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你出现够我喜欢一辈子》巷九

4、chapter 4

　　这件事江时安迟早会知道，更何况，她的直觉给她，便是江时安的反常与林尽染有关。
　　他们两个人是一个村的，江时安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没有告诉她。
　　听到林尽染的名字，江时安的表情比她还要严肃。
　　“所以真的有事瞒着我。”
　　心怦怦的跳动，周稚京肯定，江时安瞒着她的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江时安面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破罐子破摔，“林尽染是被抱养的。”
　　“准确来说，他是被收养的。”
　　周稚京不太懂她的意思，歪头看向她，眼里全是震惊。
　　原来，林尽染小时候走丢，被人收养，高考结束后，他的原生家庭找了过来。
　　而他的原生家庭，正是林氏集团。
　　说来有趣，他的原生家庭和收养家庭，都姓林。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收养的吧。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周稚京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想起来林尽染跟她说的，半梦半醒。
　　她想，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江时安突然俯过身来，“别再盘你的珠子了！”
　　一把抢过周稚京左手转着的一串小叶紫檀的盘珠，颗颗圆润，看样子转了很多年，珠子透露出灵气的光泽，还有些反光。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嘛？”江时安问。
　　“周周，你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江时安语重心长的说出这句话，换来的只有周稚京的沉默。
　　从最初的诧异，她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伸手将盘珠拿回继续盘。
　　她在想，林尽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她对林尽染的家庭有些了解。
　　高一的时候，他生了一场病，所有人都趁着下课休息去吃晚餐，唯有他们两个留在教室。
　　周稚京留下来，是因为她是走读生，要等晚自习后回家吃晚餐。
　　而林尽染，是因为他发了烧，要给父母打电话找人来接他回家。
　　当时每个班级都有一个座机，那是标配。
　　周稚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做卷子，林尽染拿过电话在墙角的位置上，然后冲她招手。
　　当时电话已经拨通，接的人是他的弟弟。
　　林尽染用方言跟他弟弟沟通，她虽然坐在一旁低头看书，心思却早已跑到了电话里。
　　林尽染家里虽然贫穷，但父母慈善，兄友弟恭，这是这通电话告诉周稚京的。
　　半梦半醒，可能他也觉着不真切吧。
　　周稚京咬唇，低眸遮住自己眼里的心疼。
　　她了解的林尽染，向来是个洒脱不受拘束的人，在别人看来一步登天的事，在他看来，却是半梦半醒。
　　如果可以，林尽染可能并不想要这滔天富贵，他自己也能给自己挣得锦绣前程。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如果她早一点知道，可能就不会坚持着不去找他了。
　　不，不对，如果不是这句“半梦半醒”，她依然不会去找他。
　　江时安纠结的表情映入眼帘，周稚京大概明白。
　　“会怪我吗？”
　　“不会。”周稚京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她依然觉着难过。
　　眼泪无征兆的滑落，让江时安慌了神，连忙拿纸巾替她擦眼泪，嘴里说着对不起。
　　“安安，我只是很难过，替他。”
　　江时安不理解，皱着眉问她为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的亲人是假的，你会难过吗？”周稚京抬头问她，自顾自地说着，“林尽染曾跟我说，这个世界上，钱只买不来一样东西，那就是感情。”
　　所有的物品都有价格，只要是东西，就一定能用钱来解决，唯有沾上感情，无论亲情，爱情，友情，都无法用钱来衡量。
　　深知这句话的林尽染，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突然变成有钱人家的小孩，而失去幸福家庭高兴呢。
　　数十年的感情，总不会作假，无法替代。
　　江时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等周稚京缓过来，江时安已经离开了，她母亲说家里来了客人，喊她回去，推辞不过，担忧的一步三回头，直到周稚京跟她保证自己没有事，她才离开。
　　周稚京就那么呆坐在地毯上，怔愣地望着小茶几。
　　她第一次对林尽染有印象，是在李老师分座位的时候。
　　不像别的班级随意坐，李老师在第一次分座位选择以中考成绩高低来分。
　　并且往后每考一次试，便分一次座位，例如月考，期中，期末。
　　只是除了这次，往后分座位按成绩高低自己选择，但男女不能同桌。
　　周稚京当时被分在第二排中间靠近过道的位置。
　　这是整个班级里最好的位置——视野最好，看黑板不伤眼睛；夏天不热，头顶便是风扇；冬天不冷，距离教室前门和后门都隔着距离。
　　这大概是因为她父母的原因而给予她的“特权”。
　　隔着过道，便是林尽染。
　　她当时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长的比较干净清秀的男生。
