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一心BE》绮罗春

3、第 3 章

　　port mafia的总部由五座摩天大厦构成，大小姐喜欢高处，首领占据了总部顶层，她于是挑中了北面的那栋。

　　若叶弥伽让父亲给自己建造了一座空中花园。

　　她提出要求，设计师画稿，然后挑中其中最宏大的一份手稿，接着就开始动工了。

　　大楼的顶上三层被打通成一层，墙壁都换成钢化玻璃，又不远千里运来最适宜花卉生长的土壤，铺设管道，安装培育专用的灯管，最后从各地移植来精美的花木。

　　那座美伦美奂的空中花园于是被构建完成。

　　若叶弥伽对最终的成品说不上惊喜但还算满意。
　　虽然新移植来的花木仔细观起来总有些蔫蔫的，但横滨的空气和天气都很不错，高楼风光比她上辈子见识的优秀不止一个等级。

　　碧天白云一览之下便让人心旷神怡。

　　因此，现在坐在空中花园里的她额外多了些耐心听面前的年轻男人介绍这里。

　　虽然他实在有些啰嗦并且看不懂眼色，可在十天不到的时间就督建好这座花园，也称得上功劳一件。

　　她正听得满脸抽离，神思不属。
　　落在紫色兰花上的眸光却不经意地捕捉到一道俏丽的红裙身影。

　　若叶弥伽定睛一看。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金发蓝眼，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女孩留意到她的视线，满脸跃跃欲试的顽皮，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猛地扬手把青绿色的一团东西丢进了正夸夸其谈男人的领后。

　　男人一个激灵，惊道：“什么东西？”

　　小女孩脆生生地回答：“是青蛙。”

　　粘腻古怪的触感顿时变得让人无法忍耐，男人上抖下跳才把它抖落出来，然后发现那只是只做成青蛙样子的玩具而已。

　　他出尽洋相，又不好在若叶弥伽面前斥责小孩子，只得讪讪退下了。

　　小女孩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嘻嘻，真好玩。”

　　她虽顽劣，却生得精灵可爱，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

　　若叶弥伽犹豫了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枚糖果，托在掌心问：“你要吃糖吗？”

　　小女孩反问她：“好吃吗，甜不甜？”
　　若叶弥伽：“不甜，是酸的。”

　　小女孩惊讶地眨眨眼睛，但还是拿了，放在手上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若叶弥伽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

　　这颗糖是进口货，光看糖纸就很高级，爱丽丝觉得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于是拆开放进嘴里，一秒钟之后露出纠结的表情，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

　　“好怪啊！”

　　若叶弥伽眨眨眼睛，“但是还不错？”

　　爱丽丝不这么觉得，她逃走了。
　　半分钟之后气势汹汹地冲回来，向若叶弥伽伸手。“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你要赔我一颗好吃的！”

　　若叶弥伽哪会随身带着怪味糖预备整小妹妹呢？
　　她只是喜欢味道特殊浓烈的糖果而已。

　　闻言有些为难地从包里翻出块桔色糖衣的递过去。

　　“这种是甜的，你试试看?”

　　爱丽丝怀疑地看她一眼，接过去塞进嘴里，接着被另一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怪味冲到，怪叫一声又逃走了。

　　若叶弥伽望着她的背影，自己剥了颗一样的吃，觉得挺好。
　　但是爱丽丝不喜欢，她担心她回头找自己算账，不由露出纠结为难的神情。

　　又过了会儿，披着白大褂的男人牵着满脸不开心的爱丽丝回来，堆着笑向她道歉。
　　“这孩子太冒失了，大小姐你别往心里去。”

　　爱丽丝不服气，鼓着腮帮子气成了豚鼠。
　　“林太郎你胡说什么呢，我没有冒犯大小姐，是她得罪我了！”

　　她说得没错，但若叶弥伽拿不出合适的赔礼，索性认下欺负小孩的恶劣行当。
　　对男人说：“没关系，毕竟是小孩子。”

