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想好》北祈衍

1、小巷相遇

　　深秋的夜晚，虽然还没有到冬天，但是偶尔吹来的一股风还是会冷得让人打颤。
　　幽暗狭窄的小巷里。
　　时不时传出几句脏话，听着声音，年纪也不是很大，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顾辰川刚下晚自习，这条巷子并非必经之路。但是他不想再往城中心绕一圈，晚自习下了已经很晚了。数学老师拖堂，又晚了半小时。
　　索性就直接从校门口出来的小巷子里走好了。
　　刚走到巷子深处，就听到打斗的声音，不确定有多少人，听着动静人应该不少。
　　他继续往里走，走近后还有个人站着，其余几人都躺在地上。
　　顾辰川抬着眼帘若有若无地看了几眼。
　　“看什么？再看连你一起打。”
　　顾辰川面上没什么表情，抬脚继续走了过去。
　　随后又转过身看着立着的男孩儿，看他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开口问道：“小孩儿为什么不回家？你们应该早下自习了。”
　　“你管我？要过赶紧过。”
　　“下次别惹我，见你们一次打一次，滚！”
　　地上的几人稀稀拉拉的赶紧站起来离开，谁能想到这小屁孩儿，看着瘦不拉叽，糯糯的，这么能打。
　　高中这个年纪，总是能被别人左右，玩得好的几个人聊着天。讨论着谁不好，平常看谁对人爱答不理，大家聊到最后都会一致的认为他是在挑衅他们。
　　那最后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呢？当然是打一架了，打赢了做大哥，输了下次见面绕道走。
　　这次也不过是几个哥们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谁谁是转校生，刚来就收到好多情书，把女孩子的注意力全拉过去了。
　　大家都不服，就一个转校生，还是中途来的，凭什么？平常别人和他说话也拽拽的不搭理人！
　　再就是几人中，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上这小子，总是给他买早点，结果这小子不但不领情，还凶人。
　　几人气不过，才想着下晚自习后修理这小子一顿，谁知修理不成反被修理，这以后说出去都得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几人灰溜溜地快速离开，不仅是因为打不过这小子，还是因为刚刚路过的学生，那可是学校的名人。
　　被他看到了，明天他不会告诉老师吧？
　　几人一边互相搀扶着走出巷子，一边频频回头，欲言又止。
　　顾辰川适时开口，“我没有告状的习惯。”
　　几人才慌慌张张地走出巷子。
　　陌宇宁瞥了他一眼，站直身体，喘了一口气，刚刚被那几个孙子打了一拳在胸口。
　　这会儿好不容易放松，连气儿都喘不匀。
　　“妈的，傻逼。”
　　陌宇宁咒骂一句，扶着墙拍了拍胸口。
　　转身捡起自己的书包，又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也往巷子外走去。
　　没多久就出了巷子，他也不想回家，顺势坐在巷子外的球场旁边。
　　这会儿还有人在打篮球，年轻人的精力总是很好，都十点半了还打篮球。
　　陌宇宁就坐在篮球场旁的看台上，旁边还有几对情侣也坐着。
　　他瞥了一眼，转过头看着球场，“你跟着我干嘛？不回去吗？”
　　顾辰川在他旁边好一会儿了，听他问他话，才说：“回去家里也没人。”
　　“哦！”
　　然后两人相对无言，顾辰川站了一会儿，也在他身边坐下。
　　“你不也没回去吗？”
　　“我？我回不回无所谓，又没人管我，你可不一样。”
　　……
　　“你认识我？”
　　“你谁不认识啊？年级第一，全校的学习榜样，女孩子心中的男神。”
　　“那你呢？”
　　陌宇宁晃了一下神，“什么？”
　　“没什么，那重新认识一下，顾辰川。”
　　陌宇宁撇了撇嘴，这人说话就和他长那样，都冷冰冰的，自我介绍都只有一个名字。
　　不过人家都自报家门了，他也不至于像个女孩子一样扭扭捏捏，“陌宇宁，陌生人的陌，宇宙的宇，宁静的宁。高一（6）班的插班生，噢！他们上了几个月我才插进去的。”
　　说完两手往后一撑，仰视着天空。
　　顾辰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也许在看哪颗星星是我妈吧？”
　　……
　　“对不起！”
　　陌宇宁转头看着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顾辰川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面好像有星星，不同于一般男孩子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极了女孩子。圆圆的，就这样看着其实像极了需要安抚的小猫。
　　还有些可怜巴巴的韵味在里面。
　　“我不知道你妈妈……”
　　陌宇宁摆摆手，“哈哈，开玩笑了，她没死呢，骗你的。”
　　顾辰川有些看不懂他，想问他没死为什么又要那样形容。
　　以前也没见过他妈妈。
　　不过终究没有问出口，这目前也不是他该问的。
　　只是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就坐在旁边，本来就有些泛凉的天气，被他在旁边一衬，好像又凉了几分。
　　球场稀疏的几人也收了篮球回家了，陌宇宁也坐了这么久了，站起来打算回家。
　　“你的伤口不处理一下吗？”顾辰川看他没有处理伤口的打算，开口询问到。
　　陌宇宁往自己身上翻了翻，除了手臂和手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其他地方似乎也没怎么受伤。
