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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边城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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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似乎小树枝已经接收到春意,在这草长莺飞二月天,发出豆绿色的嫩芽气息。温如故一步一步走向山顶,身后的落尘也这样跟着他。
这么走了会儿,落尘有些耐不住想找点话题聊聊,摸了摸衣袖,脑子猛的一激灵,这不是有几封信吗?这时候不问还等什么时候。
“如故敬启,明言书……”
落尘为了吸引温如故的好奇心,信封上的内容,落尘刻意读出来。
果不其然,温如故一把将信封夺过,一张张的拆开翻看。
手边伸来了个好奇的小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信的手,温如故被看的发毛,别过半个身子,继续拆信——
每一封信都被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拆开,而那人分明早就知道内容了,还在这儿装模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信……”
当然是我看的,落尘打着腹语道。但还是怕温如故误会大了,不等他问抢先一步主动招认,“你们管家林叔让我看的,怕你不在府里万一有事怎么办,所以让我帮着看看。”
有一句解释还担心够不够让温如故相信,落尘思来想去又添了一句,“可不是我想看啊。”
这话说完,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不明摆的越描越黑吗。
落尘的心里已然是被自己搅的千层万浪,可温如故没想去理会,甚至他都没在意听到,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可都在这几封信上。
句句在意,信信盼归。
“喂,”落尘见看没人理他,行为变的放肆起来,自己的头垫着温如故的肩膀,跟他一起把信又看了一遍。
这下,可把温如故可不能视而不见了,拉着落尘的脑袋拽回到原来的位置,震惊丝毫未退,紧走几步躲掉落尘。
“你干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问着对方。
温如故不习惯和旁人接触,特别是跟落尘这样同自己身份有别的人。
平静了一会儿后,落尘才回味过来他方才的失态。
他看东西的总不自觉的皱眉,这是温如故一直就没改变的习惯,就连他自己都没留意过吧。
但在落尘眼里,这样的温如故有点和那个之前的他记忆重叠,若和他也有这样的时光,那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或许,落尘早该清醒的知道,他和温如故是不同的人吧,容貌相似性格大相径庭,想想这些天对温如故若有似无的过度关心,都是把他当成了温如故,这一切未免太过想当然了些。
事情的走向变得讽刺,原来那个他真的就只有长得像而已。一场很久很久的梦,让人坠入了酒池肉林忍不住沉溺下去,落尘自己也不想这么快就醒了吧,可惜,幻境终被打破,温如故再如何都不是那个他了。
第一次见到那个永远光芒万丈的少年,原来也会有垂头丧气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反应过激了,这让温如故有点不知所措。
“我以为,你是那个故人呢。”落尘低着头叹了口气。
山上的风很大,落尘的声音又极小,温如故根本没听清落尘在说什么,两人对视了会儿又都沉默下去。
温如故弯腰收拾好地上散落的信,一封封都按日期装回到信封,顺手用火折子烧掉。
火苗扑腾着,像恶魔般很快把纸张吞噬,灰烬随风,瞬时消散。
落尘顺着看去,一直到某一个地方,等下,此地——
摆在眼前的是一块石碑——“奠边城将士”,看上边刻的字边缘的痕迹,建造的时间应该不长。
原来这里是温如故给过世将士建的衣冠冢,他到这里是为了祭奠亡人。
荒芜的山野树枝四面八方的横叉着,周围一片肃杀之气,坟冢立在一处盘枝错节点树下。
古树都是有灵的,树干上一道道骇人的藤蔓盘延在上边,勒的令人窒息到喘不过气。
他们都是忠义之士啊,本该全都是是朝廷和家族的荣耀,是什么让他们长眠于此?
