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契约恋爱后》风拌月

5、第 5 章

　　一晃到了周日。
　　清晨靠闹钟醒来，戚泽抓过手机，就见上面弹出事件提醒：10:00 AM 与男神的约会！
　　傻兮兮对着这条消息笑了半分钟，才恋恋不舍地关掉。
　　不行，没有那么多时间傻笑了，他还得好好收拾一下——
　　半小时洗漱吃早饭。
　　半小时敷面膜临阵磨枪。
　　再花至少半小时搭配衣服。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快快快……
　　他简直要忙死！

　　几乎要把整个衣柜都翻个底朝天，他才勉强满意地选出来一套红色拼色棒球衫和纯白绵短裤，外加一双刷得雪亮雪亮的运动鞋。
　　在镜子面前绕来绕去一刻钟，尝试用各种刁钻奇怪的角度自|拍，都确认照片里的男生清爽又帅气，他才长舒一口气。
　　就算是假约会，假合影，也要给男神看到他最好的状态！
　　至少多年以后回忆起来，不会因为“那天和我假约会的家伙穿了一身超丑的私服”或者“他弯腰的时候露出了红内|裤的边诶”以及“这个人鞋底怎么沾了块口香糖”而联想到戚泽这个名字……

　　忽然有人来电，戚泽一看到“男神！”这两个字就开始悸动不已，特意清了清嗓子才按下接听键。
　　“早上好~”
　　他确认自己使用的是比平时低一点、尾音扬一点的嗓音，每次他这么说话，都能收获大批弹幕赞颂“耳朵怀孕”。群众的耳朵也是雪亮的，所以这绝对是他最赞的营业声线！

　　可惜对面的人说话声音比他还要好听。
　　“我在你家楼下。”
　　唔，说的内容比声音更美妙一百倍！
　　戚泽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身处什么超甜偶像剧，眼神都涣散了，飘忽忽好像是在云端。
　　这是真实发生的对话么？邵沛毅居然会用这么富有磁性、慵懒治愈、简直勾着人以身相许的声音对他说，我、在、你、家、楼、下！
　　他现在是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

　　“嘀——”
　　一阵扫兴又刺耳的喇叭声忽然从听筒以及窗外冒出来，一下子戳破了所有梦幻朦胧的氛围。
　　就听电话那边的邵沛毅语气带上了不耐烦：“希望你能快一点下楼，小区的道路太窄，我停在这里会挡路。”
　　戚泽瞬间清醒，回归现实，“好的，我很快！”
　　很快的意思就是指，当身处10楼的他看到电梯慢悠悠升到最顶层20楼，还迟迟不下来时，一咬牙一跺脚，冲进消防通道一路飞奔下楼……
　　等出现在邵沛毅面前时，别说什么清爽和帅气了，就剩下了一边擦汗一边疯狂喘气。

　　邵沛毅看到他的模样，眼角有一丝抽搐，克制地问：“你出了多少汗？”
　　“啊？”刚拉开车门的戚泽一顿，忽然反应过来，男神是不是有洁癖？
　　那肯定不能就这么汗津津地坐在他整洁的车里。
　　他立刻后退一步，“我，我很快吹干！”说着就要往风口跑。
　　身后却传来略显生硬的一声“戚泽！”
　　戚泽秒回头，秒跑回来。
　　“怎么嘞？”
　　邵沛毅听着他略显跳脱的声音，看着他十分单纯的脸蛋，叹一口气，沉声：“一身汗去吹风，不怕感冒？上车。”
　　“可是……”
　　邵沛毅懒得重复，直接打火，脚踩油门，发动机轰鸣一声。
　　戚泽：！
　　光速上车。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坐邵沛毅的车，戚泽还是难掩兴奋。
　　是邵沛毅的车啊——
　　看这内敛低调的内饰，看这整洁干净的中控台面，没有花里胡哨的车载香氛，也没有超俗气的平安符挂饰，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皮革与熟悉的衣物护理剂的气息，戚泽偷偷深吸了好几口气。
　　无比乖巧地坐在副驾位，能感觉到邵沛毅左转时看向他这边侧视镜的视线。
　　虽然只是比风还轻微擦过，戚泽却每次都紧张得忍不住暗自攥紧裤腿。
　　需要我往后靠一靠么？会不会很碍眼？妨碍到他开车了么？
　　几个问题胡乱地在脑袋里转悠，害得戚泽根本没办法好好享受和邵沛毅车内独处的时刻。

　　甚至窗外如果有路人无意中扫过他们，戚泽都会下意识坐直。
　　那些人会怎么看我跟他呢？看起来有很像情侣么？还是说误以为是哥哥接弟弟回家……
　　“戚泽。”
　　“在！”
　　邵沛毅被他这学生起立回答问题般的语气整得一顿，“觉得车里闷么？”
　　戚泽下意识就想说不觉得！全是你的味道，怎么会感到闷！
　　但是邵沛毅接着说：“我可以开一点天窗。”

