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就是喜欢散步啦！》噜啦啦啊哼

6、【六】他来了。

　　被现实冲击得愤怒，然后疯狂，无所谓，最后无奈，消沉……
　　总是这样。
　　他尝试了很多方法，还是没办法用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话语，把自己这敏感脆弱的内心包扎好，去想通一件件自己设下的难题。
　　书上也写了很多的办法，教人如何摆脱糟糕的原生家庭环境。可是真的落到现实，落到自己身上，那些方法都无济于事……
　　他以为自己不会变成父亲那样的疯子，可到头来，他总觉得自己和他越来越像了……
　　怎么办？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梁默冲到洗漱台干呕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也是，晚上都没吃饭呢。
　　他洗了把脸，双手撑着冰凉的洗漱台，垂下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忘掉刚刚的那个声音，可是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吵的他头又痛了起来。
　　暴怒的，哭泣的，痛苦的……从那个人嘴里吐出的话语连带着时间混沌的掺杂在一起，充斥着他的耳膜。
　　“读书读书！我供你读书有个什么用！你读的书是用来和你老子犟嘴是吧！你说的东西狗屁不通！闭嘴！”
　　“你小子翅膀真的硬了啊！你以为你多了不起！你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个屁用！”
　　“我看你在学校也和其他人这样沟通啊！就用这样的语气！有几个人给你玩！”
　　“好！我就是个疯子！我再也不管你了！行了吧！好好好！好得很！”
　　……

　　“啪！”
　　梁默扇了自己一巴掌，左脸先是麻了没有知觉，然后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指印正清清楚楚地印在脸上。

　　我他妈还是个懦夫，又被些仁义礼智信拉扯住了手脚，现在这幅半疯不疯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惨兮兮一副样子，狗见了都要吐两口，“比我还畜生！”
　　好像也有点理解为什么父亲发疯的时候也会扇自己耳光了，当心理上猛然袭来的情感找不到释放的出口时，割破□□能够成为一种释放的途径。
　　扇耳光虽然不会见血，但那块皮肤会变色，会肿胀，会郁结，会让别人看到你的不一样。
　　你脸肿了，很疼。
　　很疼。
　　疼得我龇牙咧嘴，撕心裂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五脏六腑早就稀巴碎了，在胸腔里晃荡晃荡，挤不出一滴水来了，什么感觉呢？只有死人知道。
　　哈哈，我果然是疯子的种！是该可怜自己，还是可怜他呢？
　　有人疯了一辈子也不承认，有人疯了想救自己却救不了……

　　卧室的灯亮了一个晚上，梁默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挨到了天亮。
　　头痛欲裂的感觉，是发烧的征兆。
　　梁默翻出床头柜里的体温计量了一下，38度，还好，没有特别高。
　　他不是很容易生病的体质，家里也没有备药。
　　梁默懒得换衣服，穿着身睡衣就出门去药店买了些治感冒发烧的药回来，回到家喝了热水吃了药才觉得好受点。
　　他也懒得去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身体上不舒服，人就没精神想些让脑子也不舒服的事情了。
　　他昏昏沉沉地从上午睡到了下午五点，早饭午饭都没吃，醒来的时候，觉得精神好点了，打开手机一看，棠言上午的时候发来了几条消息。
　　梁默叹了口气，差点把这家伙打了交道的事给忘了。

　　梁默莫名有些烦躁了起来。
　　好事坏事一起出现的时候，梁默总是觉得好事也不是啥好事。
　　昨天和棠言交流的过程倒也挺愉快的，但现在梁默心里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确实是一个有点情绪化的人。
　　他有点后悔，明明自己这乱七八糟的生活还没过明白，怎么就一时上头想着再拉个人进来呢？但是吧，他又不好意识再一百八十度转换个态度对棠言，棠言又不是让他心烦的原因，他只是有点烦自己……

　　“梁默，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如果不嫌我打扰的话，商业街新开了一家餐厅，听说味道还不错，我请客，今天晚上你愿意去吗？”

　　梁默捧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
　　唉，可是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和“暧昧对象”一起吃饭不太适合啊……
　　“抱歉啊，从中午睡到了现在，才看到那你发的消息。”
　　“你不是说你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吗？现在匆匆忙忙地去吃饭的话恐怕有些不太合适，换个时间怎么样？”

　　梁默刚把消息发过去，对面就回了过来。
　　“没关系的，那我们换个时间吃饭也可以的。”
　　梁默正准备回个“好的”，结果对面又发来一句“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如果回个“不是”的话，梁默总觉得有点心虚的感觉，他并不是擅长说谎的人，就算隔着个屏幕，想了想，还是回了句“有一点感冒，不过也没大碍。”
　　梁默知道，如果这样的对话发生在暧昧双方之间，是个很正常的事情，一般一方如果这样说的话，等同于给了另一方一些暗示，让对方过来献个殷勤，送点吃的或者喝的，表达一下关心。
　　梁默突然有种很矛盾的感觉，一方面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如果别人帮了他什么，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还了这个人情，另一方面——他们现在不就是暧昧对象吗？试探一下的话，也不是不行。
　　如果对方来了，就算他也不是真心也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最起码表面功夫做得还不错，如果对方来也不来的话……无所谓，反正一开始就没想着让他来，既然都玩玩，最后没成就此别过的话，谁也不欠谁的。
　　“那你等我一下，现在上门打扰的话，应该不会拒之门外吧？”
　　梁默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头又有些晕晕的感觉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如果拒绝的话，就有点虚伪了。”
　　“好，那你等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还有被窝里太暖和的原因，梁默觉得脸颊有些烫，又想了想要是等到对方来了直接去开门见人，那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太不修边幅了，决定起床收拾一下。
　　结果他刚穿上拖鞋站起来，突然腿一软站不稳，两眼一黑就又栽到了床上。
　　糟了，起的太快了，把自己还有低血糖这一茬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