这样的悲剧是战争给的,但原因却在于晚清朝廷懦弱,不堪一击。
此时,晚清寿数将尽,想拯救的心落尘在此刻已经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
今生既然有让时间倒退的机缘,那落尘也绝对不会白白放过的,这一次他既然来了,就不会看睁睁看着那一天的到来。
要覆灭也要体面些,起码让爱戴这个王朝的百姓,日子多好过一点。
京城那边又一场谈判下来,明言作为外务大臣自是首当其冲。
只是这一次的结果,依旧没能如愿,一众大臣垂头丧气的走出来,默默无声。
带头的明言没跟他们一同走,因为这次的和谈的主张人是明言,按照流程需得回宫禀告事宜。
朱红大门推开,总管大太监从里边走出来,单手握着浮尘,凌空甩开,掐着尖细的公鸭嗓。
“尊万岁口谕,外务大臣明言纳谏有误且一意孤行有伤国体,但念卿夙夜有功,暂革职以等查办。明大人,领旨跪安吧。”
明言的事,朝廷那边封了所有消息,对外说是谈和虽败但辛劳有功,特别批了明言探亲的休沐。这也就是为什么,没人怀疑明言去向的原因。
实际上,明公馆上下,包括明言,已然在府里软禁。
三日后——
“今日施粥温将军你也带我去呗。”
粮食全都归库之后,还剩下了不少,温如故和众位将领商议,街头施粥的主意最终敲定。
这是件好事本来就没打算瞒着,落尘知道信儿想来看看也无可厚非。
见他扬着马鞭快步跟过来,温如故发现他后就下命停下脚步等一等。
大概走的着急,落尘一边走一边咳嗽,“咳,喂,温将军,咳,你慢,咳,慢点走,咳。”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听得让人直费劲。
“落大人身子怎么不好了,是不是跑的累的,要不要休息?”温如故见到落尘依旧对着他深鞠一躬。
这几日两人的相处似乎迈入了君臣和谐的正轨,温如故的恭敬落尘似乎正在习以为常中。
温如故催马走在落尘前边,跟一个属官样子的人低头说了什么,但却没一下子跑远,还在视线里似乎是有心等着某个人。而那个落在后边的某个人,看清楚这点后,随及加快了速度。
少年降服着烈马,趁着阳光正好的早晨,奔跑在乡野土地上焕然如新生。
前边的人突然张口道,“骑这么快,落大人还有咳疾受得了吗?”
很显然,温如故的一句关系,让本该还差了半匹马距离的落尘,瞬间赶了上来,一副傲慢的语气回答说,“小爷我也是多番游历的,区区山路,温将军看不起谁呢?”
温如故无力反驳,“温某自是不敢,也知道大人你行过万里路,只是作为臣子的担心而已。”
原是误会,落尘稍稍放心了些,“关心我你倒是直说啊,啊——”
落尘大叫一声,随着他的声音传来的,是一只冷箭,“嗖——”
穿过风去,那只箭射歪了。
幸好,落尘叹了口气,放下了大部分警惕。
这当时,温如故□□发力上了落尘的马,都未等落尘来得及惊呼,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往不远的山里疾驰而去。
余下的人,也跟随温如故他们,朝反方向疾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当时,如果他们其中的谁,再往前走两三步,怕是会被无数只冷箭射成刺猬。
一匹马的距离并不宽裕,落尘坐着不得劲儿,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前蹭,想给身后的温如故腾出更多地方。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拳不到的距离,说是有间隙,实际上还是微乎其微。
落尘到现在心情还是紧张,他回头想看看温如故,映入眼帘的,是那人的下颌,再看是他的眼睛。已经很久没这么近距离看过温如故了,脑海中那个人的身影又不自觉的浮现。
像,实在是像,落尘想,也是实在的想。
“落大人你再看我,咱们都要骑马掉沟里。”
温如故显然是想威胁下,毕竟如此狭窄的地方,落尘还这么无所谓的左看右看,确实还给些“教训”。
“温将军号称胯下生风,怎么如今连马都不会骑了?”
“传言往往不能当真,末将的马术也没那么精进。”
说完,地上散落的小石子特别不给面子的出现,不出意外的事发生了,这匹马被石子狠狠硌了一下。
也这是一个仅有动作,让两个人原本剩下的小间隙,变得无影无踪。
落尘的后背贴到温如故前胸,略微接触一点,整个人就像炸毛了一样,后背挺的笔直。
“你,你,你,啊——”落尘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胡诌着说完了整句话,“我都给你腾出地方了,还不够吗?”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小石子,又像是听明白话一般,前边又来一颗。这一次前胸遭到猛烈冲击后,更加的不好受,温如故闷哼一声,试图不去理会。
可落尘岂是个令人省心的主,这件事认定是温如故故意搞鬼,当自己抓到了小辫子捡了大便宜,嘴上更不能放过温如故。
“温大人说你呀你幼不幼稚,还想折腾折腾小爷我,结果呢,两败俱伤。”
有的人一旦开始让他放肆,就会变得无所顾忌,前一会儿还在被追杀呢,这下又开始放松起来。
温如故比落尘要警觉的多,听到周围气氛不对,双臂环紧贴近落尘的耳朵,低沉着声音,用急促的语气说道,“小心。”
刚被追杀的紧张氛围,突然有被填满,落尘紧忙乖顺,坐的端正,一刻不停地嘴,也听话的牢牢关闭。
追杀的一圈人,把温如故和落尘团团包围。悄无声息的细数了数,共是五个人,五对二,另外加上还有温如故这边带的五六个属官,胜算了然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