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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万伏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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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闵允其所知晓的尹宝蓝
【橙子腐烂后会是蓝色的吗?橙色浑浊后会变成蓝色吗?】
站在病房外目睹了一场荒诞闹剧的闵允其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被尹宝蓝写下又团在可怜巴巴的废纸堆里的歌词,他自己也惊讶,明明只看过一眼却还记得。
看上去稀奇古怪的歌词,尹宝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的呢?
“宝蓝啊,他毕竟是你爸爸啊,这次是他不对,可在洛橙和你妈妈走后他也不容易啊……”
“宝蓝啊,这么多年我们也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宝蓝啊,既然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尹洛橙,为什么突然想做回尹宝蓝了呢?”
“你明明知道你爸爸精神不太好,干嘛要刺激他呢?一家人报什么警呢?”
“要是洛橙还在的话,你爸爸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洛橙多懂事啊,可不会这样对她爸爸的。”
“当初可是你妈妈没要你,把你留下的,这么多年可是你爸爸养你这么大的,我的洛橙啊!”
闵允其在门外听得七七八八,整个人气血上涌,正要冲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尹宝蓝沙哑的声音,像被磨砂纸摩挲过似的,闵允其心里一阵难过。
“那么怀念尹洛橙,也不见你们下去陪她。”尹宝蓝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闵允其一下就笑了,他就说没有人比尹宝蓝更清楚怎么气人了。
“你!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当初死的怎么就不是你呢?要是洛橙还在的话……”老人尖叫了起来。
“就是因为你们都喜欢尹洛橙啊,爸爸妈妈都想要她,妈妈给我们换了衣服,带走了尹洛橙,所以她们才死了啊,看,连上帝也是那么地喜欢她。”尹宝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难言的复杂和不易察觉的恶意。
“我的洛橙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看奶奶坐在地上捶心口,尹宝蓝的低垂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奶奶,你还不知道吧,我的耳朵,”尹宝蓝指了指自己被纱布包着的左耳,声音很平静,“是可以认定伤残等级的程度呢,根据《刑法》234条,故意伤人致残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那天是我的生日,但是算起来,第二天我才成年呢。”
“不上诉不就好了吗?”老人笑得难看,“你爸爸精神不太好,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失手!失手而已!”
失手而已?门外听着的闵允其气笑了。
“不去坐牢,那只能送爸爸去精神类医院了,”尹宝蓝静静注视着她,“一年的费用怎么说也要几十万韩元吧,对奶奶你和爷爷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恶毒?洛橙那么善良,洛橙那么乖,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像你姐姐?”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隐秘的痛处,这是老人慌忙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呀,我明明那么善良的在帮你们算账啊。”尹宝蓝自言自语,“为什么不像尹洛橙?为什么要像呢?”
“闵允其,你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我说啊,这就是你不让金言熙来的原因?”闵允其放下便当盒,今天他收到尹宝蓝的消息,让他想办法不让金言熙来医院。要知道尹宝蓝入院以来,每天金言熙都会送便当来医院,闵允其一时还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幸好有金硕珍帮他打掩护,这才把金言熙糊弄过去。
尹宝蓝看着闵允其的嘴巴,听力下降后,她下意识会去看对方的口型确认说话内容,她点头,“嗯,我不想欧尼看见这样的尹宝蓝。”
闵允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把带来的便当盒打开,尹宝蓝右臂骨折,但左手也能用好勺子,闵允其只需要夹菜到勺子里。
看着她吃饭,闵允其还以为是在照镜子,他夹了块肉放在她的饭上,面对她的目光,他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干巴巴地说道,“营养搭配,早点痊愈。”
“你今天不去打工吗?”吃完饭后,尹宝蓝看着没有离开迹象的闵允其,奇怪地问道。
说到这件事,闵允其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言熙啊,她总能做出令我想象不到的事呢。”
“比如呢?”事关金言熙,尹宝蓝这时候总是会很感兴趣地问道。
“比如她特意去找了监控去警察局给我申请了‘首尔好市民’的奖金这件事……”还有一张奖状,闵允其举着奖状的照片现在正挂在他们宿舍进门的地方。
