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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chapter51 ...

  •   不出意外的,沈千嶂失眠了一整晚。

      他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为何眼皮也跳了一整晚,大脑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宋清菀睡前跟他说那个“明天要讲的事”,认为自己是太过想要知道,所以才导致的睡不着。

      窗外的天际渐渐泛出鱼肚白,初升暖阳隐隐在上空升起,朝霞填满了整片天空,伴随着争相的鸟鸣,新的一天又来了。

      沈千嶂起身收拾了一下,提着范齐的特产下楼,见空无一人客厅和厨房,就连做早餐的保姆都还未起来时,他自知自己有些魔怔了,竟然因为一句话起了这么早,还要提着东西去找别人。

      他走进厨房,看着灶台上一排机器,手足无措起来。

      本想自己做个早餐带过去的,但当沈千嶂在第十遍尝试做鸡蛋饼还失败的时候,他放弃了。

      顾阚听着厨房餐具碰撞碎裂的噗通响,打着哈切从卧室走了出来,站在二楼朝楼下厨房的方向张望,带着哑音喊了声:“沈千嶂!你大早上干嘛呢?你要拆家啊?”

      沈千嶂带着围裙,脸上沾满白面粉,他拿着擀面杖一脸懵的转身,仰头看向二楼的顾阚,理所当然的说:“妈!我在摊鸡蛋饼,你要吃吗?有很多。”

      顾阚不可置信的下楼走进厨房,看了眼鸡蛋饼又看了眼他,踮起脚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疑惑道:“没发烧啊?”

      她又转朝落地窗看去,没发现太阳升起的轨道有误,错愕地问:“你怎么起这么早?还做早餐?”

      “你还是是我儿子吗?”

      “这不是想着外面早餐店还没开门吗?”,沈千嶂没直接答她的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怎么你儿子自己做饭好像对你来说很稀奇的样子?”

      沈长文也闻声从楼上走了下来,和顾阚穿着情侣丝绸睡衣,一红一黄倒像个红绿灯。

      “怎么了?”

      顾阚转身把手搭在沈长文肩上抵着,仰头示意着厨房里的乱象说:“你儿子一大早起来做早餐,十九年头一回,你说稀奇不?”

      沈长文捡起盘子里一块冷掉的鸡蛋饼放进口中咀嚼了两下,脸瞬间由红变绿,像个木桩一样定在了原地。

      顾阚歪头瞧他:“怎么样?好吃吗?”

      沈长文眼神瞟过两人期待的目光,他拾起了微笑,盯着盘子里的鸡蛋饼客观评价道:“总体来说还不错,就是控盐比例待加强,第一次做,很不错了。”

      顾阚点头,给沈千嶂翻译了一下:“你爸说你做的难吃,盐放多了,下次别做了。”

      说着,她又想起一件事,揪着他的耳朵往一楼洗手间走去:“沈长文!你又不刷牙吃东西!怎么每次说都不听?”

      浴室传来一声声没骨气的认怂声:“哎哟,我这不是忘了吗?对不起老婆,我下次绝对记得.....”

      沈千嶂把手上的擀面杖丢在桌上,扫了一眼灶台上撒的到处都是的面粉叹了口气:“做饭好难,不得不说宋清菀真厉害,什么都会。”

      他收拾着上面的东西,得意的歪唇自恋道:“不愧是我对象。”

      收拾完他把东西放在餐桌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宋清菀发了个早安问候,这是他每天早上都会做的一件事,有时也会按她回信息的时间去判断她什么时候睡醒了。

      消息刚发过去没一分钟,灶台上的手机就响起了提示音。

      他打开水龙头将手上的面粉冲干净,听到那边的声音诧异道:“这么早?”

      一般来说都是宋清菀起的比他早,所以每次很快就会有回应,只是这次实在有些早,墙上的挂钟才六点过十分,她规律睡眠又大都在七点起床,所以相比来说,还是有些惊讶。

      沈千嶂擦干手上的水,拾起手机瞄了眼。

      【宋清菀:沈千嶂,我们分手吧,你别来找我了。】

      他抓手机的手陡然收紧,瞳孔紧缩了几分,嘴角抽搐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周身的气息骤降;他低骂了声迅速换了鞋子,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在车上的时候,他急切的给宋清菀打着电话发信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尖发颤;眼尾渐渐染上一抹红,狠戾的将车速提升了几个档,疾速在清晨寥寥无几的车道上横行。

      十分钟后,他跨步走上连盛公寓三楼,来到宋清菀房间门前用着蛮力锤门,不顾其它还在睡觉的人大喊:“宋清菀,你开门跟我说清楚!”

