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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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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暑假,街上热得像蒸笼。
南河不可能每天都带参宿出去,有时也允许她待在自己住处消磨时光,但是绝对不许留宿。
参宿始终贼心不死。
十六岁的夏季,风一吹都是恋爱的味道。
她怎么能满足于只是看着南河而已。
一天下午,南河歪在沙发上哈啤酒。
她仰躺在床沿上,颠倒着看世界。
也许是血液冲到了脑子里,她忽然对他说出口,说出自己当下的感受。
“Lots of butterflies are flying in my stomach.”
南河把电影暂停了,转头看她:“啊?”
他没听懂。
她确信他当年落榜绝对是文化分没过。
“你刚刚在跟我说话吗?”他问。
她翻过身去,闷闷地回答,“没有。”
“哦。”他继续看电影。
参宿郁闷地打了个滚,眼角瞥见桌上乱糟糟的稿纸,起身去帮忙收拾,分门别类放好。
看到被压在最下面的几张,她忽然愣了一下。
画里的人,是她自己。
这倒不稀罕,小的时候,南河给她画了很多张肖像,有时候她是打败恶龙的公主,有时又是某个冒险故事的主角。
南河的风格向来天马行空,这几张却很少见,是完全落地的生活场景,她写作业时咬着笔杆发愁的样子,她站在阳台吹风的样子,她兴高采烈吃冰淇淋的样子。
画里的她,分明就是她,却闪闪发光,比她认知中的自己要漂亮很多。
也是看到这几张画,参宿才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见南河画过她了。
她细细看了一会儿,叠放整齐,放在了桌面上。
几天后再来,她还心心念念这几张画,想拍下来保存,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她问南河,南河先说没画过。
她说,我看到了,还是我帮你整理好放桌上的。
南河咬着吸管,半晌才说,烧了。
“为什么?”
“画得不好。”
“很好啊,我很喜欢,你可以送给我啊,干嘛烧掉。”
南河摇摇头,说:“就是不好。”
——
参宿躺在这张床上郁闷地翻滚时,根本想象不到十几个小时之前南河在这里想着她做过什么。
南河本来想着,只要参宿搬出去,一切就都解决了,生活也可以重归正轨。
然而,并没有。
很快他发现,以前看的那些“资料”,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他甚至尝试去看一些jk系列,也就还好,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感觉。
作为成年人,他心底其实已经明白了,参宿对他来说,是生理心理的双重刺激,与之相比,这种纯粹的生理刺激当然索然无味了。
基本的生理需求是没有办法逃避的,实在熬不住时,他只能喝点酒,借着酒劲放纵自己。
即使已经在做如此罪恶不堪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允许自己在清醒的状态下做。
酒精是最后一层遮羞布。
每次激情退去,看到手机里参宿发来的消息,都让他羞愧到无地自容。
参宿从来都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她隐隐能感觉到南河面对自己时矛盾的态度,只是她总习惯性地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从来没想过是南河的问题。
直到南河再次带她参加电影节的那一天。
新电影计划的是春节上映,这一次南河只是去见一些投资人,和同行交流交流,整个行程都很放松。
几个片商围在南河身边时,参宿自己到处逛,走进一间放映室。
室内很暗,没什么人,影片自顾自地放映。
过了会儿,南河进来了,一声不响地坐在她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参宿也没做声。
两人静静地并肩坐着,直到影片结束。
外面的一切都暂时远去,只有片尾孤独的灯光笼罩着这间小小的放映厅。
参宿慢慢伸手,去握南河的手。
她小的时候,南河总是牵着她的。可是昏暗的灯光下,手指与掌心的接触似乎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的心脏小心翼翼地加快跳动,无暇去想南河为什么没有拒绝,只是倍加珍惜地盼望着延长这一刻。
忽然啪地一声,灯亮了。
方才的氛围荡然无存。
南河猛地惊醒,迅速抽回了手。
“你们在这儿啊!这电影怎么样?”老金笑呵呵地走进来。
没有人回答他。
参宿紧紧盯着南河。
她本以为那只是自己一个人内心的动荡,南河猛地一抽手,她才明白,刚才那一刻是属于两个人的。
——
少女总是充满野心的。
某一个瞬间,南河露出了破绽,就再也逃不掉了。
参宿开始用一种蠢蠢欲动的眼神盯着他,寻到机会就试探。
这天她又窝在南河住处看电影,经典老片《LEON》。
中文译名,这个杀手不太冷。
参宿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电影,南河从小到大已经看过五六遍,只是第一次和参宿一起看。
随着玛莲达和里昂的感情一次次升温,参宿两眼放光,南河渐渐地坐立难安。
好容易熬到影片结束,参宿望着片尾,问:“他们之间是爱情吗?”
“……不是。”
“我觉得是。”
“……”
参宿转过头,看着他,“爱情是不好的东西吗?”
“……也、不是,但是……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为什么?”
“因为……”他顿了半天,没能给出解释,只是烦躁地舔了舔嘴唇,“没有为什么。”
参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语道破,“因为男主比女主大很多,对不对?”
南河没回答,起身开了灯,顺手关掉显示屏,“我去做点东西吃吧。”
参宿歪在沙发里,喝了一口果汁,“我觉得挺好看的,我想再看一遍。”
南河摇摇头,取出碟片,轻轻一折,扔进了垃圾桶。
他的身后,参宿咬着果汁吸管,吃吃地笑起来。
从这一天起,她变得非常高兴。
她喜欢的女团开演唱会时,南河买了票带她去看。
散场后,她余兴未尽,哼着歌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地模仿女团舞,忽然转过身,双手画出大大的爱心,随即指向南河,做出开枪的姿势。
砰!
只是模仿女团舞的ending pose罢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射出的那颗不存在的子弹,实实在在地击中了某个人的心。
当晚,南河做了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梦。
梦里没有任何□□的内容,只是一个平常的下午,他和参宿在沙发上看电影。
参宿咬着一瓶橘子汽水,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说到高兴的地方,忽然凑过来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梦里的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阻止,被亲了之后,只是低着头笑。
睁眼后回到现实里,他的唇边仿佛还残留着橘子汽水的香气。
他坐起来,看着熟悉的房间,看着周遭的一切,一种恐惧感慢慢爬上心头。
之前的梦再怎么迷乱荒诞,让他充满负罪感,但梦醒之后,至少他明白现实中自己死都不可能对参宿做出那样的事。
而这个梦,跟现实只有一线之差。
如果说他是因为欲望才有了之前那种□□不堪的梦,那这个堪称纯洁的梦又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