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空无眠》弥川月

21、第21章 是再见，还是再也不见

　　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果然能让人忘却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比如现在，我们的高二下学期，需要把高中三年的知识点全过一遍，然后最后一个直接进入高三总复习的状态，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连时间都被按了倍速键。
　　我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发现我对殷瑛的那种窥探的欲望，变得越来越少了。
　　华子也忙，上次之后，他答应了他们学校去参加好几个竞赛，整天不是在备赛，就是在备赛的路上。
　　但总有休息的时候，期末后，我们的寒假也来了。
　　期末考完的那天，我看见殷瑛拉着行李箱走进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身边，然后上了车，我心想，居然这么快吗？她就要走了。
　　然而再多的念头都是无济于事。他们的车子从我身边擦过，那个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瞟向我时嘴角下垂的样子，轻蔑的姿态让我觉得自卑。
　　也是，这么久了，胆小鬼也变成了自卑者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到县师范中学门口时，看到华子的眼神都带着点情绪，华子说，幸好这几年他的脾气好了不少，不然按照以前的脾气，肯定得揍我。
　　我和华子走在路上，刺骨的寒风中，行李箱的滚轮在地上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我听见华子说：“我不走保送了，想参加高考。”
　　我有点没听清，停下脚步，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什么？”我问。
　　“我不走保送了，我留下来，陪你参加高考。”他又说了一遍。
　　我顿了几秒钟，之后毫不犹豫地对他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华子在物理上很有天赋我从小就知道，虽然中考时他因为文科太拉分而去了县师范中学，但我们全县都知道他参加的那些竞赛的分量，更知道那些竞赛奖杯的分量。
　　华子今年在国赛上斩获的那个奖杯，让他早早地就拿下了N大的保送资格。
　　华子说：“我如果走了保送，明年就只有你在这了。那个殷瑛，可能也该去学语言了。”
　　我愤怒的讲：“我要你管！你就应该走保送的你知道吗！多少人为了这个名额记得头破血流，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再说了，你忘了你自己当初学竞赛时的样子了吗？”
　　“但……”
　　“我不要你管！你记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确定要一起去N大的？你只不过比我早一点而已，我很快就能过来，然后我们不就可以继续天天在一块了！”
　　他投降状地应我：“好好好！我走保送走保送，不过你得答应我，你得考到N大，毕竟……”
　　我白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华子没脸没皮的挂到我身上，边走边闹。
　　我们好像回到了从前。
　　寒假的时候我和华子也没闲着，他帮我整理最新的试题，帮我分类理科的知识点，帮我背那厚厚一本的单词书和古诗词素材。
　　渐渐的，我们两个在忙碌中忘记了那两个曾经对我们的人生产生了巨大影响的女孩，这么多年的习惯，也足以让我们对彼此心照不宣。
　　年后的第一个礼拜，我和华子在街上闲逛，逛了不久后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奶茶店。只是华子突然低落的情绪，让我有些不安。
　　我问他：“怎么？”
　　他把手机递到我跟前，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的短信：我和殷瑛要去首都学语言了，再见。
　　我的心也跌落谷底了。
　　我们两个对坐着过了一天，等回到家中，我试着给殷瑛发短信，然而没能发过去——她把我删了。
　　从那之后的整个高三生涯里，我都没能再见到她。有时在路边见到与她身形相似的路人，会幻想着什么时候他因为什么事情回来，然后我会试着像以前一样跟她擦肩而过却不打扰她……
　　只是这一次再见，在她眼里，也许是这一生的再也不见。
　　高三的生活忙碌而乏味，我们班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张面具，不苟言笑的也好，故作活宝的也好，都只是为了扛着这事关一生前途命运的大考。
　　有一次，我看见曾萌在奶茶店点奶茶，按耐不住双脚，走过去靠近她，却发现她早已经不认识我，只是叫我给她让一下。
　　我很想问她，如果她回来了，那么殷瑛是不是也回来了？如果她在学校上课，那么殷瑛是不是也在学校上课了……
　　然而那只是臆想。真实的情况是，她取了两杯奶茶，然后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回了家。
　　这是我整个高三中情绪起伏最大的时候了，以前跟殷瑛和曾萌有联系的人就那么多，而那些人中与我有交集的只有寥寥。我想问夏琦，但夏琦告诉我没有。
　　然后是高三的第一轮复习过去，一模到来，第二轮复习，二模三模相继到来，就这样走到了高考。
　　人生的岔路口，我们早就失散了，后来的再见，发现我们并没有那么多可供谈笑的资本，其实再也不见，早就注定了的。
　　但是，殷瑛，我真的不想和你再也不见。
　　所以，就让我们在未来世界的某个时间、某个角落再见吧，我会试着让我们的人生开启不一样的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