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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祈言 ...

  •   “滚开。”来人的声音暗哑,身上带着冰寒的雨气,挺阔的身姿在暗夜的深色里无限拔高。

      他将春娘抱进了怀里,身上的大氅将她遮的严严实实。

      “你是谁?”何皎皎防备的看着他,声音这么大也不见看守的人出现。

      “没用的东西。”

      凭空出现的人,带走了春娘,何皎皎正要去追,一把利剑架在了她脖子上,若不是及时停了下来,下刻怕是就要人头落地。

      “姑娘还是看顾好自己才是王道。”锋利剑刃的冷光森寒,何皎皎见来人将春娘抱在怀里裹住,想来是没什么生命之忧,只好作罢。

      另一边春娘彻底昏死过去。

      “真丑。”男人撩开大氅的一角,摸了摸春娘脸上的红斑。

      “主子,那女子已经敲昏送了回去。”

      “还有事?”男人合上了大氅,重新将春娘遮起来。

      “床铺底下搜到了这个。”红色的婚柬,看得出来保护的很好,放的板板正正。

      “丢了。”脸色即使在夜里瞧着也不太好看,大氅里边的春娘嘤咛一声,脸上被坏心的掐了个指甲印。

      男人掐完眉头皱紧,恩赐似的附在春娘耳旁道:“下不为例。”说完又觉少了什么,“你要是再敢,就断了你的腿。”

      男人这下满意了,“找个大夫来。”

      “是。”

      春雨寂寞无声地下了一整夜,这一夜里春娘睡的十分不安稳,总觉得有东西在烫她,热的浑身冒汗,换个方向继续睡,也还是烫的厉害,烦躁间伸出胳膊,居然凉了没一会儿又莫名热了起来,她气的想睁眼,奈何眼皮实在沉重,昏沉沉的竟又不安稳的睡了过去。

      晨间醒来时,木屋外的雨下至尾声,春娘睡的好辛苦,浑身粘腻腻的难受,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还想要你的脚就别乱动。”

      说话的人背对着春娘,身姿颀长,着素白暗纹长袍坐于檐下赏雨品茶,好不惬意。

      “你是谁?”春娘有些紧张,拽紧身前的锦被,脑袋往里缩了缩。

      “你可以叫我祈言。”语气里的不确定和犹豫春娘没听出来,毕竟她的心思完全没放在上边。

      “皎皎呢?”

      “你应该先感谢我,毕竟我救了你。”

      “那谢谢你。”

      “知道她在哪之前,诊金先付了。”

      “我……”春娘抓了抓被子,脸慢慢涨红。

      “没钱就做个仆人抵账,我这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我确实是没钱,跟着你干活抵债是应该的,可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过得好,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春娘双眼失神地看着床帐。

      “他就那么可怕,让你忌惮成这样?”他手里的茶水漾起涟漪。

      春娘摇摇头不肯再回忆,只道:“你救了我,我不能害了你。”

      “他要是不会善罢甘休,你也活不到如今能在这里和我说闲话。”春茶一口,实属囫囵吞枣,可他就是一口烦躁的喝了。

      春娘不理解他的话,想要问问是什么意思,谁知刚刚还坐着喝茶赏雨的人,陡然站起身,甩了袖子就走了,独留春娘两眼茫然,是她问的傻,官不官的于他而言也是一句话的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她说她得罪的是当朝皇帝,她不去开山劈石,不受尽折磨,难解他心头盛怒,恐怕也只会让人笑话,说她痴人会做梦。

      春娘脑袋简单,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盼着身体早点好,能尽早报答完恩情。

      春娘这一躺就是十许天,这里的劳役管教头子中间来过一次,站在门外同她说,病公子既然点了她的名,她就好好跟着他,做个仆人比奴隶来的好,一反常态的温和友善,同抽鞭子时判若两人,春娘一时适应不了,听到他的声音,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瑟缩。

      后来春娘才知道祈言被这里的人称作病公子,虽不常出现,但却很受原本这地方人的爱戴,缘由就是他是这里唯一会医术的人,砸伤、戳伤、摔伤、鞭伤,只要是身体不舒服,包括有头疼脑热的都会找他医治,他医病从不收诊金,只需偶尔试个药,没听说过试死人的,因此这里的人更加崇尚病公子。

      原先她不懂是因为她刚来,何皎皎不懂是因为其实她不比春娘早来多久,据说是她想杀的那个男人给她弄进来的,用何皎皎的话来说就是不想便宜她,最好生不如死,她大抵也是如此。

      病公子呆在这里时间不长,大都只在晚上出现,白天会出去采药,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也是常事,这里不过是他驻个足的地方,顺带着救人试药。

      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穷山恶水之地,相较于别人,他既不需要开山劈石,挖金采矿,以身卖命,也不限制自由,这里他可以自由来去,在春娘眼里他应该不是犯了什么罪,只是单纯的把这里当个游医治病的场所,腻了自然就会离去。

      皎皎说他要是个没本事的也进不来,总之同他说了,这事就了了,安心跟着他就是,做什么都比她们现在分到的活好。

      这里地偏且又在山上,被他医治过的人给他搭建了个木房子,两间,一个住人,一个放草药,靠近小溪,有棵辛夷花树高高的长在一旁,春娘很喜欢这棵花树,花开的又大又漂亮。

      作为仆人,好利索后见面的第一天,他坐在屋子里隔着一扇挂着艾草干叶的门同她说他喜静,无事吩咐她做时,她就摘些辛夷花蕾晾晒,不可偷懒,为此她每日卯时便起,按照他的要求一丝不苟的采摘辛夷花花蕾。

      病公子脾气不大好,和春娘印象里老气横秋,万事不急的大夫不同,三言两语不合,他就会给她脸色看,要不,是不说话,要不就是冷冷的刺她,直到她道歉,虽然她也不是很乐意道歉,但是做人要知恩图报。

      他大概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也不拆穿她,但仗着这点没少让她不痛快。

      比如她脸上的红斑,原本它就在慢慢消退,并不需要抹药,但他觉得有碍观瞻,明里暗里嘘了她几次,耐不住他的眼神,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将脸递给他,求他医治。

      此时他一般会表现的特别不情愿,让她晚上亥时过来,过时不候,白天是不可能的,她从来没在白天见到他面,偶尔也只能隔着门说几句,古怪的很,却又有莫名的熟悉感,一时想不起来。

      有次夜里,他给她上药时,她从他袖口里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于是便开口问他是什么香,这么好闻?