尹宝蓝笑了,“果然是欧尼呢。”
“是吧,只有金言熙才干得出来的事,所以我暂时不需要去打工了。”现在出道组选拔在即,他也需要更多的时间练习。
“好了,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上次那段间奏吧。”闵允其从背包里拿出了编曲设备。
“我还是觉得把和弦加上会更有层次。”尹宝蓝的脸还没有消肿,可是她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映着里面满满的认真,闵允其倏然就笑了,原本压在他心上,坠得沉甸甸的东西好像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2.关于尹宝蓝新的开始
满十六岁的第二天,尹宝蓝离家出走了,靠着便利店的兼职、凌晨刷盘子,她磕磕绊绊度过了这两年。
满十八岁的前一天,尹宝蓝被迫回了家。
“我要把名字改回来,我要用尹宝蓝的名字上大学,尹洛橙早就已经死了。”这句话是最能刺激神经的,毫不意外的一巴掌,尹宝蓝想,大概是快成年了,她迟来的叛逆期也终于到了。
“尹洛橙该感谢我才是,我让她多活了十年。”这不是她第一次挨打,过去不像尹洛橙的时间里她都会被甩上一巴掌,后来变本加厉,尤其是在酗酒后,更是疾风暴雨的拳头和殴打。
尹宝蓝和尹洛橙,作为双胞胎出生,一个是开朗外向的太阳,一个是沉静内敛的月亮,他们的父亲曾经是才华横溢的画家,而尹洛橙第一次拿起画笔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父母离婚的时候,妈妈带走了尹洛橙,结果在高速上发生了车祸,那一天是尹宝蓝的噩梦,她失去了妈妈和姐姐,也失去了自己。
从那天起,尹宝蓝被程序性抹杀,她成为了尹洛橙。
“宝蓝,你爸爸太想念洛橙了,宝蓝,你爸爸精神状态不太好了,为了爸爸……你要相信爸爸是爱你的……”
尹洛橙会笑,尹洛橙嘴角的弧度,尹洛橙是怎样说话的,尹洛橙会画画,尹洛橙会弹钢琴,尹洛橙那么优秀,……如果是洛橙的话,她一定会……如果是洛橙的话……尹洛橙好像一个完美的框架,要把她硬生生塞进去。
可是尹宝蓝没有绘画的天分,她看见颜料就反胃。
这是她最不像尹洛橙的地方,也是她没办法像尹洛橙的地方。
大家都喜欢尹洛橙,喜欢闪闪发光的尹洛橙,喜欢温柔动人的尹洛橙,喜欢小太阳尹洛橙,尹宝蓝有很多‘尹洛橙’的朋友,但尹宝蓝没有属于尹宝蓝的朋友。
所以,哪怕尹宝蓝会做饭,尹宝蓝会修理,尹宝蓝也不值得被珍惜、不值得被爱吗?
你为什么不爱我呢?明明这么多年陪在你身边的孩子是我,明明尹宝蓝最开始也是会笑的孩子,只是笑的不像尹洛橙。
第一次挨巴掌的时候,尹宝蓝懵掉了,后来,尹宝蓝就不再笑了,好像要以这样的方式将尹宝蓝和尹洛橙切割开来。
【我有想过妈妈是不是因为知道带走会画画的尹洛橙会让爸爸痛苦所以才留下了我?我也想过妈妈在闭上眼睛之前是不是也在后悔带走的是尹洛橙?】
【我幻想过自己会怎样死去,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太疼。】
【今天还没有写日记,于是明天再死。】
【我的生命中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尹洛橙,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空间留给尹宝蓝喘息。】
【我很感谢尹洛橙不会打游戏,所以尹宝蓝认识了金言熙,因为认识的时候是尹宝蓝,所以我不愿意让她发现尹洛橙。】
【汉江的水好冷,言熙说明天要来给我补习。】
【我的痛苦成为了我的才华,而他们称之为天赋,还好尹洛橙会弹钢琴。】
【闵玧其,他怎么什么都往歌词里写。】
【想要以尹宝蓝的名字上大学,因为金言熙愿望里的人是尹宝蓝,因为被金言熙期盼着的人,是尹宝蓝。】
【给我做回尹宝蓝勇气的人,是金言熙。】
尹宝蓝的歌词本就是尹宝蓝的日记本,尹宝蓝丢掉的纸团里,是尹宝蓝不愿被窥探的内心,是她无法宣之于口的痛楚。
还好她会写歌,闵玧其无数次这样庆幸。
田柾国原本兴冲冲地回来要宣告自己不出道打算去当舞者的决定,结果只有朴智旻在公司,其他人都去看庭审了,“什么庭审?”田柾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他错过了什么吗?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爸爸不是都应该爱孩子的吗?”田柾国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边,他顿时把自己要当舞者的事忘到天边去了,化身小哭包扒拉在朴智旻肩膀上掉眼泪,“那宝蓝姐姐,以后还能写歌吗?”
“当然可以了,听说都有首歌都卖出去做OST了呢。”朴智旻摸着田柾国的圆脑袋,安慰道,“据说是从泰亨身上得到的灵感呢。”
“我知道,宝蓝姐姐,嗝,喜欢泰亨哥的脸,”田柾国抬起袖子擦眼泪,他吸了吸鼻子,“我再也不嫉妒泰亨哥有solo曲了,我还要帮泰亨哥好好保养他的脸,希望宝蓝姐姐能再多写几首出来。”
朴智旻快要被他可爱死了,他揉揉他的头发,关心起他在美国的生活,在田柾国说起想当舞者时带着他去买了冰淇淋,吃完冰淇淋冷静下来的田柾国又抱着他呜呜哭着说自己错了。
金言熙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红眼兔子,她眼神询问朴智旻,朴智旻耸了耸肩,朝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了。
田柾国看见尹宝蓝又想哭了,他凑过去看着尹宝蓝头上的帽子,脸上的神情难过极了,“努那还疼吗?”
尹宝蓝微微摇头,“柾国一个人在美国还好吗?”
田柾国点头,“就是汉堡都要吃吐了,超级想念韩食呢。”说着就眼巴巴地望着金言熙,大家被他这明示的举动逗笑,金硕珍直接出手将他推到了金言熙的面前。
金言熙拍了拍他的脑袋,抬手一挥,“韩牛大餐!”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当然要带孩子们吃肉了。
“喔!不愧是努那啊!”
“大发啊金言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