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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纵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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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进了房,看到屋里狼藉一片,赵鄞坐在床榻之上,低着头,显得颇为可怜。
“义父。”
赵鄞抬起头,看到门口的身影,白色雪袍的沈知微就像……一抹月光,衬托着沉湎情欲的自己万分狼狈,且不堪。
“义父还好吧。”
“不太好。”
“我知道,义父尝试着平心静气,深呼吸,尽量别想能勾起xing,欲的事情。”
赵鄞:“…………”什么什么意思。意思这是他胡思乱想引起的?“你不帮我看?”
“柳公子头砸到了,知微先帮他疗伤,待会来看您。”
赵鄞:“…………”
“好吗?”
“……好。”
沈知微嗯了声,转身出去了,看到守在门口的柳文渊,捂着头,模样甚是委屈。他绕到自己房内,“你进来。”
柳文渊跟着他进了房,沈知微点了盏灯,着手替柳文渊清洗伤口,再做了简单的包扎,这样完后,又给他相关的药丸,“这是清体丸,你可以吃。”
“是做什么的?”
“平心静气。”
柳文渊脸颊微红,“谢谢沈监丞,你真是好人。”
沈知微道:“不是我,你还是得感谢我义父,他默许我可以这样,否则我也不敢。——去歇息吧。”
柳文渊站起来,走到门口回看沈知微,虽然他这样说,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沈知微所吸引,这种吸引无关情爱,只是打从心底地佩服,和相形见绌。他年纪比自己小,却这般出色。
沈知微理好药箱,才又出门去,看柳文渊还站在那里,问:“还站着做什么?”
“没,没什么。”
沈知微点点头,拿着药箱又进了赵鄞的房间。
柳文渊站着看,突然就产生了一个很莫名的想法,王爷的欲望好像是因为沈知微而引起来的。这个想法来得莫名其妙,只是一种感觉。因为单看这两人平日里的相处方式,其实看不出什么。
但可能吗?他们不是……
他越想越乱,还是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
沈知微又进了房,看赵鄞已恢复了不少,他把刚才给柳文渊的药丸给了赵鄞。
赵鄞接过,“这是什么?”
“清体丸。先帮义父把脉吧。”
赵鄞把药丸吃了,顺从地伸出手,沈知微搭在赵鄞的脉上。赵鄞低头一看,看到沈知微白皙的手放在自己偏黑的手臂上,颜色对比实在明显。他的心跳不由地再次开始加速。
这都是本能,没有办法抗拒。
沈知微把完脉,“刚才好一些,现在又有些乱了。”
赵鄞收回手,“怎么会这样?”
“这说明蛊虫已经燥热起来了,在发威了,蛊虫一发威,便会引动您的心脉,致心烦意乱。另外,我说过,不可纵欲,纵欲会加重病情。”
赵鄞略带了点无奈,“…………怎么才能不乱。”
沈知微抬起头。
赵鄞也适时地回望。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沈知微便转过了眼眸,“这要问义父自己。”
“要不然你再给我做点吃的,我转移下注意力。”之前吃东西时,喝药,聊天,两人每天都有一段时间相处。这几日都没了,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依托。他颇为期待地等着沈知微的答案。
沈知微:“也行。那义父早些歇息。”
赵鄞躺下来,想起什么,“柳文渊没事吧。”
“没事,我与他说了情况,您不是这般的人。”
“你觉得我是哪般的人?”赵鄞问。
“好人。”
沈知微说完回去了。
赵鄞得到这个答案,微微一哂。好人……那一股燥热在与沈知微聊了一会儿天后就突然平静下来,有股饮鸩止渴的味道。
……
事情仿佛终于又回到了正轨。
沈知微又开始做菜,柳文渊自然也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养伤的日子无所事事,柳文渊便凑过来看沈知微在做什么。
“沈公子,今日做的是什么?”
一旁的许顺接:“什么都行,我什么都吃。监丞啊,我以后都是你最忠实的食客,你以后开饭馆什么,知会我一声,我一定日日捧场。”
沈知微淡笑着把野菌下锅,“许将军,你可是实话?我还真的有这个想法,开家小饭馆。”
“真的啊?可你可是监丞啊。”许顺来了精神,这样的才干,就是做宰相都行。
“我已经跟王爷卸任了,以后后勤和建设都会有专人负责。”
许顺在吃的馒头都要掉了。“可沈监丞……”
沈知微盖上锅盖,继续道:“我倒是很想为国鞠躬尽瘁,但身体不好,还是先养好要紧,你们说是不是?”
