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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向死而生 ...

  •   让死者复生的方法向来是禁忌之物。可它又甘之如饴,让无数人愿意为它付出一切代价。

      这是宫鹤死亡后再次睁眼的第七天,他在凌乱破碎交杂的思维中勉强理出一条路,有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他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既像是夺舍,又像是一体双魂,关系千丝万缕,他费劲心思也无法把自己和另一个意识分离开来。

      宫鹤——他现在还叫宫鹤,不过宫鹤二字变成了名,姓氏变成了什么狗屁宇智波。一个乱七八糟的姓氏,他敢赌这里绝对不是中原,只有洋鬼才会有这种姓氏。

      这一世他芳龄五岁,单亲家庭,家里经济状况堪忧,还莫名其妙伴随着危险,时不时被迫逃亡。

      宫鹤的记忆慢慢恢复,宇智波宫鹤的身体与本能也蓬勃发展。他一方面沉浸在过去庞杂的记忆里,一方面在并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中垂死挣扎。努力让两者分开的结果是,这两样东西更完美地融合起来,自己占据主脑,宇智波宫鹤的意识则融入身体,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什么。

      哦,真该死。

      宇智波宫鹤的身体年龄尚小,所有的能力似乎都点在傻乐上。宫鹤只好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呵呵傻笑,全部精力都使在不让自己随地拉屎,顺便往嘴里塞上。

      第二次当人,请问正常小孩会这样吗??

      他十分惆怅,违心地颠着短腿跑到院中不知什么品种的树下,熟练地扯掉裤子,哔地留下一摊优质肥料。在草堆中掏了啥破叶子随便擦了擦,盯着那摊肥料,强忍着蠢蠢欲动的手,用土一埋,勉强完事了。

      回头一看,木质长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白净青年,正张着嘴哈哈大笑,宫鹤甚至能看到他的猩红喉咙信子。

      笑屁!你谁啊!

      也许是看那青年相当面善,身体的本能又占据上风,很想马上回头把屎抓起来扔到那张大嘴里。宫鹤吓了一跳,连忙在心底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痛恨这个身体本能竟然如此强劲,以至于他得全心全力去压制。

      如果没有他宫鹤大爷,这个宇智波小宫鹤多半是废了,皮断腿,出门手贱能被人打死的那种。

      可能是那帮秃驴天天叨叨的几句经真的有什么神奇魔力,宫鹤的身体确实安分下来,趁着它没对屎又生出什么非分之想,他连忙小跑几步挪开了。

      余光瞥见青年似乎笑得更厉害了,几乎要躺倒在长廊上。宫鹤心里窜出朵无名火,睨着杏仁眼,咬字极慢地嘲讽:“笑笑笑,也不怕魂给夺了去!”

      眼瞅着青年哎哟捂着肚子叫唤了一声,总算是止了笑。白皙的面皮像米糠一样抽搐,肌肉绷成一条一条——真是辛苦了,看得出来有努力在憋笑。

      “宫鹤,来,到爸爸这边来。”止住笑的青年也不害臊,张口闭口就自认为父。宫鹤拿鼻孔看着他,心生鄙夷:“我这么……怎么会有你这样挫的父亲?”

      原谅他来的时日不多,贫瘠的词汇里没能找出什么契合他气质的好词,只好求次贬低起那个白皮青年。

      青年挠了挠脸,满脸不可置信:“不对吧,你长得和为父小时候一模一样。”

      “?”宫鹤使劲看着他的面皮,一边回想自己的样貌,终究是哀嚎一声,认清事实,颠着小腿又要往树上撞:“长得跟你一样!不活啦!”

      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长臂捞住他,臂弯结实有力。哭笑不得道:“这么嫌弃我?”

      宫鹤仔细在记忆里搜刮了一下有关这个人的所有资料,哼唧起来:“那你说说,我今年几岁了?”

      青年迟疑起来。

      “三岁?”

      宫鹤底气瞬间硬朗,用擦完屁股没洗的手在青年脸上胡乱拍打,嘴里吱哇怪叫:“我五岁了!你是我爸的话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你!”

      他狠狠地呸了一声,乳牙咬在青年的虎口上,好像又想起什么,大力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凄凄惨惨地哭嚎:“妈妈!有人冒充我爸抢小孩啦!”

      穿着围裙的女人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着,待看清院中事物后,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像三月雪初融:“回来啦?已经和小鹤玩在一起了吗?”

      “幸子!”青年也笑了起来,一口白牙实在晃眼。宫鹤竖起二指狠狠戳了他鼻孔,像发怒的小牛:“不许你叫妈妈的名字!”

