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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虽然之前的短片也得过创意奖,但含金量跟这个最佳影片奖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为这个奖杯,南河特意购置了一个加固的防弹玻璃罩,把它摆在公司最显眼的地方,并且每天下班时都要花半个小时跟它深情吻别。

      老妈打来电话催婚时,他甚至声称自己已经跟这个奖杯结婚了。

      被老妈皱着眉头嫌弃,“哦哟,疯疯癫癫的。”

      这话被老金听到了,之后每次看到南河跟那个奖杯腻歪,他都要阴阳怪气地说一句;“哦哟,疯疯癫癫的。”

      南河反唇相讥,“你很闲是吧?”

      “也确实不忙啊。”

      确实不忙,新的电影还在策划阶段,整个工作室难得松散,没事就公费泡吧,喝喝下午茶。

      一天夜里,几人又去酒吧小酌,一个女孩走过来,目光先看南河,顿了一下,转而邀请了小毕。

      小毕喜出望外,两人步入舞池。

      阿华喝了口鸡尾酒,扫了南河一眼。

      “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没有桃花运吗?”

      阿华指了指他手腕上的粉色贝壳头绳。

      “男的手腕上戴着女生的发圈,代表名草有主,谁看了都觉得你不是单身。”

      南河低头看了一眼,“我靠,这他妈参宿的!我用来绑头发的。”

      骂了这么一句,他也没真的摘下来。

      说到底他根本没往心里去,他现在全部精力都投在电影上,桃花运不运其实不怎么在乎。

      ——

      参宿第一次接触言情小说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南河霸道地把她抵在墙上,红着眼睛哑声道:“你还小,我不碰你,但如果你敢跟我提分手,老子立刻要了你,让你一辈子只能跟着我,这样我就能保护你一辈子。”

      这时已是暑假,她住在南河家里,一上午都在脑海中不停地回放这一幕。

      中午吃饭时,她终于忍不住问:“南河,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你要回家住啊?”

      “不是,就是去很远的地方,你会跟我说什么?”

      南河嘴里咬着果汁吸管,一边拿遥控器调台,一边答:“说什么?嗯……多带两件厚衣服,还有身份证,手机钥匙,对了你跟谁一起去啊,安全吗?”

      “……”

      参宿托着腮叹了口气。

      意料之中的回答。

      悠长的假期,转瞬即逝,参宿升上初三。

      新的年级,新的教室,她又长大了一点。

      有时她向内观察自己内心深处那种异样的悸动,雾里看花,朦朦胧胧,猜想那是爱情的轮廓。

      她知道南河是大人,她是小孩子。

      大人是不会跟小孩子谈恋爱的。

      可是有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他为什么只对我这么好?”

      比如有一次,她因为考试考砸了,不想吃饭。

      如果是在家里,是没人管她的,之前她在家也有过不想吃饭的时候,阿姨说给她留一份,等她饿了再吃,结果洗碗收拾时,一不小心就顺手把剩饭剩菜都倒进了垃圾桶。

      阿姨在微信上跟参宿说了不好意思,还发了二十块钱红包让她买点自己喜欢吃的。参宿也懂事地说没关系,不要紧的,她不饿。

      她对南河也是这么说的。

      “没关系,我不饿,我不想吃。”

      可南河还是不依不饶地拿着手机划来划去,“恰点小烧烤?也不想吃?那……烤鸭?蛋糕?麻辣烫?要不回去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点儿?”

      他的耐心反而惯出她的脾气,她少有地发火,“我不吃,我什么都不想吃!”

      尖锐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敛眉垂眸说对不起。

      南河有点诧异地望着她笑,随即抬手冲她招了招。

      她垂头丧气地蹭过去,掀开他胳膊,径自钻到他怀里去。

      南河安抚性地摸她的头发,过了会儿,忽然拍她,“起来。”

      她反而抱得更紧。

      “去把门关上,外面有人!”

      她起身去锁了门,又立刻扑回他怀里,怕他反悔似的。

      南河被逗笑了,双手包住她的脸,用搓狗头的手法揉搓,“以前骂人都不敢大声,现在这么凶了?”

      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欣喜。

      正常小孩儿哪有不发脾气的。

      这种时候,参宿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南河明明不算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为什么对她这么温柔,这么有耐心呢……

      理智上她知道答案。

      经过海上漂流的一天一夜,她对南河来说当然是特别的,但这是与爱情无关的那种特别。

      可是感情上,她就是忍不住用自己的想法去解读南河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我的每条消息他都回,是不是喜欢我?

      明明从她九岁开始就是这样。

      他给我画像,是不是喜欢我?