柳文渊道:“……是这个理。”
许顺又把馒头塞嘴里,“话是这样说……未免可惜。”
沈知微回头:“可惜吗?”
许顺认真地点头,“沈监丞,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人。”
“其实有才华的人很多,单看怎么用。我若把什么都抓在手里,别人干什么?事是干不完的。而又其实,世间行事,本无定法。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做什么都行。”
许顺似懂非懂,“反正沈监丞,你做什么都能做好就是了。”
沈知微笑笑,把锅盖打开,一打开,鸡汤的味儿就冲了出来,即刻引来许顺和柳文渊的赞美声。
柳文渊问:“对了,沈监丞,我看着过程很简单,你做出来的就是特别好。是什么原因?”
沈知微也没有保留,“关键是食材。”
“食材……”柳文渊默默地在心中记,“还有呢。”
沈知微:“火候和时机都很重要吧。道理是这个道理,多练练就好。”
柳文渊道:“我知道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沈监丞,我能拜你为师么?我等会也做个类似的,你帮我点评一些。”
沈知微:“拜师不必,你只管做,我点评就是。”
“好!谢谢沈监丞。”
沈知微颔首,端着这碗菌菇汤地去了。
柳文渊转头仔细地记录,便尝试地利用剩余的食材再做了一道,满怀信心地打算向沈知微学习。
……
沈知微把菌菇汤端给赵鄞后,正准备走,赵鄞道:“你不是也没吃?”
沈知微道:“我吃不多。”
“那也要吃,坐吧。”
沈知微跟着坐下。
“我发现你的鸡汤炖得好。”赵鄞喝了一碗道。
沈知微道:“我把浮油都滤过了。”
赵鄞看那清汤,还真的是,“不错。”
赵鄞胃口不错,仿佛几日没吃饭似的,连吃了三碗,而沈知微就吃了半碗不到。
“难怪你瘦。”
沈知微道:“饱腹即可。”
“你老师教的吗。”
“老师教我很多。”
说到神算子,赵鄞放下筷子,“当初他就跟我说,唯一能替他的人只有你。现在你又给了我两个人。”
沈知微道:“他们的才干不在知微之下。”
赵鄞转而问:“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沈知微抬起头,“嗯?”他故意装傻。
“若说体弱,十二岁的沈知微更是不可以,那个时候都行,现在成年了,反倒是不行了?”他目光炯炯有神。
沈知微的心开始乱,许顺毕竟是赵鄞的忠实下属,无论他有什么事情,赵鄞都是会知道。想必他也已经知道自己今日早上在厨房说的那番话。
身体不该是借口,必须再想一个合理的请辞理由。让赵鄞相信,自己只是想请辞,而不是跟了别人。
“知微只是……”他犹犹豫豫。
赵鄞突然就笑了,把两人的紧张情绪都笑散了,“只是想休息一下,比如开一家小饭馆。”
沈知微:“嗯……”
“也不是必须得担大任。不瞒你说,义父我也有这样的小愿望。”
沈知微倒是不知道,“什么?”
“嗯。我想开一家马馆,专门养马,每日跟骏马相伴,也是一件挺美的事情,你说呢。”
“听说义父生平最爱良驹。”
赵鄞道:“但知微……”
“是。”
“我需要你。”
“是。”
赵鄞道:“卸任之事,你可以选人暂时接替。他们如果可以,你可以安然卸任,不行,你还是得回来。就算这两事情都有人接,他日身体好转,你还是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你的心愿,义父答应你会替你实现,但不是现在。”
沈知微心不断地往下落,这算是得到了一个准话了吧。
他忙起身,跪倒拜谢,“谢义父。”
“起来吧。”赵鄞面容沉静,“吃饭。”
沈知微起身,坐在一旁,这个结果他是想过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赵鄞先给了点他一点希望,让他以为他同意了,实则在暗中观察自己,突然又给了他一个回马枪。
他的宽容让他放松谨慎,让他忘记,赵鄞,这是一个在权力斗争起来的狠角色,征战多年,除了用兵如神,也有熟知人心。
不过总算也有了个准话,先安排好那两个人的接替之事,就算以后赵鄞给自己派活,自己再装病好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聊完,沈知微主动起身把菜肴准备端下去,恭敬地说道:“那义父,我先下去了。”
赵鄞看沈知微的脸色不太好,不由地垂眸,指节微动,但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