      鼻子还没凑上前,人就已经被推个踉跄,冰凉凉的药汁顺着她的脖颈滑进她的领口,为了不让它继续往下流,她只好抓紧领口将它扑灭于胸口。

      “出去,没规矩。”耳畔传来的是桌椅碰倒的声音,以及他暗哑的呵斥声,再抬头已是月明星稀的屋外,春娘这才想起他说过不喜欢人靠的太近。

      红斑一连医治了好几天,前次的插曲两人都默契的不提,春娘也会刻意的保持好距离。

      每次进他屋里灯都不能离他太近,说是眼疾不宜常见光亮,覆着个半张面具遮掩些眼睛,显得人有些古怪的可怕。

      抬她下巴给她脸上药时,春娘总感觉他是在抹墙灰,戳疼了如果发出嘶嘶的声音,他下手还会变本加厉。

      总之春娘得由他揉搓捏扁,否则他就横挑鼻子竖挑眼,手法极差,上完脸上的药,春娘就摸着黑脱了衣服,让他给她身上抹些药,越到红斑消退的后期越痒,她总忍不住想要去挠,好几处都抓破了,被衣服蹭的生疼。

      可是这次不知为何,他非但没有给她上药,还在看见她脱衣服时,问了她在干嘛,为什么还不出去。

      春娘如实答了句脱衣服上药后,他气的暴跳如雷用自己的薄衣将她裹起来,丢到了屋外,还同她说了一句:“不知礼义廉耻”。

      春娘是不懂的,于是只好同他讲了一句道理:“医者父母心。”门就被他从里向外砸烂了,木头屑子飞了春娘满身。

      后来他气了好久,只叫她好好反省,想明白了再过来,她不敢总想不明白,他那人脾气差的很,且还极会生事,生起事来没完没了,春娘被折腾怕了,垂头丧气回去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何皎皎,何皎皎确认她无碍后,也没询问春娘雨夜那晚的事。

      那个男人能带着侍卫自由出入这里,分明是个不简单的,看那样应该就是春娘口里那个很大很大的官,要她看,他心里就是有病,一边看不上春娘,不许春娘喜欢他,又一边下雨天跑来找春娘,况且还娶了亲,春娘不知道更好,省的留恋。

      春娘将事情磕磕巴巴回忆个大概,话音刚落完,就被何皎皎戳着脑门凶她是个傻的,女子的身体怎么能随意给男人去看去摸,那是□□才会做的事,抹药她可以帮她,到底也不是什么正经大夫。

      何皎皎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些,她怕春娘被骗,虽说医者父母心,医生眼里无男女,但那病公子除外。

      是的,在何皎皎的眼里,那病公子压根算不上真正的大夫,他看病从来都是隔着门看上一眼,然后打发走,再配好药给送去,望闻问切是没有的,要是可以她想他压根是看都不想去看的,拿活人试药能有什么好心肠,装不下任何人的冷情冷心。

      春娘木木的吸口气僵硬的点点头道:“原来这样啊,怪不得祈言瞧不上。”

      春娘转移话题的本事,依然非常生硬,只差告诉别人自己有事。

      皎皎见状心里一咣当,这傻姑娘不是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吧?

      □□春娘是知道的,村里的女人都以这样的人为耻,男人也乐的拿来打趣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是以前她婶娘和娘偶尔背着她说到过的话,总之比傻子还要让人丢脸。

      头顶上的太阳再大也止不住春娘心底不断上涌的寒气,刻意遗忘的记忆如同凌迟的匕首一点一点地剖开她伪装下的平静,原来那晚他将她当成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何皎皎心里絮叨着天杀的嘴里还不忘宽慰道:“做妾本来就是伏小做低,上要看当家夫人脸色,没了宠爱还要看下人眼色,色衰而爱驰,要打要杀一句话的事,春娘你不要认死理,男人混蛋,你是没错的。”

      “妾?”春娘红着眼眶不解的看向何皎皎。

      “你不是因为家里穷,给人当妾活命的……”

      何皎皎看着春娘迷糊的反应,越说越小声,察觉到自己想错了后,大骂道:“那是哪个杀千刀的摸了你?黑了心肝……”

      “是我自己的问题。”春娘抹了抹眼泪。

      “怎么就是你的问题了?是你喜欢的人?”何皎皎恍然大悟。

      “那也不对,无媒无聘,他凭什么摸你,他是在占你便宜,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怪只怪他太会骗人。”

      “皎皎,我不舒服。”

      她的心又疼了,身上止不住的发冷发寒,何皎皎一把将晕倒的春娘抱住。

      刚好了没多久又晕,果真她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人压根没治好。

      两次都晕倒在她怀里,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克她了。

      何皎皎只见过热极发汗,从未见过浑身上下冰成这样还能发出这么多的汗来,不仅没医好,人看着都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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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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