　　爱丽丝瞪圆了眼睛，她心虚，连忙岔开话题。
　　“她是你的女儿吗，今年多大了？”

　　林太郎转过头去，和爱丽丝对望一眼，互相嫌弃地扭开头去。

　　“咦，不知不觉我已经到这个年纪吗，我以为自己还年轻呢。”
　　“哼，林太郎才生不出爱丽丝这么可爱的女儿！”

　　看样子是她误会了。
　　若叶弥伽好奇心不重，但也不免问了一句：“那你们？”

　　林太郎摸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态。
　　“这是个秘密，要是别人问我，我只会说爱丽丝是我选中的助手。”
　　虽然因此他常被怀疑是个恋童癖。

　　“可既然是大小姐问我，那就没办法了。”

　　爱丽丝白了他一眼，抢答道：“爱丽丝是林太郎的异能力，由他设定的性格和形态啦！”
　　若叶弥伽望着面前鲜活可爱的女孩，面上不由显出些惊讶。

　　爱丽丝还生着气呢，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若叶弥伽犹豫了下，夸赞道：“爱丽丝很可爱，林太郎一定是倾注了相当多的喜爱才能塑造出你这样可爱的孩子。”

　　听到她随着爱丽丝叫起了林太郎，森鸥外有些尴尬。
　　挠着头说：“林太郎是我的旧名，鄙人森鸥外，大小姐叫我森医生就可以了。”

　　若叶弥伽有些恍惚地说：“您是医生啊。”

　　爱丽丝实在顽皮，就这么点功夫也待不住，大眼珠滴溜溜地转，打量着这个过分精致华丽的花园，挣开森鸥外的手，就像只红色的小蝴蝶般‘飞’走了。

　　森鸥外担忧地望了眼她在花木中时隐时现的裙摆，心不在焉地同若叶弥伽搭话。

　　“这座花园动工的动静不小，这孩子一直惦记着要来看看呢。她性子有些闹腾，希望大小姐不要介意。”

　　若叶弥伽：“没关系，爱丽丝很可爱，愿意来就来吧，会显得热闹些。”
　　却又说：“我不喜欢被莫名其妙的人打扰，以后会叮嘱下属看住这里不让人随意进出。不过爱丽丝……还有医生你是例外。”

　　看样子他是沾到爱丽丝的光了。
　　森鸥外望了眼若叶弥伽漫不经心的神态，说：“虽然爱丽丝很调皮，但也算歪打正着，我正打算找个机会见见大小姐你呢。”

　　若叶弥伽望向他，眼中透出疑惑。

　　森鸥外指了下身上那件白大褂，“我是医生。”
　　再次强调过身份，他说：“你父亲这几年身体不好，还算信得过我，我是他的主治医生。”

　　若叶弥伽茫然地点头。
　　她总是神色淡淡，举手投足中透出目中无人的傲慢，有时却会让人觉得这只是错觉，好像她只是迟钝单纯似的。

　　森鸥外笑道：“大小姐身体也不好，之前在英国接受治疗，如今回国了，首领也很挂心，嘱咐我联系了你之前的医生并且调取档案，嘱托我要尽到家庭医生的责任呢。”

　　若叶弥伽总算明了他的意思，于是用一种崭新的，区别于看待父亲下属的目光重新审视森鸥外。
　　片刻之后，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您不太像个医生。”

　　森鸥外有点尴尬，“也不止你一个人这样说，奇怪，明明我的学历和履历都挺不错。”

　　寒暄的部分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若叶弥伽再熟悉不过的，问询病情的环节了。

　　她说：“前几年我的病情不太稳定，情况不乐观，但现在只需要定期吃药就可以了。”

　　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我一直有按时按量地吃药。”

