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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峫虫寄生,授权监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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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祺见过王叔!”
锦之从自己案上的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陌生的侄子。
相貌端正,双眼有神,跟陵锦时长得极像,但并没有陵锦时眉眼间的暴戾之气,像是个颇为懂事的孩子。
锦之放下手中的折子,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快起来吧,你父皇身体不适,却也挂念着你的。如今你已年满十二,是时候了解朝中之事了。”
听着锦之言辞,陵奉祺脸上却没有一丝表现。他的父皇几个月才会询问一次功课,平日里都是太傅教导,说挂念,还真是谈不上。
“是,奉祺会勤力学习,争取早日为父皇分忧。王叔,父皇身体可有大碍?奉祺想去给父皇请安。”
锦之顿了顿,“你父皇是操劳过度身体虚乏,并无大碍,太医叮嘱需静养,你过几日再去请安好了。”
让人在自己的桌案旁边支了桌椅,锦之直接给了他陵国近十年的各类朝事案卷,让他先了解。
一下午,书房安静得只剩下翻阅的声音。锦之不时看看旁边的孩子。才十二岁,却没有正值舞勺之年的顽皮好动,正襟危坐,看史书也没有显现一丝不耐与困倦。不得不说陵锦时虽然不关心孩子,倒算是会挑人。
比他还大几岁的伶语却活泼好动得多,也不知那孩子现在怎样了。
或许是锦之的眼神太过直白,陵奉祺感受到了,却是很镇定地转过头来。
“王叔,奉祺看到此处有些不解。”粉嫩的脸上适时地显露出疑惑,颇有些稚气。
“哪里不解?”
奉祺指着卷宗上的一处道:“皇祖父在位之时,曾发生昌枂之乱,为何没有严处发起祸端的顺王,反而还赐封地让他治理一方?”
锦之看着他,温和道:“其一,敬宗仁慈,不愿手足相残;其二,外敌环伺,攘外需先安内;其三,顺王有治世之能,敬宗任人唯贤,国家方能太平长久。”
陵奉祺听罢站出身来,朝锦之一躬,“奉祺明白了,多谢王叔教导。”小小年纪,明礼谦和,又懂得进退。皇后早逝,看来郑大学士和皇子太傅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近酉时,刘公公进来了。
“王爷,卓太医、周太医求见。”
锦之站起身来,“请两位太医到偏殿吧。奉祺,今日且到此,以后每日申时都到书房来吧。”
“是,王叔,那奉祺先回去了。”
“去吧。”
两位太医都已在偏殿跪候,锦之进去便让两人起了身。
“如何?”
“王爷请看。”卓太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巾帕展开,上面有一些非常细小的黑色颗粒。
瞧不出是什么东西,锦之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这是什么?”
“启禀王爷,这些东西是从皇上取出的龙血中找到的。微臣与周大人查找古籍,研究了许久才确认,这是一种生长在冀北西境的峫虫,在人血肉内衍生,会分散各处泌出毒素,且毒素难以排出,积攒过多便会使人麻痹。但此虫应该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灭绝了,不知为何又出现了。”
冀北西境?那人的确处心积虑。
“这虫怎么会进入皇兄的血液之中?”
一旁的周太医拧眉道,“古籍有记,此虫并不抗酸,口服的话并不足以让其进入血肉之中,自伤口或其他途径或许有可能。”
与陵锦时日日相处,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或许是伤口在暗处,难道周远牟不顾性命以身试毒。
“若是交欢,可会沾染?”
两位太医眼神一惊,对望一眼,“确有可能。”
但周远牟调职之前,并未听说他有过昏迷,那人手中一定有解药或是可以压制毒性的东西。
“两位太医可有医治之法?”
两人齐刷刷跪下地去,“臣等无能,暂无头绪,还请王爷再给多些时间!”