      趁着青年捂鼻子的空挡,宫鹤从虚虚环抱的臂弯里跳下来,警惕地挡在母亲面前,龇起一口参差不齐的乳牙。

      “这孩子……是认生呢。”母亲泡过水微凉的手贴在宫鹤脸上,不再细腻的指尖带起一片痒意,语气无奈幽怨:“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你。”

      一大一小两双莹莹如葡萄的黑眼睛幽幽地盯着他看,青年的耳根子红了起来,低下头,含糊不清道:“族里有些事情你也知道……”

      宫鹤正等着母亲把这个来路不明的便宜爸爸臭骂一顿,却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我也没怪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们的身份是道鸿沟……就是可怜了这孩子,受了不少苦。”

      宫鹤顿感不妙,正欲张口反驳什么,就被青年眼疾手快扯到怀里,来了个十分深情的熊抱,泪声俱下:“我知道,我错过了孩子的五年,这是我无法弥补的。”

      他怜惜地摸着宫鹤圆圆的大头,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神情坚毅沧桑,久久不言。

      幸子倚在柱子上,眼含热泪地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殊不知自己的儿子被蒙在衣服里已经半昏迷。

      ——

      宫鹤从自己的小床上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竟然开眼了……幸子,小鹤是当忍者的好苗子。”

      “我不同意!”

      “这是我们搬去族里的唯一方法!”

      “不可以!就算我不是忍者,我也有千手的血脉!小鹤也有!宇智波和千手是宿敌!”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尖锐,情绪激动,打翻了一个杯子。宫鹤听到它倒在桌上的咕噜声。

      ……

      他听不大懂,眼球针扎般疼痛。反而对“忍者”两个字眼疑惑起来。

      这好像是东洋鬼那边的职业?

      所以现在他是个小东洋鬼?

      属于宫鹤的记忆像条摇尾巴的舔狗,丢了个引子出去,屁颠屁颠叼了点什么东西回来。

      心境震颤,好像有股暖流席卷。宫鹤突然就想自己师承剑阁二十余载的心得。

      大脑被庞大的信息冲昏胀,鼻子一热,竟有鼻血溢出。但宫鹤还是喜出望外,因为这无疑是他最大的财富。

      剑道修养醍醐灌顶一般飞窜,让他成功压制住属于宇智波宫鹤的一切本能,第一次完美操控了这具小小的身体。

      宫鹤的眼睛又开始刺痛,他闭着眼睛缓了一会,消耗起过量的记忆,仔细聆听外面的争吵声,企图从他们的对话中捋清楚事情的真相。

      捂着鼻子走到房间门口,血液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下,浸透在脚底的木板缝隙中,留下暗褐色的痕迹。

      “啊!”幸子正好看到他,惊叫一声,赶到身边迫使他仰起头,又匆匆忙忙进房间:“这还有什么后遗症吗?我去找块手帕。”

      青年愣了一下,细长的眼眯起,看着宫鹤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深色的血在浅色的衣领上溢散,像盛开的山茶花。

      “父亲。”宫鹤腰板挺得很直,在脑海里艰难地拼凑陌生的语言词汇:“我要当忍者。”

      青年沉默了一会,搭在桌子上的指尖轻轻敲打起来,道:“这种事情还是和你妈妈商量比较好。”

      “妈妈这些年受尽了折磨。”宫鹤却没顺着他的意思走下去,而是垂下眼,五指蜷缩握成拳:“父亲,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笨,之所以那样我只是想让妈妈开心开心。”

      青年眼神微动。

      宫鹤反问他:“我是宇智波和千手的孩子吗?”

      他的父亲顿了一会,哑声道:“是。”

      宫鹤心里大概也明白了。

      宇智波和千手应该是两个相互对立的大族,却出现了他父母这样的异类,并且有了结晶。

      印象中这或许是什么天大的丑闻,身为普通人的母亲频频遭受追杀绑架,来犯的人有训练有素的忍者,有拿钱干活的武士,也有乌合之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却活得好好的。

      不过他没有放弃娘俩,这挺难得的。

      他多多少少是敬佩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带自己这个拖油瓶竟然能撑这么久。

      “妈妈她很伟大。”

      宫鹤说:“只要能让她不再天天担惊受怕,让我做什么都行。”

      青年抬眼看他,宫鹤迎上他的目光,眸子黝黑,有着不符年龄的沉稳。

      “好吧。”青年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副哄小孩的神情,“书上说磨难能让一个人快速成长,看起来是真的。”

      宫鹤笑了笑,没说话。

      “很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父亲,宇智波恒。”

      青年忍不住又夸赞了一声,伸出手,宫鹤用力握住,粗糙的老茧刮得他手心生疼,听着自己这世的父亲用缓缓的语调说道:

      “你不仅要成为忍者,还要成为一流的忍者,小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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