　　后来李老师告诉他们，林尽染数学和英语满分，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包括她也是。
　　中考拿满分的人，是大神一样的存在，不应该出现在五中。
　　而他们熟悉起来，还是因为上语文课，老师提问成语的含义。
　　林尽染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她在一旁小心的提醒他。
　　虽然被老师发现并且指出不让“打电话”，但两人也算认识了。
　　她还记得那个成语，温文尔雅。
　　老师将她点起来问她觉着班级里谁最配得上这个词，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有印象的男生只有林尽染，可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又着实配不上这个词。
　　后来，是学校发放助学金。
　　那天是个周末，学校放了半天假，但晚上依然需要去学校上晚自习。
　　她进教室还没放下书包，就被林尽染一把拉过他的位置上，央求她帮忙填写申请书。
　　看了他的身份证，才知道他和江时安是一个地方的人。
　　两人这才正式熟悉起来。
　　当时林尽染让她代写的原因是他的字不好看，后来周稚京翻看他的笔记，才知道被他骗了。
　　林尽染的字苍劲有力，一笔一划行云流水，看样子是临摹了大家的字迹，比她自学的好看多了，她的字，只能称得上娟秀。
　　但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一茬儿。
　　屋子的灯忽然亮起，晃得周稚京拿手去挡住光亮，她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周母奇怪地看着她，问她在家怎么不开灯。
　　周稚京眯眯眼，说自己没注意，发了会儿呆。
　　好在周母也没有多说什么，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干煸豆角吧。”她说。
　　高一的时候，大概是第一次月考过后，他们有个小群体，被别人戏称为大佬群。
　　一共五个人，刚好全是年级大榜上前五名，一点没给别的班级留余地，前五名全都在他们班里。
　　周稚京是唯一一个女生。
　　那个时候别的班班主任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要是五班的班主任就好了，就不用天天被你们气了。
　　其实在第一次月考前他们五个玩的就很好，因为其他三个人都是林尽染的舍友，跟着林尽染和她一起玩。
　　他们五个人一直坐前后桌，讨论题目。
　　每每到了选座位的时候，第一名的林尽染总会先来问她想要坐哪里，然后他们四个人就坐在她的周围驻扎。
　　他们还有个群，放假了在家，谁先写完作业谁就发群里，不论哪科，大家换着抄。
　　那个时候的好学生也不喜欢做作业。
　　后来被老师发现他们五个人的作业一模一样，还被逮住去了办公室说教了一番。
　　但他们依然没改，作业依旧一样，老师拿他们没办法，在看到他们的成绩回回上升后，再也没有管过他们的作业。
　　连批都不批，让他们五个人换着批，虽然最后都是林尽染一个人批的。
　　不仅如此，他们五个人做过一件“惊天地，改校史”的事情。
　　当时高一高二的晚自习比高三的晚自习早结束一个小时，他们五个人经常在下晚自习后讨论题目。
　　有时候说着说着，就黑了灯，五个人没说尽兴，就跑到校园里的路灯下面继续说。
　　当时被李老师逮住了好几次。
　　最后他们五个联名上书，希望可以有真正的自习时间，不是被老师占着上课的那种。
　　最终校长通过了这个方案，同意给高一高二教室延长亮灯时间，给自愿学习的同学提供教室。
　　据说五中到现在还有这个传统。
　　一开始人很少，只有他们五个，高一五班的灯每天都是最晚熄灭。
　　他们五个很喜欢在那个时候霸占黑板，书写自己的难题。
　　其实是那个年纪还幼稚，喜欢当老师站在讲台上大杀四方的感觉。
　　而作为高一年级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他们甩了第三名一百多分的成绩，因此那个时候，林尽染和周稚京就在座位坐着，看他们的难题，然后解析。
　　他们经常会吵起来，因为都觉着自己的方法最好，然后第二天拿着找老师辩论。
　　那个时候老师最头疼的便是五个人一起找他，这准没好事。
　　甚至他们的物理老师，见到五个人一起到办公室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什么肚子疼上厕所，替别人代课等等，层出不穷。
　　只有你想不到的理由，没有他说不出的理由。
　　后来渐渐地，有很多的人加入他们，趁着这个时候来问他们难题，给五中掀起一阵好学之风。
　　五中向来以艺术闻名，文化课一直都是短板，尽管学校找寻各种方法，但他们录取的学生本身就差了一截，因此怎么也追不上。
　　但因为他们五个人，校长很是欣慰的把他们叫到了办公室，私底下自掏腰包给他们五个人一人一千作为奖励，还不让他们告诉别人。
　　周稚京严重怀疑那笔钱是校长的私房钱。
　　除此之外，他们那个时候总喜欢一起吃饭。
　　就趁着放每周放半天假的时候，五个人找个馆子吃顿午饭，逛逛街补全生活用品。
　　他们最常点的一道菜便是干煸豆角，因为那是周稚京的最爱。
　　林尽染每每坐在她旁边，第一个拿菜单，上来就是干煸豆角。
　　那道菜几乎没有人动，全都喂进了周稚京一个人的肚子里。
　　周母做的干煸豆角是最合她的口味的，咸淡都是她平常吃饭的习惯。
　　他们家喜欢红木，家里也都选的是偏古风的红木家具。
　　周父和周母坐一边，周稚京自己坐一边。
　　周稚京垂眸看着那盘干煸豆角，忽然鼻子泛酸，连忙低头去扒拉碗里的饭，不敢让周父周母察觉自己的异样。
　　她忽然很像见见林尽染，哪怕不说一句话，就见见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