      “你这人怎么一天一个样子?你昨天怎么说的?你出来!”

      宋清菀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她用被子掩盖着身上被留下的印记,她听着沈千嶂在门外不顾所有的捶门,眼泪一滴滴划过脸颊,止不住的往外涌,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胸口堵的发闷,像是黑压压的乌云一般,低沉让她无法徒手拨开,无声的哽咽着。

      敲的久了,楼道上的人一个两个都开了锁从房屋里走出来,他们斥责捶门大喊的沈千嶂,说他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但沈千嶂全然不顾别人怎么说,依旧拍着门喊:“宋清菀,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你出来啊!”

      楼道上围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砸吧着嘴以看戏的样子将目光同投在沈千嶂的身上,嘴碎的说着闲话。

      沈千嶂拳下一片通红,他五指紧紧扣紧握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重锤了下门,然后拳头从铁门上缓缓划下。

      他身子弯曲下去,颓然低着头,嘴边溢出一丝苦笑。

      周围围观的人见他不锤了,纷纷发出了一阵唏嘘,觉得没意思就四处散了。

      屋内的宋清菀也在哭,从昨晚到现在,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哭到嗓音干呕,哭到眼睛发肿,都无法掩盖昨晚发生的一切。

      被薄被覆盖的身子一直不停的发着抖,嘴边哆哆嗦嗦的说不清话,就连两手都不受控的颤抖着,无力的坐在角落咬着被子;她全身的力气全用来靠在墙沿上,连拿地上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浑身上下像被火烧一样,灼痛着;想着昨晚四个男人在自己身上的所作所为,她又不禁将手里的被子往里紧了几分,那种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窒息。

      半响后,门外没了动静。

      宋清菀艰难的从地上起来,手死死撑着墙壁和床沿走到门边,覆上铁门,抚摸着那被他锤到变形的铁门,渐渐阖上了眼,红肿的眼睫被满泪浸湿,滴落在门锁上,形成一滴滴透明的水珠。

      “沈千嶂,别喜欢我了,我太脏了.....”

      “我太脏了,我太脏了,我太脏了....”

      她一遍遍重复着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像沙沙的树叶声一样,散在风中了。

      -

      从那以后,沈千嶂听话的再也没去找她,只是会蹲守在她兼职的地点,远远的看着她派发着传单。

      他还坐在那家奶茶店,从早坐到晚,依旧坐在角落里办公,依旧只是点一杯常温开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晚上那个女孩再也没来找过他了,每天晚上他都是在十点的时间准时收拾电脑走人,早上八九点又来。

      宋清菀没一句解释,沈千嶂被单方面分手了,分的莫名其妙,稀里糊涂。

      两个月后,各大高校开学。

      北城大正门新生报到处忙的应接不暇,每个系都专门拉了横幅欢迎这届新生的到来,校园十分热闹,各大社团混在人群中发着传单,还有帮忙拿行李的学长学姐在旁边引路。

      正门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真切,他没拿任何行李,只是单肩背着一个黑色的简约书包,迎着太阳仰头盯着北城大学的招牌愣神。

      站的久了,注意到他的人就越来越多,不少女生上下打量着他窃窃私语。

      “这是我们学校的新生吗?这届学弟质量这么高?看见好几个帅哥了。”

      “你别想了,人家一看就有对象了。”

      “你怎么知道?”

      “你傻啊?你没看见他右手的红绳吗?那不就代表着他有女朋友了嘛。”

      女生特意回头瞄了眼他的右手,还真看见了一条红绳,泄气的转回头叹了口气说:“哎~帅哥都是别人家的啊~我什么时候能跟这种帅哥谈恋爱啊?”

      “沈千嶂!”

      沈千嶂倏然回过神,朝声源处看去。

      蓝心纯穿着一身运动少女风的休闲套装,带着浅蓝色鸭舌帽朝他的方向跑来,给沈千嶂带来一阵铺面的热风;她背着小香风腋下包站在了他的面前微喘着气。

      他扶着书包肩带,冷着语气问:“你怎么在这?”

