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满壶》四世纪咖啡

7、寻亲

　　皇宫中草木春意正盛，一个小太监托着一个木盘身后跟着一名官兵，急匆匆向宫内一处侧殿跑去，此刻之前的六王爷现在的摄政王光王正在偏殿与人饮酒赏词，小太监跑到殿门口不敢进去，那个官兵打扮的人也低头垂手站在门外等候，殿内前朝降王离玉正散发赤足为摄政王唱词，离玉眯着双眼，手里举着半杯酒，胸前的衣襟湿哒哒的，好像是饮酒不注意，酒汁撒得到处都是，随着宫内乐师演奏的音乐低声吟唱着一首他填写的菩萨蛮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好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好，快赏”坐在殿上正位的光王听词曲唱罢，连连拍手称赞，“江南国主这词填的妙，曲唱的更妙，我看比京城那些勾栏院中的花魁也不遑多让啊，哈哈哈哈”

　　离玉听见光王拿自己与□□相比，脸色有些许不快，但敢怒不敢言，只能努力调整情绪，陪着笑说了句殿下过奖了。

　　谁知道光王好像还不想放过离玉，他慢慢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酒，饶有兴致的继续追问到：

　　“不知国主这首词是在什么情境下得的，孤听说你那郑国夫人本是你的小姨子，进宫伺候病重的姐姐时竟和姐夫偷情，后来还把姐姐气的吐血身亡了，呵呵，孤揣测词意，想必这首词就是你与郑国夫人颠鸾倒凤后得来的吧”

　　离玉听见脸色都变了，他今天本不想唱这首词，可光王特特的点名就想听这首，原来就是为了羞辱他，离玉双手紧握酒杯微微发抖，光帝说的确实是事实，可这事并没有敢在他二人面前提起，郑国夫人也坐在殿内，听见光王的话，一张俏脸又青又红，当时姐姐病重，不能侍驾，她趁机爬上了隔壁的龙床，离玉与她偷情之后，写下这首艳词送给她，两人每每念到这首词，心中都是那时候的甜蜜的刺激，哪想过姐姐在病榻的上痛苦无助，姐姐死后，离玉封她为后，他们家出了一大一小两位皇后，光宗耀祖，爹娘只赞扬她将后位紧紧握住，谁还在乎姐姐是怎么死的，如今被人直指偷情之事，不觉得面红耳赤，张开红唇辩解道：

　　“殿下，那都是民间谣传，填词讲究意境，殿下可不能信那道听途说啊”郑国夫人的声音娇媚，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哦？我看郑国夫人对词也颇有研究啊？”光王一双眼睛半开半闭的在郑国夫人身上转了两圈“不如你今晚教教孤如何才叫教君恣意怜吧”光王说完，向一旁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两个侍卫马上站起来，不顾郑国夫人挣扎拉起她就走，站在一边的离玉想上去拉，可是他哪是侍卫的对手，一把就被推倒在地起不来了，他只得转身再去求光王

　　“殿下，殿下不可啊”

　　可是光王冷眼扫了他一眼，离玉就不敢作声了，他知道这个光王跟死去的显帝不同，他如今已是降臣，想活命也只能逆来顺受，想到这鼻子发酸，眼中滚下泪来。

　　光王知道离玉性命全在他手中，他笑着对离玉说“孤见你今日已是乏累了吧？”

　　“是得殿下，臣很是乏累了”离玉抿着嘴，缓缓的闭上眼睛艰难地说道“臣告退了”

　　光王没有再说话，只举起手挥了挥，想赶走了一只苍蝇一样，离玉被自己的一位老奴搀扶着，虚弱的走下殿去。

　　等他们离开后，一直站在身侧的大太监王朗伏在光王耳旁低语了几句，光王表情瞬间变了，王朗把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都遣了出去，又让等在门口的小太监和官兵进殿，他亲自关上门站在后，站回了光王身侧。

　　殿内，光王依然坐在桌前饮酒，喝了两杯之后，他问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官兵：

　　“你说有五皇子的消息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

　　“回殿下，是有消息了”官兵的声音紧张的发抖

　　“那五皇子人呢？”光王又问

　　“回殿下，五皇子被猛虎吃了”官兵也是死里逃生，虽然没抓住五十万两，好在保住了一条性命。

　　“被虎吃了？是你亲眼看见么？”光王的声音里有一点难掩得激动。

　　“是的殿下，卑职还有几个属下也被那只猛虎杀害了，多亏沾染了殿下洪福，死里逃生才有命回来跟陛下禀报，卑职还在那只老虎的巢穴找到了这个”官员指了指小太监捧着的木盘。

　　“呈上来”

　　小太监站起身来，双手捧着一个盖着黄色绸缎的木盘递给王朗，王朗接过木盘，转身走了两步，将木盘放在光王面前的桌子上。

　　光王伸出两只手指，夹起了那块绸缎，只见木盘上放着块沾了血的玉珏，光王认识这块玉珏，显帝有七子五女，男子皆配玉珏，女子则配玉璧，因五皇子术炎自幼聪明伶俐最得显帝宠爱，故他的玉珏一块世间罕见的黄玉。