　　若叶弥伽像是那种不太愿意听医嘱，很有自己想法的病人。
　　森鸥外凭借丰富的经验，确信无疑她就是。

　　作为医生，他也对应付这种病人的套路信手拈来了。

　　他选择先表达肯定，让若叶弥伽放下戒备。
　　“大小姐的体检报告我有看过，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接着提出问题。
　　“有中度贫血还有轻度的营养不良，你饭量不大，是吧？”

　　若叶弥伽抿着嘴唇点点头。

　　“嗯，这样可不行，你得多吃点东西，最近饭菜合胃口吗？”

　　若叶弥伽一言不发，表情空白却又写满拒绝。

　　森鸥外像哄爱丽丝似地循循善诱，“这个问题很严重，不吃饭怎么获取营养？要定时定量地吃饭，并且饮食均衡，这样身体才会好，再说女孩子本来就容易贫血……”

　　他絮絮叨叨了一堆，若叶弥伽很安静地听着，仔细一看，眼神里却没有焦距，好像走神到九霄云外去了。
　　森鸥外停下来问：“大小姐，你是怎么想的？”

　　若叶弥伽眼神微闪，显出回神的茫然。

　　森鸥外简直要被气乐了。

　　她想了想，对他说：“森医生，说了这么久您累了吗，请坐吧。”

　　森鸥外叹了口气，这才坐下。
　　他不吝惜口水，又把刚才的话换了个说法复述一遍。

　　这次若叶弥伽听得认真，缓缓道：“不是饭菜不好吃，是我吃不下。”

　　对着医生那副不赞同的表情，又说：“胃口不好何必勉强自己呢，吐出来只是白受罪而已，我都习惯挂点滴了。”
　　“至于贫血，经常输血不太好，等情况更严重了我再去吧。”

　　森鸥外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医生，但听到这里也实在听不下去了。
　　可他刚要开口就被若叶弥伽打断了。

　　“森医生，我知道这样不好。”
　　她说：“可我本来就很不好了，要不是及时研制出特效药，我根本活不到这么大。不过药吃久了会渐渐失去效果，到了那一天没有其他药替代，我就要死了。”

　　她提起死时有一种异常的平静，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

　　森鸥外愣了下，一时无言。

　　严格意义上说，若叶弥伽不是生病。
　　她是生来就带着基因缺陷。

　　不幸也幸运，她又是port mafia的大小姐。
　　她的父亲爱重她，源源不断地砸钱，动用人情，让欧洲专家投入时间精力，研制出可以维持她生命的药物。

　　若叶弥伽的血管里，流动的是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血液。

　　她本人也像一株奇珍稀罕的花木，栽种于mafia暴君蛮不讲理的偏爱和固执里。

　　独此一份，世所罕有，光是存在，就奢侈得罪恶。

　　“真拿大小姐没办法，你这个态度就很成问题啊……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得一直吃药才能活下去？治疗的方案已经被调整了，正在向突破壁垒的方向努力，成功的话你以后都不用吃药了。”

　　若叶弥伽望向他，见到他脸上褪去了亲切的笑意，显出刀刻般眉眼俊美锐利的本貌。

　　他眼中闪动的，是比坚定更确定也更锋利的某种东西。
　　让人无法不相信他口中所言，就是真实，必将实现。

　　若叶弥伽眼中染上惊讶。
　　森鸥外回视她，望着她懵懂而惊叹的模样，笑意逐渐从他眼底浸出，洋溢到周身，使他整个人前所未有地温柔起来。

　　“你是大小姐嘛，这种程度的努力还是有必要的。否则首领成天忧心爱女，不能安心，没准哪天就迁怒我这个医生，要砍了我的脑袋也说不定。”

　　提起父亲，若叶弥伽垂下眼，虚弱闪躲着说：“父亲，父亲也不至于这样的。”
　　森鸥外眉毛一挑，“首领在你面前一定是位慈爱的父亲，难做的是我们这些下属。”

　　“总而言之，我会建议负责您伙食的厨师多做开胃好消化的饭菜，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尽管吩咐。作为医生，我会每隔一周来探视你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