      南河给工作室每个员工都画过。

      他望着我笑,是不是喜欢我?

      ……其实只是她吃东西时嘴角沾了酱汁。

      参宿开始常常照镜子,注意自己的外貌,偷偷买了口红,涂了又擦掉。

      她知道这些都是徒劳的努力,有时想想自己也觉得迷茫。

      某个周五夜晚,两人一起散步回家,南河给她买了冰淇淋,她却心事重重,有点食不下咽。

      南河道:“哇,你现在连冰淇淋都不吃了,浪费粮食,你不吃给我!”

      说着已经伸手抢过来。

      参宿忽然说:“南河,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南河拿勺子的手一顿,僵了僵,送进口里。

      “嗯……你也到这个年纪了。”

      “可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嗯。”

      “南河,我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啊。”

      “我是说,作为女生,你觉得我怎么样?比如说,你上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个我这样的女生,你会喜欢她吗?”

      “……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跟他告白呢?”

      “……不要早恋吧。”

      “早恋怎么了,你高中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我从早到晚都在画画。”

      话题戛然而止。

      参宿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劈手夺回冰淇淋,“都化了,你不吃给我!”

      她往冰淇淋上咬了一口,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

      刚才还阴云笼罩,现在又阳光明媚。

      难以捉摸的青春期女生。

      只顾着高兴的结果就是,参宿把冰淇淋吃得满脸都是。

      南河扳过她的脸,一脸嫌弃地拿纸巾给她擦。

      “怎么搞的这是……你用脸吃的?”

      身上带的纸巾用完了,参宿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儿。

      南河用大拇指用力蹭了一下,“哎呀,算了算了,回去洗脸。”

      参宿还在发怔。

      她对南河的复杂感情,是爬满整个心脏盘根错节的茂盛藤蔓。

      就在刚刚那一秒钟,藤蔓深处的第一颗花苞绽放了,扑啦啦飞出好多好多蝴蝶,撞得她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南河还以为身处一个普通的夜晚,只顾着拉她回家洗脸,抱怨融化的冰淇淋怎么这么黏。

      当晚,参宿趴在床尾,望向客厅沙发里的南河。

      南河有点烦躁地按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扭头看见她,问:“还不困?”

      参宿连忙翻过身去装睡。

      次日,只是黄昏时分,南河忽然从画室里出来,一边拿着手机发消息,一边往外走。

      参宿正趴在办公桌上写作业,见他好像要走,就跟着起身。

      南河回头看了一眼,抬手往她头上一按,止住她脚步,说:“晚饭你自己点外卖吃啊,我出去有点事。”

      “什么事?”她问。

      南河垂目看着手机,一只手压在她头顶,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几下,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

      ——

      参宿闷闷地坐了半天,拿起手机给南河发消息。

      【我想回家了。】

      没过多久,南河发给她一个地址。

      【你过来吧,我这边也快完了。】

      是工作室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参宿磨磨蹭蹭地跟着导航往那边走,嘴里好像也含了一口苦涩的黑咖啡。

      终于,咖啡厅的招牌在街角出现,她看到南河和一个年轻女人一起推门走出来。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南河也看到了她,冲她稍微示意了一下,却没有过来,而是站在路边,陪那个女人等出租车。

      参宿悄悄地看她。

      她光明正大地烫着卷发,戴着耳环,涂着口红,画着精致的妆,穿吊带连衣裙和高跟凉鞋,显出姣好的身形。

      因为她是大人。

      她可以理直气壮地相亲,约会,恋爱,甚至结婚。

      因为她是大人。

      她和南河站在一起的背影那么般配,像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参宿这段时间以来不切实际的幻梦。

      那样的大姐姐才是南河的理想恋人。

      参宿低头审视自己。

      她是什么?

      一个萍水相逢、赖在南河身边的小拖油瓶,从来都不在他的择偶范围之内。

      南河对她根本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而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她,永远也不会考虑她。

      她沉浸在少女的幻想里,而现实是,等到她长到可以恋爱结婚的年纪,南河的孩子大概都能打酱油了。

      现实总是这么残酷,总是比不上梦境那么美。

      参宿忽然觉得冷。

      降温了。

      一阵寒风掠过,路上行人都裹紧了衣服。

      寒气渗透衣服,刺到皮肤上,南河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参宿。

      她背着书包站在路边,穿了长袖长裤,脚上是帆布鞋,裤脚处露出一小段脚踝。

      身边的女人搓了搓裸露的手臂,说:“起风了,好像降温了哦。”

      南河“嗯”了一声,依然看着参宿,心想:“她是不是穿得有点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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