锦之也不勉强,“皇兄金体事关国运,两位太医可放下手中一切事物全力而为。另外,此事重大,两位太医还请守口如瓶。如若有一丝泄露,本王定当治罪。”
“微臣遵命。”
晚膳过后,锦之去看了看陵锦时,仍然昏迷,面上却没有一丝痛苦。
“刘公公,让人看着点周大人,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叫人来告诉我。”
那人密谋已久,不会不知道陵锦时对他的心思。按照陵锦时原本的作风,若强要了他,他也会中毒。看来那人让他入朝,并未打算要放过他。
刘公公有些诧异:“王爷是以为……”
“皇兄身边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只有周大人新晋伺候,但凭他一人之力未必能弄到这毒,想必还有帮手。”
要给陵锦时解毒,最大的希望只怕还是在那人身上了。
才回到禅明居,锦之就招了人来,“告诉他,本王想见他一面。”
“是。”
第二日,陵锦时仍是没有醒来,锦之抽空去了一趟左府。
其实面对义父,锦之从来没有把握。到底是有些亲情在,却做到相互利用的境地。但那人在朝中的势力难以探查,陵锦时手下的人也未必全都干净。加上义父那一派的官员或许才有取胜的把握。
“锦之,我知道你一定会再来看我的。”左镜唐看着他。权利的诱惑很大,尤其在陵国唾手可得的情况之下。
锦之上前为他披上外衣,“义父是最了解锦之的,锦之也相信义父不会叫人失望。”
左镜唐笑眯了眼,从怀中掏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名册来递给他。“冀北如今情势不明,老夫已经这把年纪了,总不能还一事无成。”
锦之淡淡地接过,展开看了看,“这些人,义父能确定他们会相助吗?”大部分人他是接触过的,但有一些他几乎从未想到过。
“锦之放心,即便有人不愿,也绝不会在你背后给你捅篓子。”
若说这其中没有陵锦时的人,锦之是相信的,但那人渗透力了得,这里面未必没有他的人,否则不会轻易就能与义父达成交易。
“义父,如今关键时刻,锦之不得不谨慎。敢问义父有否仔细调查过这几年新晋的官员?”
这话一说,果然左镜唐的面上有些不自在,锦之紧接道:“那人在陵国在冀北都颇有势力,连冀北王宫和陵国宫中都有他的人,看来经营了不下数年。若是义父手底下也有他的人,必定会坏我们的事。”
左镜唐一惊,“连冀北王宫也……”
锦之肯定道,“是,王宫很多隐秘的消息他都一清二楚,可见若是此人专权得逞,受害的必然不止陵国。”
牵扯到冀北国事,左镜唐神色便不再轻松,“先前也查过他的底,都无关紧要所以便由得他去闹了,如今看来,这人藏得深,想必所图不小。老夫便是让人掘地三尺,也必定将他的底细挖出来。”
“那便有劳义父了。”
左镜唐摆摆手,“义父虽然老了,但到底还是能作些事的。”
正事说毕,锦之踌躇一瞬,垂下了眼道:“不知义父,可有烈……冀北二殿下的消息。”
义父叹气道:“还没有。”
虽然早已设想过千遍万遍,听到这话,仍然不免有些失望。
左镜唐认真的看着他,二殿下与锦之一事,冀北王早先的书信有所提及,曾经他并未特别注意,但现在……
“锦之。你当真喜欢二殿下?”
锦之却没有直面问题,“此事也请义父费费心吧,若是他回不来,恐怕夺权内乱会伤到冀北的根本。”
左镜唐知他不愿提起,也不勉强,点点头道:“我联络冀北的人,两边一起找会快一些。”
“此事千万不可让那人发现,他手底下颇有些江湖势力,高手不少,二殿下遇袭失踪便是他的杰作,若是他知道了消息,二殿下恐怕会更危险。”
与义父密谈甚久,回到宫中时都已过了申时。锦之在书房门口,便见到了那孩子认真阅读的模样,心底里莫名一软,甚觉疼惜。
皇家的孩子,总是小小年纪就被卷入权利漩涡之中,无路可退。
“王叔。”陵奉祺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过来行礼。
锦之摸摸他的头,暖暖笑道:“今日有事耽搁了,倒叫你等了许久。”
“奉祺还有许多卷没有看完,正想偷偷懒呢,谁知王叔这么快就来了。”话语间已经不似昨日的拘谨。
锦之也扬了扬眉,“今后王叔在的时候,也特别准许你可以偷偷懒,张弛有度,才是勤学之道。”
“是,奉祺谨遵王叔教诲。”
锦之坐上自己的位置,便埋头在国事之中。偶尔抬头看看旁边的孩子,发现他阅卷的速度很快,已经不再像昨日一样掩饰他的聪颖。
若是陵锦时不测,这孩子就得承担起一国的重担,这对他来说,是福还是祸?
入夜时,禅明居的人给锦之送来了消息。
“主人近日事务繁忙,若是王爷有要事,可写在信中,小的帮您送出去。”
看来,那人可能不在临亓。锦之没有写信,直接挥退了下人。解药的事,只能先看看太医那边有没有什么法子了。
锦之走进皇上寝殿,陵锦时还在睡着。所幸遣退了下人,自己拿了本闲散游记坐在桌边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