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未茗tea

12、平常

　　春天，正是柳絮纷飞的季节。那如雪的毛团随风在空中飞舞，好似天上赐下的白纱，让人摸不清方向。
　　徐青在院中练剑，周身流动的青色气流带动那薄纱上下起伏，似要领其回归本源，如柳条般向外延伸，肆意生长。
　　他的动作柔美但不失力度，凌厉的气势被柔和的灵力包裹，转身、出剑，剑气如游龙出渊般击向前方，绿色“帘子”正巧迎面被冲散开，一条无辜的柳枝被牵连砍下，缓缓落在地面。
　　“好剑！”玄音长老拍拍手，从石凳上起身。
　　徐青闻言收剑，立于一侧。
　　“你的剑技比我想的要好，可以说已经初入人剑合一的门槛了。但是你的剑…”
　　“它没有灵。”徐青答道。
　　玄音长老示意徐青将剑给自己，接过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它只是把再普通不过的剑，嗯…这个应该是青霞那边统一发的练习款吧。”
　　徐青点头。
　　“用着一把没有灵的剑，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有提升的。徐青，你有想过拥有一把自己的剑吗？”玄音长老说着将剑还给他。
　　徐青将剑收回剑鞘，抚摸着木质的外壳呢，“想过，可还不是时候。”
　　“你真的很有自知之明，如今你的剑技虽小有所成，但剑意还太过稚嫩，你每次出招都不够决绝，优柔寡断可是大忌。柔，可以是策略，但不能是心态，你的敌人可不会给你犹豫的时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等你不再犹豫时，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剑了。恰巧，我这里就有一把剑，意外的很适合你，加油吧，它已经等的够久了，再不出鞘可就锈了。”
　　“嗯，谢谢师父。”
　　从没想过啊…属于自己的剑吗？
　　一个为了承诺苟延残喘的人，真的配得上它吗？
　　我有什么资格啊…
　　徐青的眼神暗了下来，玄音长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别瞎想。”玄音长老弹了下他的额头，力度大的让徐青直接飙泪，好疼！
　　“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如多练练剑，看好了，今天师父就教你一招，《月华剑法》第一式，月轮。
　　徐青知趣退到一边，静静注视着玄音长老在场中踱步。她绕着中心越走越快，雪白的衣裳化作飞扬的雪花，随着速度的加快她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好似小小的雪花融入其中，让人抓不住痕迹。
　　仅凭肉眼已经跟不上玄音长老的速度了，徐青在意识到这点后便闭上了眼睛，用灵视追踪玄音长老的灵力，修为的差距是一道不小的阻力，若是在战场上徐青可能只有被杀的份，但现在是观摩时间，真正静下心来还是能捕捉到的。
　　徐青越是静心感受就越是心惊于玄音长老对于力量的掌控，如此宏大的力量在她手中是那样乖巧，释放的灵力皆有其用，迷惑敌方、隐藏行迹、暗中观察一个不落，如同天生的刺客，在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
　　空气中的灵力一瞬间到达峰值，来了！
　　徐青猛地睁眼，只见空中一道弧形剑气击出，刹那间烟尘四起，中间的位置砖石崩裂，留下一个形似弯月的剑痕。
　　紧随其后是无数剑气自四面八方袭来，破空声不绝于耳，每道月轮皆向着中间击去，一时尘土弥漫，徐青不得不掩住口鼻，将遮挡视线的沙尘扇开。
　　那地面早已不成样子，砖石铺就的场地被直接劈开，遍布剑痕，玄音长老自一片烟尘中走出，白衣上未着一丝污渍，立在废墟之上，一闭一合间将眼眸中的冰蓝色光焰隐去。
　　“看会了吗？”她开玩笑地问道。
　　怎么可能。
　　徐青摇头，又怕玄音长老不满意，尽力找补了一下，“太快了，我用灵视也只是勉强跟上。”
　　“能想到用灵视，还不错。”玄音长老笑笑，抬手将废墟变回曾经完好如初的样子。
　　她又坐回石凳上，招来一杯刚沏好的茶水，扶着杯盖轻抿一口，像一只慵懒的大猫，在玩闹后会眯起眼睛就地休憩，享受太阳带来的温暖。
　　玄音长老悠悠道，“《月华剑法》以快著称，里边融入着祖师的毕生心血，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轻功是咱们宗门的必修课，让敌人看不见一片衣角只是基本功。
　　在上世界月华剑也是让人闻风丧胆存在，伴随它威名远扬的还有那变化莫测，诡谲多变的出剑风格，他们永远猜不到下一剑会落到哪里。”
　　徐青疑惑道，“这听起来更像刺客的战斗方式。”
　　“你说得对，曾有几位师叔伯提出过相同的猜想，但将二者进行对比后，却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刺客更多习惯隐藏在暗处偷袭，讲究一击毙命，月华剑则要光明正大很多。仗着速度快，完全是一副我就在你面前，可你抓不到我的挑衅姿态。”
　　玄音长老无奈的耸耸肩，“很有祖师的风格，但借鉴刺客功法风格的事也是我宗公认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没人知道，答案早和祖师一起消失了，或许他老人家当年就是抱着暗杀谁而创下的功法呢？”
　　“这样的挑衅行为会不会太危险了，闹不好是会玉石俱焚的。”
　　玄音长老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默的气息蔓延，她一改往日的作风变得严肃起来，“徐青，你要记住，轻慢与挑衅的前提往往是你拥有绝对碾压的实力，力量才是真正支撑你个性的保证。”
　　“可大意会让我们丧命，轻慢的态度会使得我们不尊重对手。”
　　“让你丢掉性命的从来不是粗心大意，那只是失败者的借口，用来粉饰自己境界上的差距和实力的不足。谦逊与谨慎的确可以成就我们，但在站上山顶的那刻，我们也会拥有自己的傲骨，这其中自是要有美德的加持，但更多的是对不败的自信。当我能一击消灭你的时候，谨慎与否已不再重要。
　　这点同样用于面对敌人，你的对手先去看的往往不是人品，而是你的实力。当你的力量足够强，能与他比肩时，他才会认可你。实力才是在修仙界立身的根本，良好的品德只是加分项。君子会死于谣言，小人亦能成为领袖，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你赢了，他们会将你的挑衅称为个性；你输了，他们会说你是大意；而你死了，这便成了活该。
　　徐青啊，我很高兴你拥有正确的价值观，但在这个世道下，还是先去提升自己的实力吧。只有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美好的品德才能被歌颂。
　　不过，祖师也的确算到了自己的功法可能不适合宗门的弟子。他是个很有个性的人，盲目的照搬学习可能会使门下弟子走上歧路，所以在祖师离去前曾留下一段话，门下弟子可根据自身领悟适当修改此功法，由此也开启了历代灵华宗弟子所修剑法皆有不同的传奇时代。
　　我刚演示的是最初的版本，刚入门的弟子都是先学初版，再怎么说基础还是要打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