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杀神盯上后》青梅折枝

15、怒意

　　本来气氛正好，可霍迎潮刚说完，便察觉怀里的人似乎颤了一下。

　　虽然只是个细微的反应，但霍迎潮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视线向下，探究的目光落在怀里人苍白漂亮的脸上。

　　即便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单从表情上也很难看得出这人有什么异样。沉默的楚颂神色平淡，看起来像是伤根本没长在他的身上。

　　然而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霍迎潮还是不自觉皱起了眉。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缓缓从心底涌上来。

　　房间不远，楚颂被抱着回去床上，直到环在肩背处的那只手撤开，男人身上烟草味远了，他紧绷的脊背才稍微放松下来。

　　“我看看你的伤。”

　　如果是平时，霍迎潮应该会用调笑的方式争取意见，但现在他心里正烦着，语气里便多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味道。

　　可惜楚颂不吃这套：“不用，没什么大碍，你休息吧。”

　　霍迎潮站在床边没动，看他艰难地起来，不知死活想要下床，顿时憋不住火。

　　他啧了一声：“你是不是跟自己有仇？”

　　楚颂顿住，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迷惑地抬眼看向他，“什么？”

　　霍迎潮下颌绷紧，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戾气。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人太多钱，才会总忍不住去多管闲事。

　　其实他完全可以随便楚颂怎么去找死，大不了最后承认自己失误，从此一身轻松……然而那该死的责任感牢牢把他拿捏住了。

　　想来想去，只怪当年自己没能经得起这个人的美貌诱惑吧。所以现在不得不为那个已经忘记的从前买单。

　　这么想着，霍迎潮就已经有了动作。

　　楚颂正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怪——他躺在床上，霍迎潮就站在他脚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证明自己目前所有的狼狈姿态全被这人看在眼里。

　　可是先前霍迎潮说的完全没有错，这一番折腾下来，他不止扯到了肩膀上的伤，还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从传送阵里掉下来的时候，甚至没有能力护住自己。

　　如今他虚脱的厉害，连起身都很艰难。

　　楚颂再次撑起胳膊，这个动作带动了肩膀的撕裂上，让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霍迎潮会突然有了行动。

　　衣服“嘶啦”一声被扯开的时候，楚颂重重跌回被褥间，两手死死抓紧了被子，痛得眼前昏黑。

　　他闭了闭眼，把喉咙里的痛哼咽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发出虚弱的气音：“你干什么？”

　　霍迎潮没解释，而是直接伸手在他肩膀处缠绕的绷带上按了一下。

　　楚颂瞬间差点疼昏过去，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出声：“啊……”

　　他呼吸急促，冷汗迅速浸湿了额发，意识游离在疼痛与清醒之间。

　　他听见霍迎潮阴阳怪气地说：“原来楚少也是会痛的？我还以为就算被生扒下一层皮，楚少都不会叫一声呢。”

　　这个疯子！

　　楚颂终于被惹怒：“霍迎潮，你别太过分！”

　　然而痛觉神经被刺激狠了，眼下还在一抽一抽的疼，以至于他根本没发现，自己眼里落了几滴生理性眼泪。

　　而霍迎潮像是被他那句话震慑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霍迎潮愣了愣神。头回被楚颂直呼大名，他却有种置身于虚幻中的感觉。

　　尘封的记忆中，仿佛也是这样一张清冷的脸，这样克制的嗓音曾如此呼唤过他的名字。

　　那人依偎在他怀里，清瘦而单薄的身躯像是承受到了极限，掩在柔软长发下的纤细腰肢在掌中微微战栗……

　　那些画面只在脑子里短暂晃了一下，很快又如石沉入海，离他越来越远。

　　心中莫名的恐慌、不安。

　　霍迎潮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膝盖便被狠狠踹了一脚！

　　楚颂冷道：“滚出去！”

　　霍迎潮马上要退开，可当他看清底下的人时，挪出去的腿没忍住又收了回来。

　　此时他们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霍迎潮单膝跪在楚颂身侧，双手将他牢牢困住，姿势十分暧昧。

　　楚颂薄肩半露，面容苍白，连轻微的呼吸声都带着股说不出的勾人意味。

　　霍迎潮视线略过他细瘦的下颌与颈部，慢慢向下，看到他如雪肌肤上落下的几处深色淤痕……配着那张清冷苍白脸以及克制的表情，简直是一种被凌虐过的美。

　　他喉结滚了滚。

　　……事情好像变得不对劲了。

　　耳边每一声喘息都像是在脑海里激烈碰撞出的烈火，烧得他烦躁、不甘，却又无处发泄。

　　“别动。”

　　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凑近楚颂的脸，滚烫的气息打在底下的人鼻尖，用这种方式与人呼吸交缠。似乎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把心里那股烦乱燥意缓解下来。

　　楚颂偏开头，给他留了个侧脸，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堪：“你一定是疯了。”

