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浮屠》奇怪的小景

1、缘起

　　引子.蓬莱
　　蓬莱仙境雾气缭绕，万物在灵水的滋润下生长。金光撒在祥云笼罩的蓬莱阁，一片金碧辉煌。
　　清早，蓬莱阁主便唤来年幼的白素。
　　阁主坐于正位之上，抚须而待，不像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倒像是一位吟诗老人。
　　白素推开蓬莱阁的门，缓缓的走到阁主面前，双手扶着阁主的胳膊晃了晃，对阁主撒娇说：
　　“爷爷，有何重要的事要吩咐阿素吗？”
　　谁也不知道蓬莱阁主活于世间多久，只知道在阁主眼中，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阁主摸了摸白素的头，眼中充满慈祥与一丝不舍。
　　他叹了一口气说：“阿素，你可还记得当年我领你到蓬莱时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白素晃了晃头，眼神看向别处。
　　“爷爷，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去了却前缘，我连我前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白素绕着自己垂于胸前的黑发，委屈的回应。
　　“阿婆同我讲了很多遍，说是个男子负我，可现在的我又不认识他，为何又要再去同他相识？”
　　“你说什么胡话。”阁主说着要敲白素的头。
　　“哎呦，您别打了，我一定改！”白素立马抱着头求饶。
　　阁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你虽在蓬莱，但还未列仙班，说白了你现在就是个小妖。再经过这人间一遭，你个小妖就可化仙。”
　　阁主敲白素的头，看着架势挺大，暗地里却没用劲。阁主看着白素浮夸的抱着自己的头，笑出了声。
　　“孩子啊，等你了却前缘后，再来蓬莱，爷爷我这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白素抿着嘴沉思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劫，白素终究是要度过的。

　　白素是长在蓬莱的小妖，据说是有仙缘，因此被蓬莱阁主亲自带回蓬莱，但这也没法改变她是妖的事实，还是只由白鼠化形而成的妖怪。
　　白素来人间五年一晃之间，她见识过不少人间美景光华璀璨，但就是没遇见自己的有缘人，反而银子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吃不上饭了，白素两眼一转，双手一拍决定去含光寺混点饭吃食，毕竟那里的佛像前有好多供奉。
　　含光寺的主持玄策法师虽年纪不大却是位得道高僧，相当有佛缘，听老人说玄策大师还在襁褓之时第一口说出的话竟然是晦涩难懂的佛语，在被送入寺庙学习之时常能很快贯通，悟性极高。因此，那些化形的妖怪也多不敢靠近含光寺。但也不知道是白素在蓬莱修行多年沾染上蓬莱的灵气还是别的缘故，她发现自己可以自由的出入含光寺不受影响，含光寺给了白素许多庇佑，不受别的妖怪欺负，白素心里是很感激主持大师对她的照顾。玄策法师对白素偷吃供奉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让徒弟们在供奉前多摆果盘。
　　于是乎白素在含光寺混吃混喝，整天抓猫打鼠玩的不亦乐乎，有兴致了就吓唬寺内的小僧，含光寺的僧人都知道寺内有一只小妖，是一只白鼠。
　　白素在含光寺混吃混喝整整两年，修为没怎么进步，反而和含光寺里的和尚们混的很熟，大事小事有空就去打扰他们清净。

　　一晃，就到了冬至。零星的小雪从空中飘下，不一会，雪就逐渐下大了，漫山遍野银光素裹，生灵在这寒冬中沉睡。
　　白素一身厚重的白裘衣，头上随便插了两朵不知道从拿摘下来的梅花，在寺院后亭玩雪。虽然白素是个年十岁多岁出头的模样，力气可比女娃娃大的多，她一抬手就将滚好的雪球放在雪人的头上。
　　白素拍拍冻红的手，满是自豪的看着雪人，越看越满意。
　　“你就叫小雪啦”
　　白素感觉缺了什么，手往头上一碰，正好摸到头上的梅花。她拿下两朵梅花往雪人脸上一插，一双开了花的“红眼睛”。
　　还没等白素好好欣赏自己的佳作，一声较为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堆的这是什么？看着倒是新奇，虽然.....不甚美观。”
　　白素转身向着声音主人处寻去，是个穿着蓝衣着玉佩的少年。
　　少年虽穿着寻常人家的棉衣，但双眼通透明澈有神，倒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
　　白素可不管他是谁家的孩子，从地上握住一把雪扔到少年身上。
　　“玄策师父说过，今日大雪，含光寺不进外人，施主请回吧！”白素扔向少年的雪球就像是对他言语不敬的报复。
　　少年也没恼，打打身上的雪，走到白素面前，温柔的笑道：
　　“我也没在寺院见过你这样野的女娃娃，我叫常离，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不妨让我听听，我也好向姑娘道歉。”常离微微欠身，表达歉意。
　　白素警惕的看着常离，没理他就跑了。远远的留下一句话：“我才不告诉你呢！赶紧离开含光寺，不然我叫玄策师父把你赶出去了！”
　　常离望向白素跑去的方向，轻笑一声转身也走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打扰玄策大师。

　　常离离开后院向着前庭走去，到偏处的厢房门口停住，敲了敲房门。
　　“大师。”常离轻扣门立于门前。
　　“吱呀。”玄策大师将门拉开。
　　玄策大师拉开门，向常离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让开身请人进去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样。
　　常离进门猛的向玄策大师行大礼。
　　“家门遇害，还请大师看在亡母的份上，帮帮小子。”
　　玄策大师清清冷冷端坐于席上，缄默许久才开口道：“你母亲对我有恩，我学成之后也已涌泉，我不该沾染你们的权利之争。”
　　常离听到玄策的委婉拒绝之意后，挣扎着想说什么。玄策闭眼转头不再看玄策，俨然一副不想再交谈的姿态。常离只好道声离去，在走到门口之时，耳畔传来玄策大师平静清冷的声音：“因你母亲我自然会尽力庇佑你成长无恙，你改名换姓在这寺庙待着，老老实实当一个小僧，在这几年潜心修炼不要想其他的事，待你有能力平反冤案我也不会拘着你。”常离回头道谢，独自走向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