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会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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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立着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
兄弟俩除了身高相似，总体并不太像。虽然是同母所出，但赵鄞更像父亲赵安国，高大俊美，性格爽朗，也更受父亲疼爱。
父亲如此，母亲也是。据说生赵计时，赵老夫人血流不止，差点难产而死。赵安国跪在祠堂外祈求上天，才让这对母子活了下来；反观生赵鄞就不是这样，老夫人临盆前一晚天降祥云，梦里还来了个老神仙，跟他说此子非池中物。
父母这样，但两兄弟关系不错。
说起来，还是赵鄞照顾赵计为多，上场打战都带着这个亲弟弟。
说起用兵，赵计实不如赵鄞，但说起心狠手辣，赵计是出了名的。
如今的潭州城听到赵计的名字都要发颤，昭宁三年，攻下潭州，赵计领兵进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城，十万百姓死于这场浩劫之中。
两兄弟，赵鄞的名声说不上多好，但好歹礼贤下士，但赵计的名声可以说得上差。这样的人，任是谁见了都会怕，加上他的脸上有刀疤，外形也说不上出色。
进入房后，沈知微低头拜见，“二爷。”
赵计语气温和道：“本来上次入城就想找你，你替我们改的床弩，上弦速度非常快，精度还高，你可真是人才啊。花了很多心思吧？”
沈知微道：“没花多少，知微本就喜欢做这些。”
“既是喜欢，怎么又不做了？”
沈知微：“我跟义父说了，身体欠安，想休息一下。”
“这样啊。”赵计笑道，“本王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我王兄怎么了，是得了狼瘟吗？没问题吧，也没见他请个大夫，也不让我去看。”
沈知微：“没什么大碍，二爷挂心了。义父他只是心力交瘁，以致肝郁气滞，少阳不和。”
赵计皱眉：“这么严重？我这里有人，要不要给大哥送去？”
“我已调配了相关疏肝解郁的茶饮，佐以安神静气的药浴，辅以清淡饮食。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好转了。”
赵计：“小王可太羡慕王兄来了，有知微你这样的得力又能干，既懂后勤调度，又知医学算卦的人才在。早知道我也收个义子了。”
沈知微温和地笑。
赵计：“既是这样的病症，要我看，还是得多出去走走。就麻烦沈监丞跟我王兄说，小王想邀请他一道前往探视龙首渠，那边有红梅开了，正好围炉煮茶赏雪，岂不乐哉。”
“知微会跟义父说的。”
谈完话出来，沈知微松了口气。煮茶赏雪？这赵家二王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出门恰好碰见了自己的姐夫，周边云，他和另外一个赵计的心腹雷冲在一块。他们可以说都是赵氏兄弟从起事之初都共同患难的兄弟。雷冲满脸的络腮胡子，又矮又胖，性格也是出了名的暴躁，人如其名，可以说，他和赵计在一块，天都会被捅个窟窿。
“咦，知微，你怎么来了？”周边云笑容满面。
沈知微一向对这个姐夫无感，倒也不是说他对自己不殷勤，而是过分殷勤，为人处事极为老道，“二爷找我。”
“这样啊，上次你姐姐去府里找你，没碰上你。下次过年咱们再聚吧。”
“好的，姐夫。”
周边云微笑，跟着雷冲进了书房，拜见赵计。
赵计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恰好有一半阳光照着他的脸，半阴半阳的。
“人走了？”
周边云问：“王爷可问到了什么？”
赵计：“本王约了王兄，一起前往龙首渠。”他皱着眉，“王兄很是奇怪，无缘无故前往西山别院，约他也不见面。”
周边云神秘一笑，“王爷可想知道为什么？”
赵计看向周边云，“你有事瞒我？”
一旁的雷冲道：“不是边云，是我。”
赵计扬高声音：“你又做什么了？”
雷冲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周边云道：“这事也不能怨雷冲，他一心为了王爷。如果猜得没错，大爷应该是被下了一种盅毒，沈知微目前在帮他养盅，下个月应该就到了引盅的日子。”
赵计瞠目结舌，“你们瞒着我去下毒？”
雷冲满不在乎地说道：“二爷，狡兔死走狗烹，不是你，就是他。这个道理连我都懂，现在不动手，等他日大爷登基就没机会了！”
赵计还是不敢置信，手用力捏着桌角，咬牙切齿，“你们对付我大哥？”
雷冲继续道：“潭州城十万百姓的生魂是爷您替大爷背的。这个帝位理应属于您！”
周边云：“岂止是潭州十万，为了打下莒州，又是二十万，天下识二爷您为洪水猛兽，但只有我们知道，您都在为大爷承担骂名。”
赵计眸色深沉，疤痕显得脸庞有些可怖，脸上这道疤就是被那些死了家人的暴民划伤的。
“你们都做了，现在还来说这个做什么？”
雷冲和周边云对视了一眼，“十日后，一旦被引盅，等于白下。我们不如……”
赵计直接拒绝，“不行。我不会对付大哥。事情到此为止，不然出了事，连孤都保不住你们。”
雷冲和周边云从书房出来，凑着一起筹谋商量。
雷冲痛心疾首道：“二爷优柔寡断，这般如何能成大事！”
周边云道：“二爷还是顾念着兄弟之情呢。他不是不想，是不能。——哎，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只怕是……我们全部都要遭殃！那邵三遇一向不喜咱们，等他得了势，指不定会怎么整咱们。”
