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日记》好苗

10、chapter 5

　　“呀嗬——”

　　贤贤兴奋得脸有些发红，紧紧抱住了她前面徐明的腰。徐明撒开握住自行车车把的双手，高高举起在空中打了个“V”字。
　　“好酷哦～～～”
　　两人的车子以极快的速度从上坡上滑下去，又向前冲了好一段距离，带起一阵强烈的风。贤贤张着嘴尖叫，徐明也跟着一起笑着，两人的吵闹声在星期四下午四点寂静无人的巷子里，显得突兀又孤单。
　　上了一节课，贤贤就偷偷从学校里跑了出来。一个人在街上晃吧，不是周末四周都安安静静真的要嫌无聊，去游戏机室门口呢，却是恰好碰上骑着新自行车的徐明。自然而然，两人是一道骑着车压马路了。

　　“好玩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明大概是骑累了，一手压着闸稍稍减慢了些车速，一手轻轻捏了捏贤贤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背：“还是怕嘛？抱这么紧？”
　　“谁怕！”贤贤撅着嘴松开手，腮帮鼓了起来：“我就喜欢抱不行嘛！”
　　“好好，我们去吃冰嘛？”徐明听着贤贤这话，脸上是遮不住的笑。跳下车，他一边推着慢慢走，一边拿眼盯着贤贤依然撅着的双唇，悄悄咽了咽口水：“广怀路那开了个新的店哦，我有好多朋友都去玩了，你也去好不好？”
　　“不想去。”贤贤皱着眉，脚来回踢着自行车的挡板，发出咚咚的闷响：“你那几个朋友，看起来都怪怪的。一个个头上像被炸了一样，红的黄的，难看死了！”
　　“怎么会嘛，他们那是酷！”徐明也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不高兴：“再说，你不去，那不是不给我面子。”
　　“不要！上次那个叫什么……”
　　贤贤话没说完，眼前一黑，身体刹时被抱住，紧接着就感觉脸上有热乎乎的东西贴了过来。不多想，她抬起手叭地一声拍到徐明脸上，打得他脸歪到了一边：“你发什么疯！！”
　　“真是，就亲一下嘛……”徐明撇了撇嘴，撤了手，摸着自己的脸有点忿忿的：“你不是我女朋友吗，亲都不准亲，有这样的么。”
　　贤贤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朋友！”
　　“好啦，你打都打了，骂都骂了，就还是跟我去玩嘛，罗瀚他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徐明伸手去牵贤贤的手，被她打开后也不气馁，“上次罗瀚来你学校看到你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要我下次带你去他们那玩的，你不去，那我怎么办嘛。”
　　“烦死了！……去就去，讨厌！”
　　贤贤不甘不愿任徐明带着朝广怀路方向快速骑去，一开始因为翘课加碰到徐明的兴奋感早是消失了个干净。想到以前在学校门口见过的那个罗瀚……那个顶着一头金黄色长发，抽着烟盯着自己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不怀好意样子的男生……贤贤越来越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徐明！”
　　“啊？”
　　徐明用力蹬着踏板，稍稍回了下头飞快地望了贤贤一眼：“怎么啦？”
　　“我们几时回去？”
　　贤贤嘟着嘴，双手紧紧环着徐明的腰：“我可不想跟那个罗瀚一起呆太久。”
　　“还没去呢，你慌啥。”
　　徐明嗤了一声：“贤贤，你不会还想按时回家吧，不会是怕老娘骂了？”
　　“呸！你个坏人！”贤贤用力捶着徐明的背，惹得他哀叫着求饶，方才勉强露了个笑，让心底那点点不安慢慢压制了下去。
　　……

　　项君托着腮发呆，桌上摊着的课本都被他的胳膊撞歪了也不自知。讲台上，数学老师杨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板书的声音沙沙作响。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书或者几声断续的咳嗽声。
　　……她……
　　……跑哪里去了？……
　　项君的椅背轻轻翘起，又慢慢放下，在后桌上拍出很轻的响声，他有些空落落的感觉——那个总喜欢在上课的时候用笔尖戳自己后背的徐淑贤原来是翘课了——虽然当他发现的时候，数学课都上过了半个小时。对平时的项君而言，他原本是不会想管她会去哪里的，但不知道为啥，今天的他却有种强烈的不安，好像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么，在这里我们要设x等于y……”
　　杨老师的声音有点遥远，听着连项君都有些忍不住昏昏欲睡。甩甩脑袋，按按太阳穴，他将飘移的视线收回，盯住了卷子上的证明题，试图努力集中下精神。
　　快初三了，班里的气氛开始紧张了，大家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最近的考试更是越来越多。按照牟老师的说法，大概每隔两星期就要来一次小考，每隔一个月一次大考……都这种时候了，徐淑贤这混蛋……还敢翘课？
　　证明题上的数字渐渐变得模糊，上下排列的x与y看起来就像是徐淑贤冲着自己扮鬼脸的样子。之前那节课的时候他没有多注意她的动向，不过既然是政治老师刘老师的课，大概她是睡了一节课吧！但是，下课之后呢……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呢……
　　“项君！”
　　项君一惊，但还是本能地站起身。杨老师捏着半截粉笔的手冲着他招了招：“你来解答这个题。”
　　算了——
　　他离了座位慢慢朝讲台走去，决定还是等放学后去徐淑贤常去的那几个地方看看。
　　……