　　叮。关键词天窗被提取，和他整天晚上幻想的某些画面诡异地重合——开天窗，四舍五入也算是敞篷车了！
　　于是乎猛点头，“好呀好呀。”
　　邵沛毅按下一个按钮，天花板的挡板收起，露出超大视野的天窗。碧蓝蓝的天映入眼帘，阳光洒在他们的头顶，微风也卷进来。
　　他扫一眼戚泽，道：“估摸着你身上的汗应该已经干了。”
　　然而小孩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莫名地一脸兴奋，盯着徐徐打开的天窗发出“哇——”的轻轻感叹。

　　看着他的表情，邵沛毅眉毛轻轻压低，难得露出一个稍显困惑的表情。
　　搞不懂开个天窗而已，这小孩有什么好开心的。
　　就跟看见了棉花糖的小学生似的。
　　莫说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就算是他十二岁的时候都不会露出那种神态。
　　一副特别好哄的样子。
　　戚家的家底并不逊色于邵家，难道对下一代的教育如此独特？

　　但戚泽完全体会不到邵沛毅此刻的困惑。
　　戚泽现在快乐得很。
　　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神奇感！一定要好好感受这一刻，让身体都记住，以后回想起来，还能十分具体地回忆起来这天的风的味道。
　　还有跟他一起吹进这风里的邵沛毅……

　　然而几分钟后，颈椎先发出严重抗|议。
　　“啊，脖子、脖子好痛……”
　　他狼狈地捂着后颈低下头，揉啊揉。
　　这动作看起来似乎有点幼稚，戚泽小心地偷瞄邵沛毅，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向自己的意思，松一口气，又觉得沮丧。
　　真的一眼都不看我嘛……

　　戚泽同学显然低估了人眼视度。
　　他所在的位置，邵沛毅用余光就可以尽收眼底。
　　看着小孩犯傻仰头，又吃痛低头，邵沛毅的心情与他此刻的沉默完美呼应。
　　果然是能被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就钓上钩的傻小子。
　　看来戚家是不打算培养他作为家业继承人了。邵沛毅如是分析。

　　车子驶入一家艺术馆旁的停车场。
　　邵沛毅：“下车。”
　　戚泽惋惜地看着天窗缓缓合上，“哦。”
　　怎么这么快就到目的地了？他还想和邵沛毅多兜一会儿风呢。

　　到了地方，戚泽才知道邵沛毅已经把这一天安排得相当明白，上午先来这里看一小时左右的艺术展，之后他们就会驱车十五分钟左右至市中心一家米其林餐厅共进午餐。下午两点后，邵沛毅会带他去附近的中心花园游湖散步，之后他们会再看一场电影、共进晚餐，结束。
　　周末来看展的人不少，领票处居然排起了队。
　　戚泽跟在邵沛毅身后，这会儿才敢明目张胆地欣赏男神的私服。
　　有别于平日在公司常见的工作套装，邵沛毅的日常着装格外有范儿，仿佛一举一动都能当做街拍的封面。
　　最重要的是，多了一丝工作时难以看到的松弛。
　　虽然真的就一丝丝，但戚泽感到自己已经完全被精准狙击！
　　上一次看电影，一切都急匆匆乱哄哄的，什么都来不及记住，这一次他终于冷静下来，忽然就觉得一切都无比地美妙。
　　看看站在他面前这高大的身影，平直的肩膀轮廓，以及无比出挑的气质！
　　他居然要和邵沛毅一起看展了……就算手里捏着票，戚泽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虽然男神挑选的展一看就是那种线上宣传铺很满的网红展，也是戚泽平时最不愿意去的那类。
　　但男神不懂艺术，情有可原！

　　眼前高大的身影忽然一动，一张英俊的面孔转向他。
　　四目相对，戚泽舌头打了个结，“怎、怎么了？”
　　邵沛毅回头看他，语气淡淡的：“忽然这么安静，还以为你跟丢了。”
　　反应了整整两秒后，戚泽马上为自己辩解：“我是成年人！”
　　怎么可能还会跟个小孩子一样走丢……后半句没好意思说出口。
　　邵沛毅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更可能什么表情都没做，平静转回身去。

　　但戚泽为这句话生了好一阵闷气。
　　不就是比他大了五六七八岁么，搞得好像他有多幼稚似的……我们可是一个公司的同事诶，同一个公司的！
　　知不知道Swallow的设计部很难进的啊，含金量超高的好不好！
　　咦等等，实业部貌似更难进……
　　而且他职级好像也比我高了那么一二……三四个等级。
　　瞬间做回怂怂版戚泽，安静乖巧。