      她俏皮的眨眼:“只许你为宋清菀改志愿,不允许我为你改志愿?”

      沈千嶂哼笑了一声,瞥了她一眼往北城大的门口走去:“随你。”

      报完道后,他去法学系新生报到处打听宋清菀的消息。

      棚下坐着接待的上届学姐看见沈千嶂从她们这个方向走来时,还以为是她们这届的新生学弟,拽着旁边人疯狂的使眼色道:“哇靠,我们系终于,终于,终于有大帅哥!”

      其它人欣慰的摇头感叹道:“不容易啊!”

      沈千嶂走近,来到几人面前,十分有礼貌的弯腰询问:“你好学姐,我想问一下,法学系新生宋清菀报道了吗?”

      坐在桌子上的几人面露疑惑,来回翻着桌上的花名册。

      “你确定她叫宋清菀?”

      “对,宋清菀,清是清水的清,菀是桂菀的菀。”

      几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坐在中间的女孩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说:“我们法学系新生里,没有叫宋清菀的同学,你看是不是找错系了?”

      沈千嶂错愕的愣在原地:“怎么可能呢?”

      那个女孩子又问:“你是来报道的吗?”

      他摇头对他们一笑,说了句感谢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那些女孩子看着沈千嶂离去的背影,砸吧着嘴叹息道:“白高兴一场,还以为是我们系的学弟呢?”

      旁边的女孩子朝她挑眉:“你就知足吧,起码在一间学校,以后还有机会可以见到。”

      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那个女生的话。

      -

      后来,沈千嶂回到翰林一中,看到了学校公告栏上的喜报才知道,宋清菀去了华清。

      当初死都不愿意和他一起,说要立志考北城大法学系的宋清菀,去了华清。

      他站在公告栏前有一瞬间的恍惚,双耳仿若失聪般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听不到外界的下课铃声,也听不到那些追逐的玩笑声,只是呆呆的站在玻璃前,死死盯着那个名字,拳头握紧又松开,眼眶渐渐红了。

      接下来几年,沈千嶂依旧资助着蓝天福利院,并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去陪那群小孩,福利院也因为沈氏的资助获得了不少外界的关注。

      渐渐的,他们的情况好了起来,规模也越来越大。

      它们搬离了之前的居所,住进了由沈氏全资建筑专属于蓝天福利院的大楼,里面也不再只有刺耳一个人照顾小孩们了,而是有更多的志愿者加入了这场名为“爱”的行动。

      但宋清菀却一次也没回来看过,四年里,一次都没有。

      她跟所有人断了联系,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谁也找不到她。

      沈千嶂依旧每天不知疲倦的给她发消息,会每个月固定给她发福利院弟弟妹妹的现状,会和她说自己每天都吃了什么,上了什么课;或是今天老师上课讲了个很搞笑的笑话,周末和谁聚餐,有没有喝酒等等等等,全都事无巨细的跟她说。

      但对话框的那头始终没有一句回应,她就像是铁了心一样,要从沈千嶂的世界消失。

      沈千嶂最开始有些生气,每次上翻聊天记录的时候都会嗤鼻,躺在床上独自喃喃说宋清菀这么多年脾气还是一样犟,能坚持这么久不理他的消息,不回来看他就算了,竟然也不回来看刺耳妈妈和弟弟妹妹们,怎么这么无情?她的心是铁做的吗?

      但每次翻到最后,枕头都湿了大半。

      他以前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觉得哭有损一个男人的尊严,所以每次看见男生在他面前哭唧唧的时候,都会笑骂他们说一大老爷们活的跟小姑娘一样,哭哭唧唧的算什么男人。

      现在的他却做着自己之前嗤之以鼻的事情,推翻了自己的偏执,成为了自己口中那个活成“小姑娘”的人。

      -

      大四毕业前夕,沈千嶂买了去京市的机票。

      他想最后去找一次宋清菀,最后勇敢一次,去看她过的怎么样,或是抱一下她;之后决定放下这段感情,往前走了。

      他接受宋清菀给他的一切,他也从来没怪过她。

      年少的青春就封存在记忆罐中吧,大家不可能都依靠着记忆活下去;他觉得宋清菀已经领先他很远了,只有他还站在原地,等着她回头。

      所以他也要往前走了,和宋清菀一样释怀,然后从她的世界退场。

      那天阳光很好,他带着蓝牙耳机走进华清大学的校园,听着轻音乐环顾四周的环境;小道边种满了柳树,柳絮随风起舞着,大片阔野的草地上坐着许多学生,还有坐在绿荫下恬静看书的男女生们,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美好。

      他一想到自己现在走过的是宋清菀走过的路,心里就觉得很满足;他心想,走过她走过她走过的路,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也参与过的她的大学生活?