　　哪知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放在别人眼里，更招人了。

　　霍迎潮近距离盯着他眼尾处那颗红色小痣，嗓音微哑：“就一会儿，就让我靠一会儿，之后随便你怎么踹都行。”

　　楚颂想说“不”，然而下一句就听他哄诱似的说：“求你了。”

　　楚颂：“……”

　　这太难得了。

　　从楚颂第一次见到霍迎潮那天起，他就没听这人说过“求”这个字。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也并不是真的在请求。

　　楚颂不是容易心软的人，却也下意识扫他一眼。

　　结果就对上一双红色的眼睛。

　　紧抿的唇微动，楚颂下意识想问他怎么了，不料下一秒就察觉到那人身体的微妙变化，隔着衣服，触感依然强烈得很。

　　楚颂：“……”

　　他顿时没有任何迟疑，猛地屈膝朝着那地方顶了过去！

　　霍迎潮这回反应很快，因为比起楚颂，他对某些变化的感受要更加强烈，本来就是要退开的。结果他一动楚颂也动了，当他察觉楚颂的目的，眼皮一跳迅速后撤。

　　楚颂一脚踹了个空，脸色比刚才还难看，直接从气息里泻出几声闷咳：“你、咳咳……给我滚！”

　　霍迎潮知道这是把人惹恼了，“我、我帮你治好伤再……”

　　楚颂抓住床单，指尖收紧：“滚！”

　　霍迎潮有点担心，可他现在也尴尬得很，不得不连说了几声“好”稳住对方情绪：“你别激动，我马上出去。”

　　片刻后“砰”的一声，屋里安静了。

　　楚颂慢慢扶着床沿起身，几滴鲜血从唇边溢出，溅在地板上。

　　他不在意地伸手抹去，强忍浑身痛楚，脚步虚浮朝卫生间里去。

　　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楚颂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知道是不是气的，他现在脸色虽然很差，但眼周、侧颈却都染上了一抹薄红。这副衣服凌乱的狼狈样子，在镜子里看来不像是经历过激战，而更像是经历了另一场不可描述的事情。

　　所以，他刚才，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出现在那家伙面前的？

　　“……”难以想象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回忆。楚颂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草草清理了身上的伤，楚颂便挪回到床上。收拾完地上的血迹，他便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

　　眼皮沉重，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这个晚上他睡得很不好，伤口复发和过度的消耗，让他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湿冷的汗黏在身上，胸口如同被压了块巨石般闷痛，让他越来越无法喘息。

　　从他入梦到天亮的这个时间段，霍迎潮几次进屋查看他情况，他其实是察觉了的。对方给他擦身体，还给他喂了什么东西，味道又腥又咸，恶心得很。

　　他不愿意往下咽，听到那人似乎无可奈何地笑了声：“知道你讨厌我了，可是你现在情况有点不好，我建议你还是把这东西咽下去，你也不想事情做一半就去死了对不对？”

　　楚颂强忍着恶心，轻轻把口中的液体咽了下去，之后却连回应那人的力气都没有。

　　他感觉对方应该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似乎在盯着他看，没多久就起身离开了。

　　接着楚颂就感觉又一层黑暗袭来，再次把他拖进了无边的黑梦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那个不明液体的缘故，即使被无数双手拖着拽着融入了黑暗，他身体好像也没有先前那么冷了。心口处暖融融一片，如同在湿冷的黑暗深处点燃了一盏明灯。

　　第二天，楚颂在正午之前睁开了眼睛。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夏家老宅了，而是回到了霍迎潮的房子里。

　　他动了动肢体，感觉已经不痛了，解开衣服查看，发现身上一点点伤都没有留下。

　　楚颂：“……”

　　还处在疑惑中，忽然旁边的手机响了——是消失了好几天的梁文洲。

　　楚颂接通电话，对面传来梁文洲的哭嚎：“颂颂！！你去哪了不接电话？一直提示关机担心死我了。”

　　楚颂看了一眼手机，电量满格，可能是之前关机被谁给充满了。他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吗？”

　　梁文洲好像没有发现异常：“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综艺邀约，这几天联系不到你，我私自帮你接了——当然我是提前询问过楚总的哈，他说工作上的事让我看着办。”

　　看来他确实没发现异常。

　　楚颂稍放下心：“我知道了。”

　　“对了，”梁文洲说，“楚总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吃个饭。”

　　“我明天——”楚颂顿了一下，随即改口，“后天回去，我会跟我哥说的。”

　　挂了电话，楚颂起来洗了把脸，开门出去。

　　霍迎潮正在客厅阳台打电话，察觉他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匆匆和那边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楚颂走过去，才发现阳台上还站着另外一个身影。

　　那人也听到声音，原本面朝着霍迎潮的方向，这时转过脸来，一双桃花眼在与他对视的同时弯了起来。

　　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风流俊美的脸。他冲楚颂轻笑，话却是对着霍迎潮说的：“小潮，你怎么把楚二少藏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