　　艺术展里面的人更多，还有不少带孩子来陶冶情操的，稍不注意就会碰到陌生人。
　　于是原本还保持着将近半米社交距离的两人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抱歉”声里，被迫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肩膀挨肩膀，随着走路步伐蹭来蹭去，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戚泽：我超喜欢网红展的！

　　邵沛毅却显得有些郁闷，显然没想到这么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一没有拍卖二没有传世名作的艺术展居然会如此受欢迎。
　　他勉强和戚泽拍了几张看展图，就变得意兴阑珊，趁着戚泽挤进人群赏画的时候，看了好几眼手表。
　　艺术展内还有文创售卖中心，和旅游景点的纪念品贩卖区大差不差，卖些价格不贵的艺术品二创。邵沛毅原本带着熟视无睹的态度就要路过，谁知戚泽就跟看到骨头的小狗似的冲进店里，嘴里还嘟囔着：
　　“啊，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买到的冰箱贴！”
　　“还出了新的文创雪糕啊，好可爱~”
　　“什么什么，会员又有积分回馈活动了？太好了，我这里攒了超多……”

　　邵沛毅看着他围在一群小朋友中间，相当投入地挑选冰箱贴款式，不由地又皱起眉。
　　活脱脱一个小屁孩。
　　就算是他信口胡说的，但这个人到底哪里和他的“理想型”分毫不差了？
　　看起来照顾好自己都很勉强。
　　等待的时间，干脆掏出手机开始研读新收到的市场报告。

　　看到第49页的时候，戚泽才满载而归。
　　左手提了一个塞得满满的纸袋，右手掐着两个文创雪糕。
　　“请你吃雪糕。”
　　甜度满分的声音。
　　但邵沛毅就像在咖啡店里从不加方糖奶精巧克力酱的客人。
　　用他那完全免疫的、磁性慵懒的无糖声音回答：“不吃谢谢。”

　　戚泽：“可是两根雪糕我一个人吃不完……”
　　接着露出一个三好学生苦恼于自己即将浪费粮食的残酷现实的苦闷表情。
　　邵沛毅：“……”
　　无奈地收起手机，伸出手，“给我。”
　　然后就看着眼前人仿佛从黑白变成彩色一样，瞬间恢复明艳。
　　“还有合影！”
　　邵沛毅看他一眼，意思十分明显：劝你别太得寸进尺。
　　戚泽小心翼翼：“……让约会内容看起来更丰富一点，不、不想拍也ok。”
　　邵沛毅十分敷衍地把手举到戚泽的手旁边，两根雪糕若即若离，仿佛下一秒就要沾上对方的味道。
　　“就一张。”
　　“好的！”

　　拍照后，某人的脸黑得更明显了一些。
　　显然支撑他一直待到现在，完全是出于“完成计划”的信念。
　　戚泽：“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逛这种展？我们提前进入下一个环节也是可以的，照片不是都拍了么？”
　　邵沛毅无视他，径直向前走：“继续，不是还有几幅作品没有看么。”
　　毕竟看你欣赏得这么起劲——然而后半句被他深深掩埋在心底。
　　当初决定来看艺术展，也是出于对戚泽职业的考虑。以及父母非常了解他，知道他从小到大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些过于抽象的艺术学科，邵沛毅清楚这么做能让他们的“恋爱关系”看起来更加真实。

　　戚泽虽然迟钝，但渐渐也反应过来，开始黏在他身边充当向导，每一幅画都能讲两句，搜肠刮肚恨不能把中学时自己学画的糗事都拿出来博男神一笑。
　　“其实很多油画的作画原料都特别奇怪，比如鸡蛋清啊，面粉啊……你知道嘛，我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用蛋清调和颜料，画好后要晾晒嘛，结果没两天那个画里面的蛋清就变质了，搞得整间屋子臭得啊，我有个学姐进门的时候甚至吐了哈哈哈哈……”
　　戚泽笑得人仰马翻——好吧他承认有夸张表演的成分，但这样才能假装站不稳碰一碰男神嘛。
　　怀揣着小小心思把手搭在人家的臂弯上，视线向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俊脸。

　　邵沛毅像个格格不入的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手举着几乎没怎么吃的雪糕，垂眸看一眼戚泽摆弄小算盘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再看一眼他。
　　那张霸道的俊脸似乎写着三个字：
　　好、笑、么？
　　尤其是在我们一人举一根雪糕正在进食的情况下？

　　戚泽：“……”
　　默默收回揩油的爪子。
　　“对不起，”超小声，还带了点委屈，“也、也没有那么臭啦，学姐吐主要是因为她头天晚上宿醉……”

　　邵沛毅：“……”
　　重点是他妈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