雷冲冷哼一声，满不在乎：“这事二爷不做，我们做了就是。还往周参谋指点一二。”
这次下盅就是周边云指使的，完成得非常好。
周边云微微一笑，“只需引盅那日……”
筹谋声渐远，另外一边，赵鄞也要听着底下人的复命。
黑衣人仔细地叙说了世子赵风是得到了谁的消息，以及又是为何会被引着去了狼窟，准确地说，是来了一批走马帮的人。就在混战中，赵风不得不逃向了狼窟。
复命完，黑衣人冷面看着座上的沉稳男子，等着他的回应。
赵鄞道：“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些都先压着，不要声张，更不要打草惊蛇。”
“是。”
冷面其实并不理解，这些人、这些事，背后的线索都像商量好了似的，全部都指向赵计，都这么明显了，为什么爷还是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呢。
他正想着，又听赵鄞道：“还要查一个人。”
“是。”
“沈知微。”
“爷要查什么？”
“随便。”赵鄞道，“尤其查查他为什么要卸任，做了什么，看了什么，听了什么。越仔细越好。”
“是。”得到领命，冷面便以轻功消失于夜色之中。
赵鄞交代完，听到门外有动静，先是听到许顺叭叭叭的声音，“沈监丞，你可算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然后听着沈知微的声音，“嗯，回来了。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哇，谢谢沈监丞，你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说笑声小了，赵鄞再抬头，看到门口沈知微敲敲门，“义父。”
赵鄞：“回来了？”
“嗯。”沈知微把娘亲给的热食放在桌上，“给义父尝尝，是我娘亲做的。”他说着打开食盖，香气扑面而来。是炸萝卜。
赵鄞看了眼，拿了个一个，外表已经冷了，但里头还是热的。入口即化，非常可口。
“很好吃，你的厨艺是跟你娘学的吧。”
“嗯，”沈知微，“义父喜欢的话，可以再做。”
他说这话温顺平和，让赵鄞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先把这个吃了。明日再做。”
“好。”
沈知微道。
他把盘子拿出来，便提着食盒准备下去。赵鄞也没留他，他吃着这萝卜球，口中不由生出了一点芳香。
“还有一事。”沈知微转过身来。
“嗯？”
“二爷说，后日约义父您去龙首渠。”
赵鄞点头，嗯了一声。
次日，沈知微再做菌菇汤，刚进厨间，就看柳文渊凑上来，“沈监丞，您回来了？”
沈知微问：“嗯，上次做得还顺利吗？”
说起这个，柳文渊道：“还行。我端给王爷了。”
沈知微：“他怎么说？”
柳文渊颇为气馁，“他没说。”其实是看着没这么动，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安慰自己是，中午刚吃了，晚上再吃，肯定不太好。所以他便想着再尝试一次。
“你再试一次就是。要不然我教你做萝卜球？”
柳文渊感激不尽，“会不会麻烦您？”
“反正我也闲着无事。”
他也算是暂时无官一身轻了。等引完盅，他再借病退离。他一走，他的双亲也待不了太久，毕竟他们年事已高。至于卫峥，他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姐姐沈知悦。
目前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总体来说，他的心情还是不错。
两人一起弄了些萝卜，他指导柳文渊切了，柳文渊切得不太行，沈知微便上手教他，也许是切快了点，手指被切到了，出了血。
柳文渊被吓到了，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半天才想起去帮着止血。
而这个时候，沈知微已经自行拿干布包扎了。
柳文渊愧疚得很，“很痛吧，如果不是为了教我，你也不会受伤。”
沈知微笑：“——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必怪自己。你继续切就是。”
因为沈知微受伤，接下来的便都由柳文渊进行，先是切了萝卜和肉丁，再是糊面弄成球状，后将之一粒粒放在锅里炸。
出锅后，装在盘里，金灿灿的，也是像模像样。
沈知微笑道：“不错，你要端给王爷吗？”
柳文渊道：“我？”
沈知微：“你啊。”他笑，“你做我做还不是一样。义父只是想吃这个而已，你端过去吧。我回房再好好包扎一下。”
柳文渊颔首，端着盘子去了赵鄞的房间，敲敲门便把东西送进去了。等到赵鄞的声音，柳文渊还是有些颤抖，赵鄞对他虽然客气，但并无半点情意。按理说就两人发生过关系，总该有些……但很可惜，没有，甚至给他一种，下一刻他会让他离开的感觉。
“王爷，这是……”
“沈知微做的？”赵鄞问。
“嗯……”
赵鄞夹了一颗吃了，“挺好吃的。”
柳文渊鼓起勇气道：“其实这是我和沈监丞一起做的，沈监丞受了伤，后面都是我……”
他还没说完，赵鄞又问：“他受伤了？伤哪里？”
“嗯……手指。”
赵鄞若有所思，然后抬头，“行，你想先下去吧。”
柳文渊下去后，颇有些气馁，自己好心做东西给赵鄞吃，赵鄞的话却句句离不开沈知微。
估计连赵鄞自己也不知道，他整个人都对沈知微充满了兴趣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会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