      沈千嶂漫无目的的走着,他根本不知道华清法学院在哪里,只是很笨拙的在校园里瞎逛。

      路过一栋中式教学楼时,他看见一群穿着学士服带着有流苏帽子的学生站在台阶上拍照时,站定了脚步,唇角微弯朝上面看去。

      摄影师在下面喊了一声:“来,三,二,一!”

      台阶上一群人甩着学士帽高喊:“我们毕业啦!”

      那一刻,学士帽漫天纵横,它们从飞至高空,又从空中落下,伴随着它们脸上对于未来的憧憬,青春落幕了。

      摄影比了个OK的手势,收起了摄像设备走了。

      沈千嶂笑着上前拍了一下某个男生的肩膀问路:“您好同学,你知道法学院在哪吗?”

      因为沈千嶂那脸在,迅速吸引了很多站在台阶上的女生,它们围在那个男生身边,七嘴八舌的跟沈千嶂搭话。

      那个男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着答道:“你不是本校的学生吧?来法学院找人吗?”

      沈千嶂点头。

      “我们就是法学院的学生,你说说名字,说不定我们还认识。”人群中一个女生热心的说。

      沈千嶂拿出手机打了三个字展示给众人看:“那就麻烦你们了,我想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院有个叫宋清菀的女生?如果知道的她在哪最好,麻烦你们帮我联系一下她,我找她有急事。”

      “宋清菀?”

      “谁啊?”

      “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后,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要帮他找人的几人,脸上都展现了些许困惑,似乎没听过这个人一样。

      男生身后的一个女生站了出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惊呼了一声,拍着沈千嶂眼前那个男生的胳膊说:“是那个宋清菀吗?”

      男生疑惑不解:“哪个?宋眠你知道了?”

      “谁不知道啊?大一的时候那件事闹那么大?你们肯定都忘了。”
      “新生军训的时候,她是一连最漂亮的那个,短发好像是;但总是不爱说话,也不合群,当时其他几个营还经常找她要联系方式呢!”

      模糊的记忆从女生的脑袋闪过,虽然时隔很久,大多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零星的片段还是有的。
      她和宋清菀接触过,觉得她是个挺好的女孩子,当时在一连的时候,她还看她流汗给她了张纸巾,两人一起吃过几次饭,所以对她印象会比连里其她人深一些。

      宋眠从男生身后挤出来,站在沈千嶂面前,她眼底带着几分不明锐利的意味问:“你是他朋友吗?还是---”

      她顿了顿,将后面三个字脱了出来:“男朋友?”

      沈千嶂怔住了,他一意孤行来到了京市找宋清菀,却从来没想过以什么身份跟她见面。

      是朋友吗?可是两人早就不联系了,这些年她微信电话也都从来没回过。

      是男朋友吗?可两人早在四年前就分手了,早就不算什么男女朋友关系了。
      他一时口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坦然笑着回答:“我是她男朋友。”

      他从来就没同意过宋清菀提出的分手,那就代表着,他还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宋眠听到他这个说辞,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又反复问了好几遍。

      “你说你是清菀的男朋友?”

      沈千嶂镇定的点头,“嗯”了一声。

      “你真是她男朋友?”

      “嗯。”

      “你真真是清菀的男朋友?没骗人?”

      沈千嶂耐心地回答,并反问了一句:“嗯,怎么了吗?”

      女孩脸上惊现怒意,她愤愤不平没忍住朝沈千嶂喊了一声:“你怎么才来找她啊?”

      “你知不知道,清菀在大一下学期时,在宿舍跳楼自杀了啊!”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沈千嶂总以为宋清菀走在他前面,离他好远,殊不知走在前面的人,其实是他。
    她永远停在了那段时光,停在了高考完那个蝉鸣不止的夏日。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是她的自述:
      
      19岁这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喜欢到,这辈子都只想和他在一起。
      喜欢到,想让他成为她的专属物。
      喜欢到,只想干净的,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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