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寻月》云世鹤

69、饭早

　　“早上好！坐坐坐！”食堂就在大厅的东边，有些空旷，一半露天一半遮着，顺着钢架看过去还能瞧见墙那头的破零碎件儿。
　　桌子是一早就被搬出来了的，有大有小，有圆有方。
　　少年被指引着坐上大圆桌边的位置，左手边是那个抱着娃娃的小姑娘，右手边则空着。
　　“来来来，今天可有面交，先到先得，下手晚了可就没了。”
　　少年刚对她笑了笑以示招呼，就听的唐芙月活力的声音由远到近。
　　她笑呵呵地指挥人清盘子，把手头热气腾腾的大竹篮子放下，香气惹得少年不自觉吞了吞口水，这才发现虽然只是个早饭，桌子上的东西可真是不少，都满满的。

　　“睡的好吗？还习惯吗？”一看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刚坐下，唐芙月就跟少年招呼。
　　“很好……”少年见了她也亲。
　　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唐芙月又远远催起了谁。
　　少年回头一看，顿时有些僵硬。
　　那个正在走来的银发少年，不是羽流还能是谁？
　　“羽流，早！”
　　“早。”
　　“嗯。”
　　所到之处问早声一片，羽流一点头，大踏步地赶了过来，抽开椅子坐在了少年身边。
　　原来那空位竟是他的。

　　“……”少年有些紧张地瞧着他，也没来得及打招呼，羽流的视线就从他的脸上滑去了小姑娘那，又从那转去了唐芙月。
　　“大忙人，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后者还是笑眯眯的。
　　“嗯，没睡。”羽流用自带的手帕擦了擦手，从用料看倒是不错，自顾自先闭上了眼睛，默默。
　　“祷祝。”接着，小姑娘拉了拉少年的衣角，提醒到。
　　他这才发现，大家都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笑，仿佛在进行什么仪式。
　　他也赶紧闭上了眼睛，但不知道多久，又偷偷睁开，发现大家眼睛还是闭着。
　　同时，他又忍不住去看了一眼羽流。后者分明是最早闭上眼睛的，却还没有睁开，睫毛长长的抖都不抖。也就是这一下，少年发现他五官生的很是精致好看，就是打眼瞧过去冷冰冰的。

　　“看够了吗？”没有问，但少年几乎要听见这句话了。
　　羽流的眉毛刚一抖，少年赶紧转头闭上眼睛，还半捂着脸，像极了自欺欺人的鸵鸟，被小姑娘拉了拉，这才最后睁开眼睛。
　　“干杯！！！”清水杯子四处一碰，早饭正式开始！
　　“哎，昨儿听说你收了个大的？”
　　“可不是，在库房里，一会给你开开眼！”
　　一吃饭，大家可就聊起来了。
　　少年不太习惯和人一起，也就转来什么吃什么，各吃各的。
　　“想吃，那个……”而后，他就又被小姑娘拉了衣角。
　　到底孩子小了些，也就八九岁，很多东西够不到，还得仰仗少年。
　　少年呢，脾气也好，要什么给什么，也顺带给自己夹些，发现这满桌的粗茶淡饭么，是相当的不错。
　　很香，酥的酥咸的咸，很有烟火气。

　　“原来是这么个香的香甜的甜咸的咸啊。”多少有些开心，少年自言自语到。
　　原是那面交可咸可甜，又做了不少味道，自然是各花齐放各有各的滋味儿。
　　很快，一篮子面交全部给人打扫一空。
　　少年又取了菜盛了汤，仔仔细细把碗底清空，这才结束了战斗。
　　“哈，你倒是个耐心的。”不过抬头一看，桌上的人基本都跑空了。
　　唐芙月抱着又睡去了的小姑娘，笑着跟少年打招呼。
　　“嗯……”后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和其他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吃相比，他确实太慢了些。
　　“倒正好凑一起了。”倒不想唐芙月的手指在他和另一个人身边一滑。
　　他转过头去，正见羽流还在慢条斯理地卷面包和菜，举止之间自有一股稳重优雅。

　　“啊，还没谢谢你给我们住的地方。”到底流落他乡，少年追着唐芙月谢到。
　　“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可已经是战友了。”后者对他眨眨眼睛。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说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叫唐芙月凑上来仔细盯着，脸一下子红了个滚烫。
　　“怎、怎么了……”他后知后觉退了两步。
　　“哈哈，可爱。”唐芙月哈哈大笑。
　　“你们从哪儿来的？”昨日什么都仓仓促促的，她还没来得及问。
　　“鸦陌城。”少年老老实实答到。
　　“鸦陌城……？”
　　“你听说过吗！”
　　“唔，没有诶。”
　　“啊，是这样……”
　　“那是个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应该说这是个什么地方呢？
　　温温和和的将军，冷冷漠漠的羽军，孤孤独独的位置，青青绿绿的风景……
　　“他们现在一定很高兴吧。”没了我什么的……
　　少年不自觉有些伤感。
　　“你没有家了啊……”
　　一抬头，他才发现唐芙月也下了脸色。
　　“啊，抱歉，自顾自说这些。”立时有点不安。
　　“啊，你是个抱歉怪吗？”昨个唐芙月还没发现呢。
　　她拍拍少年的肩膀，说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也没有家了。
　　“那时候我可能六七岁吧。”
　　少年能感受到那股深切的难过。
　　“嘛，不过现在我有破日，破日的兄弟姐妹就是我的家人，也欢迎你来到破日！”
　　“今后大家就好好相处吧！”

　　转瞬间灿烂的笑容，仿佛刚刚的难过都是错觉。
　　少年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手被唐芙月抓着。
　　“挤，挤……”身前还传来小小的抗议声。
　　“小芙乖，哈哈。”唐芙月唤了她的名字，哈，没错，两人还算得同名儿呢。
　　她又牵着她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少年没有跟上。回头一瞧，得，还在那脸红呢！
　　“……”一切互动都被紧跟着吃完的羽流看了个正着，他并不打算发表什么看法，但瞥少年是难免的。
　　“你吓到他了啦！”唐芙月表示抗议，回来拦在两人中间。

　　“你倒护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羽流还是那副样子。
　　“哼，来了破日都是兄弟姐妹，我当然要做好调停人啦。”唐芙月一挺胸膛：“羽流你也笑一个嘛！”
　　“……”我为什么要笑？
　　“笑一个笑一个嘛，快笑一个！”笑一个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许是被唐芙月逗乐，被追紧的羽流嘴角还是扬了一下。
　　这自然没有逃过前者的眼睛。她笑着拉羽流来，又把少年的手叠了上去。
　　“好朋友，好家人，可以？”
　　又郑重地确认了一番。
　　窘的少年身体僵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羽流也不是话多的，随着唐芙月折腾，好歹也没有甩开。
　　“嗯～这样才对嘛，是不是，小芙？”后者满意地倒退一步，叉着腰问小芙的看法。
　　“啊！小心！”谁知回头一看，小芙并没有什么看法——她一个后栽直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