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林寻真》弥鸾

1、引子

　　引子
　　1989年
　　钟敬文踏上蜀道，为新作品采风。他在广元大剑山中断处遥看剑门关。剑门关两侧均为悬崖峭壁，峰峦如剑直至云霄，城楼屹立于天地，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浑 气势。
　　钟敬文看的心里豪迈之气顿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冷兵器时代。正沉浸在畅想之中，钟敬文的肩膀忽然被人一拍，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张忠国，被人打断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张忠国是钟敬文前些年外出遇到的朋友，那时候两人一起谈天说地，推杯换盏直到天光渐亮，在交换联系方式之后依依惜别各奔东西。
　　男人的友谊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只见过一两面平常不联系的人，再见面也是一如往常的热络，没有一丝陌生与隔阂，亲如一家。
　　在得知张忠国要跟随科考队前往云南昆明后，钟敬文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前往昆明的路途遥远，独自前往比较麻烦，钟敬文是能吃苦的，但他并不想吃可以避免的苦头。
　　滇地在钟敬文这个北方人心里充满着神秘色彩和刻板印象，是彪悍排外的民风、四处爬行的巨大毒虫、有新鲜采摘的菌子、苗医与巫蛊并行、瑰丽奇幻又慢节奏的春城。
　　钟敬文央着缠着张忠国，又请了张忠国两顿好酒，终于是让张忠国松口。当着钟敬文的面，张忠国醉醺醺地掏出电话，给考察队的队长拨了过去。队长在得知钟敬文想要跟随队伍时一口拒绝，让张忠国觉得很没面子。他背过身去在酒劲下对着队长软磨硬泡，并保证和钟敬文到昆明就拆伙，绝不让钟敬文涉及到内部信息，队长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钟敬文抱着厚厚的本子，倚在大巴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树影，一路由川入滇，空气里的温度和湿度渐渐增高，呼吸好像吞了水珠一般润而潮。钟敬文坐直了身子，对将要发生的一切充满期待。他有预感，这次的昆明之行将会带给他极大的灵感。
　　大巴停下之时，分手在即。
　　钟敬文鼓囊囊的背包里装满了手稿，他笑着看向张忠国：“张哥，又要分开咯，今晚喝点？我请你。”
　　张忠国没立刻应承，倒是看向队长，在队长点头后才回复：“好啊，今晚再让你看看我的好酒量！”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桌旁，因常年使用而发黑泛着油润光泽的桌上是两瓶当地肥酒、裹着盐粒的油炸花生、泛着油光的凉拌猪耳和围着蘸水片的极薄的牛肉。张忠国的酒量比起钟敬文还是差了点，两人谈及往事，就着小菜一杯杯往下灌，张忠国没过多久就醉了。
　　张忠国这人吧，喝大了要胡言乱语，真假话都混着说。往日吹的自己那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因此之前张忠国的醉话钟敬文毫不在意，只当是耳旁风了。
　　张忠国放下酒杯，顶着张大红脸对钟敬文挤眉弄眼：“这么多年，终于又轮到我跟着张队去开眼界了，可惜咯老钟，你这辈子都没这好机会。”
　　“是是，张哥你回来给我讲讲啊。”钟敬文连连点头，做好捧哏角色。说来也怪，这一支考察队，钟敬文知道名字的几个人都姓张。
　　谁知道张忠国一听这话来劲儿了，拖着凳子挪到钟敬文旁边，胳膊一伸裹挟着浓厚的酒气揽住他的肩膀，张忠国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的脸凑到他的耳边：“我这趟啊，叫秘密行动！张队不叫往外说，你也得给我保保密啊，等我出来了给你带点好东西，保准你没见过！”
　　“好嘛，那我就谢谢张哥了，我先去结个账。”钟敬文憋着劲儿拔下老刘扣在自己肩头的手，男人也受不了酒臭味。钟敬文起身去结了帐，回来的时候张忠国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钟敬文扶着老刘歪歪扭扭地回到酒店里，打开张忠国的房门把他放在床上便离开了。
　　在昆明市游荡了几天，钟敬文感觉内心已经饱受了春城的洗礼，起码他看到奇怪的虫子不会被吓得跳脚了。他想感受自然的魅力，收拾整齐后前往了哀牢山，期待着灵感喷薄而发的那一刻。
　　俯瞰之下，张牙舞爪的巨树伸出枝桠，树枝交叠形成浓绿华盖，掩盖了树林中钟敬文的身影，阳光被树叶切得细碎，映在地上。地上叠着厚厚的落叶，枯黄的叶子上带点绿，和北方的枯叶不同，这里的空气湿润，枯叶柔软。
　　钟敬文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松软的枯叶随着脚传来的重力挤出空气，下陷后拔出脚格外费力。路上遇到几颗躺着布满青苔的枯木，用手按下会溢出汁液，是潮湿的味道。
　　钟敬文沿途做下记号，一路向前。
　　他兴致盎然，拿出纸笔记录这神秘大山的景象。然而渐渐的钟敬文发现有些许不对，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由朦胧薄纱转变为毛玻璃，眼前的一切影影绰绰。
　　迷蒙带来了不安，钟敬文也没了兴致，匆忙把东西塞进背包，踏上回程。
　　也许是大雾遮住了眼，当天擦黑时，钟敬文还没有走出这片林，他精疲力竭，有些绝望了。
　　忽而刮起大风，乳白色的浓雾随着气流涌动被打散了些，钟敬文随着雾气流动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不远处天光一闪，像幻觉，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
　　恍惚间钟敬文在其间看到了芸芸宫殿，还没等他看清楚，大雾涌来掩盖了一切。不知怎么的，他跌跌撞撞地跑向闪光处，枯叶青苔都没能拦住他的去路，直觉告诉他如果错过这次，将抱憾终生。
　　随着钟敬文的奔跑，狂风裹挟着枯叶向他奔袭。这次没有人力胜天，狂风以极快的速度吞噬了他。
　　等到钟敬文再次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不已，身上盖满枝叶处在一个大坑中，他努力想要站起来，最终却只能靠膝盖和手掌爬行。钟敬文费力扒开坑表层的枯叶，露出来了几只背包，形制很眼熟，是张忠国的同款。
　　背包上有身份牌，显示着主人的寸照与姓名。他挨个看过去，全是熟人——有张忠国、张队长和几个脸熟却叫不出名字的队员。
　　钟敬文惊奇地发现，这些人，全都姓张。
　　远处的枯叶堆耸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即将破土而出，落叶摩擦发出声响引起钟敬文的注意，他慌张的向后退，直到顶住边缘无处可逃。
　　那枯叶堆里的东西出来了——是个女人。
　　钟敬文的呼吸猛然停滞，他不知道这究竟还算不算人类，他的瞳孔映出女人的模样：看不出原本颜色破烂的布条挂在她的身上，她的毛发瞳孔乃至嘴唇都是白色，像白纸上线条勾勒出来的人物，不带有一丝色彩。
　　她盯着钟敬文，缓缓地眨眼。
　　钟敬文眦目欲裂，死死的屏住呼吸，他赌她白色的瞳孔看不见世界。
　　我屏住呼吸了。
　　你不会发现我的，你一定不会。
　　......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文，肯定会有很多逻辑不对啦，希望大家多多包容。我会努力成长的来着。说起来这篇文的出现大概是因为市面上我喜欢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能力有限扒拉不出来别的好看小说，就搓搓手自己开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