还从树上跳下来救它!”余瑶气得直跺脚。
两人刚渡过吊桥,远远便瞧见前来搜寻的禁军。
一问才知,围猎比赛早已结束,景帝见两人还没出来,便立刻派来禁军寻找。
回到营地,宦官们正在把各位公子狩猎总数进行记分。
孟北尘和孟婉清看见两人回来,急忙跑上前。
“你们没事吧?”
余瑶摇摇头,“早些年我爹找人替我算过,阎王爷要我九十九才肯收我。”
说完,余瑶看向孟璟弋。
两人目光撞上,他没说话,眼神中什么也看不出来。
“哎,余瑶,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呀!”孟婉清伸出脑袋,往里望。
余瑶将身体凑过去,两小家伙已经睡着,哼唧着小嘴,看上去可爱极了。
“雪虎!”
孟婉清声音引来几人注视。
意识到声音大了,她压低声音问道,“你哪里猎的?”
“不是猎的,他们的母亲死了,留在那树林不知能不能活下来,我就把他们抱回来了。”
孟北尘也凑上来看了一眼,“ 听闻这雪虎可是稀世之宝,养大了,实力可敌千军。”
营帐后,一个士兵悄悄离开,来到聂钧身后,在耳边低语几句。
“你说什么!”聂钧一掌拍在桌案上,可能是震裂了另一只手的伤口,他吸口凉气问道,“你确定看清楚了?”
“回公子,千真万确,正是你方才重伤那只的崽子。”
“那畜生,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那两只小的,还害我受了伤,没想到到头来,却做了他人的嫁衣。”
“公子,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若是陛下知道我们私自猎杀老虎,不降罪才怪!”
“就这么放任他们坐收渔翁吗?”
“想得美,孟璟弋是个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他这太子之位还能坐多久!”
狩猎比赛的结果出来了,众人纷纷来到营区中间。
景帝端坐在中央,身侧是贵妃,而后是聂相、护国侯,前来的大臣依次排座,参见比赛的王公贵族各自站在自己猎得的猎物前。
太监依次念道,“二殿下,孟北尘,猎得鶅雉五只、野兔四只、狐狸两头、野鹿一只、金鹰一只。”
“聂家公子……”
听见孟北尘的战绩,上面纷纷嘈杂起来。
“不愧是二殿下呀,这成绩,怕是已经无人能比了。”
贵妃扶着景帝臂弯,笑道,“陛下,您看咱们北尘,都快赶上您当年的战绩了。”
“是啊,北尘这几年在北疆是成长了不少,朕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奖赏他。”
直到最后一个人名念完,众人都没发现,没有太子殿下的成绩。
可不知从何处,有人突然问道,“太子殿下的呢,太子殿下也参加了比赛,怎么没有殿下的成绩?”
说话的人孟璟弋并不认识,不用看也知道是起来挑事的。
可看眼下众人的反应,那人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是啊,咱们景国历来崇尚骑射,历代君王无一不是马背上的英雄,殿下成绩就算再不尽如人意,也应该念出来让大伙儿听听。”
“是这么个道理,应该听听。”
见众人皆期待太子的成绩,景帝也没办法回避,只得开口道,“太子殿下的成绩呢,为何没有计算?”
“回禀陛下,方才殿下出来的晚了,若按比赛规则,成绩应当作废。”
“晚那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碍事,报个成绩出来,也好让大伙儿好好看看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的实力。”聂钧靠坐着,受伤的手臂还吊在脖子上。
“聂钧,不得无礼!”坐在景帝身旁的聂相坐不住了,低沉年迈的声音提醒道。
“罢了罢了,晚了就晚了吧,找人去算算太子的成绩。”景帝摆摆手,示意下面的人去看看。
方才同孟璟弋回来时,余瑶便发现,孟璟弋的马上不仅拖着两大口袋东西,地上还拴着个□□布袋子里面也是装的鼓鼓囊囊。
那里面,不会全是孟璟弋猎的猎物吧!
半响,一老太监捧着卷册走上前,“太子殿下,孟璟弋,猎得鶅雉八只、野兔五只、狐狸两头、野鹿一只、金鹰一只……”
老太监一长串念了许久,余瑶抱手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聂钧从一脸得意到一脸阴桀。
余瑶心中不由笑道,“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惹男主,不知道话本子里面男主都有主角光环的吗!”
