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叶妲

18、第 18 章

　　“这里怎么样？”
　　“不错，就在这里吧。”
　　简单的对话中走进了两个人，正是程风与钟小叶。
　　柔和的灯光，安静的氛围，这是一间并不大，但是环境优雅的餐厅。因为程风和钟小叶的工作都没有固定的时间，因此当他们来到这里时，就餐的人已走得差不多，餐厅的环境更加的清静。
　　“两份意大利牛排，一份八分熟，一份六分熟。一瓶马蒂尔德。”程风随意翻了一下菜单，开口道。他其实并不喜欢吃西餐，但从国外回来的钟小叶对于这些，还是有一定喜爱的。
　　“其实你不用刻意迁就我的。”钟小叶看着程风。大概是为了到西餐厅吃饭吧，平时穿着很是随意的程风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西服，甚至还郑重的打上了领带。
　　程风有些别扭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今天出来还是有目的的。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但是不管怎么，他还是决定今晚向钟小叶说明。
　　钟小叶今天的状态好像并不是太好，脸色有些苍白，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的虚弱，和平时那个在法庭上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钟大律师，有着明显的差别。
　　程风注意到了钟小叶的异状，担心的问：“小叶，你怎么了？”
　　“没什么。”钟小叶摇摇头，强行压住身体的不适。
　　程风关切的看着她，“你要是不舒服我们一会儿去医院看一下。”
　　钟小叶笑笑：“没有关系的。大概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吧。”
　　程风点点头。
　　“小叶，其实……”程风想要将心中的话对钟小叶说出来。
　　“先生，小姐，你们的牛排。”服务生将煎好的牛排送到他们的桌子上。
　　“谢谢。”钟小叶客气的点点头。
　　“吃吧。”程风体贴的招呼钟小叶。
　　“谢谢。”钟小叶也客气的回答。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变得这样的客气？程风无奈，也很痛苦，从一开始钟小叶答应和他交往，到现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两个人的关系都无法再进一步。表面上的客气有礼，可心的距离呢？钟小叶还是忘不了黎嘉树，程风是知道的。他可以包容，可以等待，可是等待的结果，是他们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疏远。最近他的工作很忙，毒品交易猖狂。可是他无法告诉钟小叶，黎嘉树已经彻底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程风再次鼓起勇气，开口道：“小叶，其实今天我……”
　　他说话的时候，钟小叶拿起了刀子和叉子，当她的手刚刚接触到牛排的时候，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之感涌上，她推开盘子，捂住嘴向洗手间跑去，扶在池边拼命的呕吐。
　　过了好久，当她好像要将胃都要吐出来的时候，终于感到稍稍舒服了一些。她洗洗脸。
　　不经意间，钟小叶看到镜中的自己，大概是由于刚才的不适，她的面色苍白，虚弱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定了定心神，钟小叶将自己收拾好，走了出去。
　　程风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心中很是着急，看到钟小叶走了出来，急忙走上去，关切地问：“小叶，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吃坏了肚子，再加上最近太累了。”钟小叶虚弱的说。
　　他看到钟小叶的脸色，“不行，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他不等钟小叶拒绝，走回餐桌拿起衣服和钟小叶的包，结帐，然后拉着钟小叶直奔医院。

　　坐在医院长长的椅子上，程风有些焦急，医院处处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这味道他并不陌生，由于从事工作的危险，他或者他的同事常常出入于这个地方，但是这次进去的钟小叶，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着急。
　　经过长长的等待，钟小叶终于走了出来，脸色越发的苍白。
　　“怎么样？”程风迎了上去。
　　钟小叶抬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愧疚与痛苦。她就这样看着程风，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小姐，你的包。”护士从里面追了出来。自从医生作出诊断，钟小叶就这样一句话没有说的离开，甚至于皮包都没有拿。
　　“谢谢。”钟小叶木然的道谢。
　　“程警官，怎么又来医院了？”护士看到他，过来打招呼。她看看两个人，笑了：“原来是陪女朋友啊。”粗线条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程风点点头。
　　“恭喜你呀，程警官，要做爸爸了。”护士善意地笑着。
　　“什么？”程风听到这句话，震惊到当场。“爸爸？”
　　护士以为他是开心不知所措，笑了笑，“是啊，已经五个星期了，恭喜呀。”她拍拍程风：“我得赶紧工作了。程警官，结婚时记着送喜糖来啊。”她说完就急急的跑了进去，留下了立在当场的两个人。

　　时间像是停止了，程风被护士的话惊呆了，他看着钟小叶，心中好像有一把针同时刺入，痛得无法呼吸，可是当他真正看到钟小叶的表情时，被她那种木然的神色惊呆了。他知道，孩子一定是黎嘉树的，但是他同时也知道，不管钟小叶有多喜欢黎嘉树，以他们的性格，在一起注定会相互伤害，更何况，最近黎嘉树频繁的与雷青接触，原本不合的他们似乎矛盾减弱了一些。
　　程风用力的握紧兜中的戒指，那是他原本今晚要做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温和的走上前，扶住钟小叶：“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拿药。”他将钟小叶扶到椅子上，轻轻地让她坐下，动作温柔。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钟小叶将视线调开，开口问道。
　　“你别多想了。”程风温和的说。他蹲下，与钟小叶平视，“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要对你好。”
　　“可是我对不起你。”钟小叶难堪的又别开头。不要对我这样好，哪怕你骂我，打我，可是不要对我这样好，我会觉得更加愧疚的。泪水无声的流下来，一滴……两滴……滴在手背上。
　　一双温柔的手将她的泪水轻轻拭去，“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我去给你拿药，你休息一下。”程风站起身来，向药房走去。
　　小叶，我很难过，也很伤心。可是我知道，你比我更难过，更伤心。如果这个时候，我不给你关怀，你又怎么能够挺过去？

　　程风拿好手中的药，又细心的询问了护士相关的事项，一转身，惊呆了。
　　黎嘉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手中的药，面色震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他们都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明明是应该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因为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因为尊重同一个女人，他们不能在这里起任何争执。
　　“小叶她……”黎嘉树犹豫着不知怎么问。
　　“孩子是我的，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不要再打扰她就可以了。”程风冷冷的打断黎嘉树的话。如果你再说什么，我真的会发疯的。你们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就请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听到这句话，黎嘉树感觉世界完全在塌陷，身边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曾经想过，只要她幸福，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哪怕永远沉沦在地狱的最深处，可是听到了这句话，心中还是平静与不甘交错涌出。她幸福就好。那自己呢？只能躲在黑暗中，悄悄仰望着她的幸福。
　　“恭喜你们。”黎嘉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仿佛没有经过他的灵魂，他听见自己说道。
　　“谢谢。”程风微微点点头。原谅我的谎言，小叶，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犹豫了一下，黎嘉树还是问了出来：“小叶最近情绪还好吗？”
　　“不劳你的费心，她还好。”程风淡淡的回答。担心着钟小叶的情况，程风急忙离去，走出了几步，他想了想，停下了脚步，又转身走了回来：“黎嘉树，我有必要警告你，不要再做违法的事情。否则，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抓你的。你如果不希望小叶伤心，还是尽早结束你最近那些罪恶的行为吧。”
　　看到黎嘉树脸上的表情，就连刚硬如程风，也不禁动容，那是怎样的悲哀与绝望，是因为自己的话吗？因为知道钟小叶要与他结婚，所以才这样的悲哀吗？但他是黑她是白，黑与白之间，又怎么能够有交集？
　　“我们走吧。”平静的声音传来，程风吃惊的转过身去，钟小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脸色虽然还是憔悴，但神色间有说不出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