　　抬手摆了摆，“不用，也没多大事，回去擦点酒精就好了。”
　　顾辰川噌地一下站起来，吓了陌宇宁一跳。
　　刚刚没注意看，加上巷子里黑，他弯着腰，低着头走在前面。
　　也没想到顾辰川这么高，在高中生里，他也算高的了，15岁的他已经有175了，比同龄很多都高了。
　　可他没想到顾辰川比他高那么多，这样子都差不多185了吧？再长长不得190往上去？一时之间还有些备受打击。他决定回去拼命锻炼喝牛奶，早睡早起。
　　语气不太好，“干嘛？吓我一跳。”
　　顾辰川不由分说的把他的脸掰了过来，陌宇宁疼得嘶了一声。
　　陌宇宁看着他，他好看得有些过分，那眼神也深邃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样。陌宇宁晃了晃心神，被他的动作弄得心跳加快，忙拍开他的手，“你有病啊？”
　　他看不到自己的脸，所以不知道脸上也有伤口，这下被顾辰川扯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所以不去处理一下吗？”
　　陌宇宁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有病，“我处不处理管你什么事啊？你是我谁啊？不处理，烦不烦你？”
　　说完拿起自己的书包走下台阶往家走。
　　顾辰川看着他走的方向，和他同一方向，也跟着走了。
　　“我说你烦不烦啊？都几点了？你不回家吗？”
　　顾辰川自顾自地走着，没理他。
　　陌宇宁站在原地也不走了，走了一半，顾辰川感觉人停了下来，转过身，“我家也这个方向。”
　　陌宇宁拳头捏了又捏，妈的，和这人八字不合吧。
　　“哦！！！！”
　　人也走这方向，那没办法，走着呗！
　　到岔路口，陌宇宁往下，顾辰川往上，陌宇宁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下总该不一起了吧？
　　“回去上点药，明天最好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快冬天了，容易感染，伤口尽量不要沾水……”
　　话还没说完，就被陌宇宁打断，“你烦不烦啊？你是我妈啊？你这人看着一副高冷像，话怎么这么多？”
　　说完转身就走了，顾辰川看着他离开时暴躁的样子，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了几分。
　　小屁孩儿，还和小时候一样，不想听就会暴躁，哎～他不记得我是谁了。
　　啧～麻烦！！！
　　陌宇宁回到家，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打开浴室，照了照镜子，妈的，王八蛋，打人不打脸。这几个孙子还照着脸打了好几下，额头和脸颊都有擦伤。
　　怪不得刚刚被他扯了一下那么疼，陌宇宁找了点酒精，糊糊涂涂地随便擦了几下，别问他为什么不好好擦。
　　实在是太特么疼了，他从小就怕疼，要不是因为性别是男，他都得哭出来。
　　就因为这个原因，街坊邻居老是开玩笑，说他娇气得像个女孩子，每次他都想反驳，可是他是真禁不住疼啊！！！！
　　在浴室待了不久，电话响起来，陌宇宁走过去接起来，“喂？”
　　“小宇，刚刚怎么没接电话？下自习了吗？学校还习不习惯啊？”电话那头传来有些沧桑的声音。
　　“习惯，我好着呢，别担心我了老头，你自己养好身体吧。”陌宇宁屈着腿坐在沙发上。
　　旁边的琥珀看他坐下，跳到他怀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趴着睡觉。
　　他一边和电话里的老人说着话，一边摸着猫的背，猫被他摸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老头也好着呢，身体倍儿棒，你也别担心我，好好学习，别打架啊，让我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老人似乎是知道他什么性子，提前打招呼，可惜这边这小子已经打过了。
　　陌宇宁耸耸肩，“知道了，我放假回来看您，早点睡觉吧，都几点了？你又熬夜了。”
　　“嘿，你小子，故意的是吧？都教训起我来了。”
　　“我哪敢啊？你再不睡我就告诉奶奶，你熬夜。”陌宇宁威胁到。
　　“得得得，我这就睡，你别和奶奶告状啊！”
　　陌宇宁笑笑没讲话，他爷爷啥也不怕，就怕他奶奶生气。
　　挂了电话，陌宇宁瘫在沙发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猫，想着和顾辰川的遇见。
　　这会儿还都没平静下来，刚刚被顾辰川摸过的地方好像还有些烫。
　　他对他好像一见钟情了，他觉得顾辰川长得太好看了，不知道他知道他是同性恋后还会不会像今天晚上一样，离他那么近。
　　叹了口气，收拾自己睡觉。
　　他爷爷奶奶是都知道他喜欢男孩子的，一开始知道的时候，老两口也气了他好久。
　　怎么好端端地一个孩子，非要去喜欢男孩子呢？一度让两个老人绝望。
　　不过想着孩子从小的环境经历，也都想开了。只要他能好好的，他怎么样？以后是和男孩女孩过，他们都已经不说了，只要他能幸福他们就满足了。
　　本来孩子一开始也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后来也是实在没办法，自己那儿子什么样他们都清楚。能指望着把孙子交给他带吗？老两口就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带着。
　　这一带就是十年，两个老人老了，就是怕他以后没有归宿。
　　总想着再多活几年，再多活几年，那怕是看到他工作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