　　“啊——又输了！”

　　贤贤用脚咚咚咚地使劲踢着游戏机下端的木板，屏幕上“Game Over”两个大字让她怎么看怎么都不爽。在她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个男孩子：左边那个正撑着游戏机台子与贤贤说话，时不时还被贤贤夹夹鼻子，推揉下身体相互打闹；右边那个却是顶着一头染成金色的长发，叼着烟歪在游戏机台子上，笑吟吟望着贤贤气鼓鼓的侧脸。不消说，自然是带贤贤来的徐明和徐明的好友——十七岁的高中生，罗瀚。
　　“罗哥在啊！”
　　游戏机室大门上挂着的风铃一响，几个同样叼着烟染着发的小青年悠悠走了进来。罗瀚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拍了拍闻声直起身、转过去望向门口那些人的徐明肩膀：“我兄弟，徐明。你们几个第一回看见他吧？”
　　“那那位是——？”
　　有眼快的人已经注意到依然我行我素、紧盯着游戏机屏幕的贤贤。有人吹了个口哨，调笑着开口：“不会是罗哥新的马子吧？蛮正哟！”
　　“你小子说话小心点，那是我兄弟的女人。”
　　罗瀚扯着嘴角笑一笑，开口的人也跟着吐了下舌头。接着，他对里面吧台的侍者打了个响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大圆桌：“来打鲜啤，今儿兄弟们都来了，我请客。”
　　说着，又推了推徐明的胳膊：“叫你马子也别玩了，跟兄弟们都认识认识呗。”
　　徐明点点头，转脸与贤贤说话。好不容易让沉迷游戏的贤贤听进去，可一说要过去跟罗瀚一堆人喝酒之类，贤贤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我又不会喝——”
　　“不怕！叫你老公帮你喝，哈哈哈……”
　　耳尖的人不等啤酒上桌又开始起哄了，这笑声让徐明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半拖半拉着贤贤的手让她坐上桌，徐明抢先开了瓶酒，举起来冲着罗瀚伸了伸：“罗哥！我先干为敬啊！”
　　说着昂起头咕隆咕隆，没多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哗！徐哥高杆哦！”
　　“痛快！”
　　“好！”
　　徐明垂下酒瓶，扬起嘴角露了个笑。对面罗瀚的几个兄弟见他这般豪爽，个个都是瞪大了眼，拍着桌子大声叫好。徐明得意地晃着头，一忽儿脑子里俱是飘飘然的感觉。可不等他转头注意贤贤的脸色，眼前便是猛地一黑，整个人朝后一仰，竟是直接醉晕过去了。
　　……

　　“铃……”

　　放学的铃响了，不过杨老师似乎没有停止讲题的兴趣。抬抬眼镜，又伸手将讲台上的课本翻了一页，她转身开始在黑板上写一道比较复杂的应用题。
　　五分钟后，原本还算安静的教室开始躁动起来，不少人偷偷将课桌里的书包抽出来放在膝盖上，更加心急的，连原本放在桌面的数学书都被他们抹下去了。嗡嗡的讲话声慢慢扬起来，大家的脸上都浮起了不耐烦的神色。
　　杨老师不理会底下的小动作，依然背对着大家快速板书，一会便是写了满满半黑板。等她转回头，才是举着课本对着桌子稍稍拍了两下，点了几个左顾右盼的人站起来训斥。
　　“安静，都先把这题抄下来，明天上午继续讲。”杨老师大概也知道，现在这状况，即使讲下去，能听进去的人也没几个了：“下面开始布置作业。练习册第三十七页……第一大题到第七大题第三小题，第十大题全部。明天早自习后课代表交我这来。”
　　话音未落，底下又是一阵哀嚎，无外乎是说太多了好难了之类，杨老师拍了好几下桌子也平息不了。好容易监督着这些孩子把黑板上的题目抄完，也不等班长喊起立说放学，她匆匆夹起课本往门口方向走去——直到一脚跨出去又马上缩回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侧侧头，对着教室中间的项君喊了一声，招手让他过来。
　　“晚上去我那补课么？”
　　——说是补课，其实杨老师还是想照旧带着项君一起吃晚饭罢了。
　　项君抱着书包小步跑来，头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了老师，今晚我……有事。”
　　“妈妈回来了？”杨老师带着项君避开终于挨到放学所以争先恐后涌出教室门的学生人流，慢慢走到走廊边的阳台扶手旁，与他小声说话。
　　“不是……”
　　项君并不擅长找理由，但也不想对杨老师说实话。徐淑贤逃课的事，不知道杨老师有注意到没……他想去徐淑贤经常玩耍的地方找找她，这事儿如果和杨老师说了，徐淑贤知道的话，恐怕自己又要被她讨厌吧……“我、有个要见的叔叔……”
　　他说着是极快地垂下头，面色发赧，也不敢看老师的脸色。不过好在杨老师似乎没在意他的模样，只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是放他自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