　　“属下几人已经在外找寻五皇子数月，半月前在离皇城三百里外的卫城一座山上发现了五皇子的行踪，当时五皇子本已无力抵抗想要跳下山崖，卑职和几个下属死死将他擒住，正在拉扯间，身后数仗外冲出一只猛虎，站在卑职身侧的一名校尉当时就被猛虎一掌拍到山下去了，五皇子也已经昏迷不醒，卑职和几名校尉拖着五皇子往山下跑，奔跑期间，拖着五皇子的两名校尉也被老虎扑倒，卑职和另外一名校尉一心想着回来给殿下复命，这才死里逃生，跑下山后太阳已经落山，我二人想回到卫城纠集人马携带了火器在上山寻找，怎料耽搁了些时间，当晚下起暴雨，我们第二天上山时已不见老虎踪迹，死去人的尸首也被老虎吃的乱七八糟，卑职在散落在地的尸块间找到这块玉珏，卑职看这玉珏名贵，就捡了回来”

　　光王把玩着玉珏，听那名县尉罗里吧嗦的讲完了事情的经过，他眉头紧皱，犀利冷锐的目光注视在跪趴在地的男人身上

　　“于是，你们就回来了？”

　　“卑职急着回来向殿下禀报，所以所以就”这名县尉听着光王的语气似有不悦，恐怕以为他贪生怕死，他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孤一再强调，找到五皇子不可伤他分毫，你们却害他被虎所食，废物”光王语气幽怖，最后两个字充满厌恶

　　“来人，把他拉出去，杖毙”一直站在一旁好像不存在的王朗突然高声吩咐门外的侍卫，尖锐的嗓音扎入耳中。

　　光王也不再看那名县尉，任他痛哭求饶只做充耳不闻，自己给自己斟了两杯酒，等门外没了响动后，光王站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身后的一间房室之中，这里供奉着显帝和皇后的灵位，光王把玉珏放在灵位前，他将一杯酒倒在地上，又将另一杯酒一饮而尽，紧接着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这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光王一边笑一边说:

　　“哥哥，你最疼爱的术炎下去陪你了，你不必惦念了，哈哈哈哈哈”

　　卫城的暴雨下了整整五天，雨停后天空犹如被雨水冲洗干净的一块蓝宝石，蓝的让人沉醉，萧大吉从熟客的口中听到了一点传闻，听说重金悬赏的那名罪犯被老虎吃了，还有几个平时作威作福的校尉也被老虎吃了，官吏顶着暴雨上山寻找的时候，还有几名校尉不幸摔下山崖摔死了，看来萧屾果然没有撒谎，现在只要那个五百两养好了自己离开，他们家就安全了，萧大吉心情大好，连这几天天天被女儿逼着学做生意的事情都放诸脑后了。

　　其实五百两早就醒了，只是醒了之后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房顶，萧大吉甚至想，他是不是也思绪混乱了，他还偷偷地把女儿吃剩下的药给五百两喂了两碗，依然不见他好转，还是那么双眼无神的盯着屋顶，但是今天不同了，他现在已经是个假死之人了，以后不会有官兵再抓捕他了，他大可放心的离去，想到这，萧大吉赶忙去后院找萧希希，想分享给女儿这个好消息！

　　萧希希这几日的工作安排得很满，她需要仔细的学习古代酿酒的知识，统计酿酒原料的使用量，了解当下流行的酒的种类和需要搭配的菜色，还要传授古代老爹做生意技巧，萧希希忙的头都大了！现在她正在研究一种据说只在皇宫才有的法酒，完全按照皇家秘方，但是这秘方她弄来了好几个版本，每个版本又不尽相同，萧希希正看得头大，只看萧老爹咧着大嘴眯着小眼挺着大肚子兴致勃勃的向她走来，活像一只刚饱餐一顿的青蛙。

　　“女儿，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啊”萧老板还没走到萧希希面前就大声的宣布

　　萧希希不禁翻了个白眼“爹，我给你写的知识点你都看了么，你又想找什么借口”萧希希这几天快要被老爹气死了，她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和老爹的身份调换了，她像是个教孩子学习的烦躁家长。

　　“哎呀女儿，那些事等等再说，我真有天大的好事”萧老板得意洋洋的把在熟客口中听到的消息告诉女儿，又满脸期待的等着女儿的回应。

　　萧希希听完这个消息也挺高兴，她拍拍老爹的肩膀对他说：

　　“爹，咱们赶紧上去找那个躺着吃干饭的家伙，现在他没事了，赶紧让他收拾东西滚蛋”说完拉起萧老爹的手就往二楼走。

　　父女俩来到萧屾房间，只见那个少年已经坐起身靠在床上，经过这几日他们全家的照顾，少年已经清醒，虽然还是虚弱，但是脸上也有了少许血色，萧大奶奶看少年英俊，内心自然亲近，做饭之际也很用心，虽然比不上前几日给自己女儿做了，但是也是美味可口。

　　萧希希见那少年能坐起来了很是高兴，看来他的身体已无大碍了，于是开门见山的把事跟他说了，并且委婉的表示救你是我弟弟受虎所托，你到底是何人我们就不细问了，但是我家贫困，不养闲人。

　　少年听完沉思半晌，开口问道

　　“请问，这里可是卫城”少年声音动听，像银匙敲击玉石

　　“是啊”萧希希说，她可不是萧大奶奶，他不吃这套

　　“请问，卫城中可有一户人家姓萧，家中经营酒楼”少年又问

　　“这？姓萧的有几家，但是做酒肆生意的，就我们一家”萧大吉自豪地说，虽然不是酒楼，但是胜似酒楼。

　　“请问您可认识一个叫萧玉莲的人”少年又问。

　　“你认识萧玉莲？她是我亲姐！她此时在哪？”萧老板神色急迫地问少年。

　　完了，萧希希在心里暗道，看来这人走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