成绩念完,上座的景帝笑出声来,“不愧是朕的儿子,这成绩,早已超过当年的朕了。”
一旁的贵妃只能强挤着笑意附和道,“是呀是呀,太子殿下当真是文武双全的全才。”
孟璟弋立在一旁并没有说话,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怎么样?这剧情效果达到了吧!”余瑶来到孟璟弋身侧,用手肘戳了戳他。
孟璟弋表情闪过一丝惊愕,怔怔凝视着余瑶,“剧情?”
“你听错啦!我是说让他们这群人看不起你,这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下场。”余瑶将头转向另一侧,故作镇定。
“报。”一个侍卫从林中跑来,跪在众人面前。
景帝扫了眼,问道,“什么事?”
“回禀陛下,有人……有人私自射杀了猎场里的老虎。”
听到这儿,四下突然议论起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那可是先帝放养在这儿,真是不要命了!”
“这么多年围猎,谁不知那老虎伤不得,就连陛下,当年狩猎也是绕着它走!”
景帝脸色刹然暗下,方才慈眉善目的神情荡然无存,眼下那双黑眸沉着,低锵阴冷的声线从那男人的薄唇里发出,“给朕查!”
闻言,余瑶紧张得一把拉住孟璟弋的袖子,“孟璟弋,怎么办?”
孟璟弋扭头看向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瞬间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咪,心头微颤,下意识扶住她手,安慰道,“没事。”
孟璟弋缓缓走上前,先是躬身行礼,而后平静道,“禀父皇,老虎是儿臣杀的。”
“这……这,太子殿下您这是大不敬呀!”一位老臣起身道。
“是啊,唉,殿下您急于求功各位都能理解,可那毕竟是先帝放养在这猎场里的,您如今射杀了,先帝那里怎么交代呀。”
“太子殿下怎么就急于求功了。”余瑶上前,厉声道。
见余瑶上前站在孟璟弋身侧,原本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护国侯突然坐直了身子。
余瑶继续道,“那老虎被杀,是因为殿下舍命救我,怎么到各位大臣这儿就被说成了是急于求功了。”
“余瑶!”护国侯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
聂钧看了眼护国侯,笑笑,而后也站起身,指着余瑶逼问道,“你说是因为救你就是因为救啊,你一面之词,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替太子开脱!”
余瑶冷眼扫在聂钧脸上,聂钧不禁退身半步。
“那死去的老虎上有刀伤箭伤两种伤口,我不知是何人早些攻击了它,它才不得不突然袭击人!”
听见“刀伤”,聂钧不由心虚,“什么刀伤,难道不是你们早些时候攻击它造成的吗!”
“若陛下不信,可以找人来验验那老虎的伤口。”
景帝点了点头,而后一个侍卫走到那老虎身边,低身察看。
须臾,侍卫上前回道,“回禀陛下,正如这位姑娘所说,这老虎确实受过两种伤,胸口那道致命的箭伤也确实是太子殿下手中的弓箭造成的。”
“方才就见聂公子手臂绑着纱布,不知公子是因何受了伤,又是在哪儿受的。”余瑶转过身去面向聂钧,走一步,问一句。
“好了好了,陛下,既然这老虎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缘故,何不就算了呢,这林子那么大,万一有什么人偷跑进来,伤了老虎也说不定呀!”贵妃扶着景帝的手弯,打圆场道。
“事情到此为止吧,来人,找人将这老虎埋了吧。”
直到众人散去,余瑶才松下口气来。
“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孟璟弋低眸看着余瑶,嘴里似乎还藏着话,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我不说,你看你这样能说得过那聂钧吗,这事明显就是他搅的局,那贵妃娘娘也是,眼看着我就能让陛下治他的罪了,她这么横插一脚……”
“好了,北尘过来了。”
孟北尘带着孟婉清跑来。
孟婉清一把抱住余瑶,双臂揽着她的脖颈,“余瑶你太厉害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姐妹,若是有人在京都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我!”
“皇兄,对不起,我知道这事肯定是我那表弟做的,母妃她……”孟北尘眼帘低垂,不敢看孟璟弋的眼睛,仿佛那事情不是聂钧做的,而是他做的。
“都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孟璟弋打断孟北尘接下的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太子殿下,陛下唤您过去。”
景帝身旁的大太监德海出现在几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