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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斯图尔街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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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惊异于你与克莱因·法斯瑞特之间强烈的性张力,请问你们是怎样培养感情的?”
记者的话筒簇拥着卡西亚。
“我们在酒店的床上讨论剧本。”
作为新人演员,卡西亚无师自通地领悟了营业的诀窍——开一个火候恰到好处的玩笑,而后利用那双纯净漂亮的蓝眼睛给自己增添几分游刃有余的风情。
克莱因退出视频,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试图给它们降温。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开放了——也许下个礼拜卡西亚就会告诉那些娱乐媒体他们一晚上用了多少个安全套——当然,这个数字只能是他自己捏造的。
从主角的表现以及观众的反应来看,《斯图尔街往事》首映礼被戏称为“信息量巨大的恋爱现场”似乎不无道理。克莱因庆幸卡西亚回答问题的时候他没有在一旁站着,否则他无地自容的窘态肯定会让粉丝们更加沸腾。
克莱因正想得出神的时候,handletter的提示音将他拽回现实。
卡西亚给他发了一个“快乐无人机”的表情包。
克莱因忍俊不禁。这个无人机看起来非常傻缺,滑稽的大眼球散发着智慧的气息,和卡西亚本人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对方紧接着又发来一个“诱惑”的动图,克莱因知道他是在为明天的宣传活动提前联络感情。他们上一次聊天还是十五天之前,卡西亚也用了“诱惑”的表情——看来他打算将自己在《斯图尔街往事》中“美艳男妓艾瑟”这一角色贯彻到底。
宣传活动以访谈的形式呈现,克莱因决定抢在卡西亚之前回答主持人的问题,以免他再次发表“我们每天都做/爱”这种惊天言论。
录制开始了。克莱因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将手放在卡西亚的腿上,并且深情地注视他。这些动作都是制作方为了凸显主角的亲密关系而有意设计的,但克莱因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勋爵可以肆无忌惮地和男妓厮混,克莱因·法斯瑞特却做不到肆无忌惮地和卡西亚·弗格朗德调情。
“你们对彼此的初印象是怎样的?”
第一个问题还算正常。
“凯西是一个活泼开朗、热情洋溢的人,当然,这些优点与他的美丽相比着实不值一提。”克莱因中规中矩地回答。
实不相瞒,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押题”,想尽办法让自己这个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在访谈期间能够端庄持重、平安渡劫。
“莱恩是我的心上人,”卡西亚开口无异于炸弹引爆,“和他在一起我很‘性/福’。”
克莱因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他开始以无法挽回的趋势变红。更糟糕的是,台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姑娘们的起哄像浪潮一样,羞涩的“帝国奖”最佳男主角被迫变得更红了。
主持人秉持着“将一切八卦发扬光大”的原则接着提问卡西亚:“莱恩知道你很擅长讲荤段子吗?他不像是一个开放的人。”
“你们太小看他了,”卡西亚卖弄姿色似的将额前的小卷毛拨到一边,“他是毋庸置疑的‘肉食主义者’。”
除了赔笑之外别无他法的克莱因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的脸颊烫得仿佛被灼穿的锅底,整个掌心都在向外浸出汗水。
宣传初期,制作方根据两人迥异的性格为卡西亚创造了一个“老司机”的人设——克莱茵必须承认这些家伙很有识人的慧眼。
“莱恩,”卡西亚在录制间隙蹭到他耳边说,“你的手一直放在我腿上,现在我的裤子湿了,我必须得去换一条。”
克莱因的脸颊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他像触电一样将手抬起来,卡西亚大腿面处的浅蓝色布料果然被他的汗水洇出一个指印。
“你们在拍摄过程中的默契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还是后来培养的?”主持人特地等待卡西亚落座之后才继续采访。
毕竟浪荡美人满嘴跑火车比老气横秋直男打太极有看点多了。
克莱因深吸一口气。
“当然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耳边响起卡西亚炸麦的声音。
克莱因的耳膜猛地刺痛了一瞬,甫一打好的腹稿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我们试镜的那场戏是艾瑟含着雪莉酒与勋爵接吻……”卡西亚娓娓道来。
克莱因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们不怎么愉快但绝对新奇的初遇。
卡西亚是苏格兰皇家戏剧学院的在读学生,此前从未出演过任何公众作品,与闯荡影视圈十年之久的克莱因相比可谓籍籍无名。出于对晚辈的关爱,克莱因决定讲一个笑话活跃气氛,以免卡西亚过于紧张。
“你知道第一幕戏叫什么名字吗,”他说,“提示一下,一共八个字。”(第一幕戏名为格林贺维‘Grenhovy’,有八个字母)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种文字游戏:‘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内含八个角色。)
卡西亚的脸埋在厚厚的剧本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黑色幽默,真冷。”
克莱因并不觉得尴尬,相反,他有些想笑,因为卡西亚的苏格兰口音实在是太带劲儿了。
“法斯瑞特先生,你要相信我是不会这样说台词的。”卡西亚对自己凯尔特族的身份非常认同,至于根深蒂固的苏格兰口音——他爱莫能助。
“我可以作证,”导演将自己的老花镜拽到鼻尖,抬起头看了克莱因一眼,“凯西在苏格兰皇家戏剧学院舞台剧团里的表现非常出色,这是他吸引我的资本。”
克莱因对此表示欣赏。他暗中观察着这个漂亮的青年——卡西亚的眼睛是灰蓝色的,头发是深深的红棕色,极具凯尔特族的特征——克莱因甚至能想象到他穿花呢短裙的样子。
试镜开始的时候,克莱因意识到自己完全多虑了。卡西亚没有丝毫紧张的迹象,甚至收放自如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格林贺维阁下,您在等什么人吗?”卡西亚将纸烟卷叼在嘴里,吐出的烟雾随风而散。
克莱因觉得自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有些心动。卡西亚仿佛和“斯图尔街交际花艾瑟”融为一体,尽管纸烟卷只是劣质的道具、金碧辉煌的“拉姆塞饭店”只是一块巨大的绿幕。
他们的嘴唇碰在一起,冒充“雪莉酒”的冰水在舌尖跃动。摄影机一直处于录制状态,导演以专业到近乎刻薄的眼光审视他们极具色情意味的表演,完全没有叫停的意思。激烈的吻持续了三分钟,卡西亚喘不过气来,率先单方面地退出了这场角逐。
已经温热的水被推进克莱因口中,卡西亚递给他一个空的一次性纸杯,但入戏的克莱因仍然沉浸在格林贺维勋爵的世界里,并不介意将“雪莉酒”吞下去。
镜头结束之后,真正的“克莱因·法斯瑞特”才渐渐回到原本的躯壳中。
“亲爱的克莱因,”卡西亚咳嗽着说,“你非常厉害,但我必须指出一点瑕疵——”
克莱因洗耳恭听。
“你不能试图将舌头伸进我的喉咙里,这样我就没办法把酒液给你渡过去了。”卡西亚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脱离角色的克莱因瞬间害羞起来,他快要恨死自己这经不起调侃的糟糕体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