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芜筱H

2、第 2 章

　　话才说出口，陆离就觉得不对劲儿，怎么都有种不识好歹的感觉。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不好。”说完更不对劲儿了，陆离生平第一次迫切的想把自己埋进地里。

　　“我知道，我不会多想。”秦瑜坐到陆离对面，推过来一盘刚洗好的葡萄，“听说葡萄醒酒，你替我试试？”

　　陆离试了，人还晕着，又好像并不难受，说不清楚有效还是没效。

　　天色暗下来，从陆离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印在茶几上的夕阳，颜色淡淡的，和淡青色的桌面融合在一起，很好看。

　　“咔嚓。”相机的快门声。

　　陆离看向声源处，秦瑜正举着手机，后置镜头对着陆离。

　　“你拍的什么？”陆离问。

　　“窗外的夕阳，”秦瑜晃了下手机，“还有夕阳下的你。”

　　陆离猝不及防的被这句不合时宜的话砸晕，害羞过去，心里只剩下生气。

　　这个人，怎么可以随便撩一个不熟的人啊。

　　陆离放下杯子，神色冷淡的站起来和秦瑜道别，维持着和一个邻居该有的客套。

　　秦瑜同样客套的挽留，没留住。

　　送走陆离，秦瑜看向屏幕里属于青年的剪影，绷直嘴角。

　　“是我逾越了。”

　　再次和秦瑜见面是在半个月后，陆离正在嚯嚯一批新培育出来的花，一支花瓶里插好几种，颜色不一高矮不一。

　　幸亏梁云不在，不然又要控诉陆离的行为。

　　秦瑜就是在收尾的时候进来的。

　　挂在门口的风铃随着秦瑜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陆离习惯性的说了句欢迎光临。

　　“老板，家人过生日应该送什么？”

　　陆离顿住，分了一秒看清来人，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这个主要看送谁吧，我也不是很懂。”

　　“康乃馨挺万能的，好多人都喜欢买这个送，不论送给家人长辈还是同学朋友都可以。”

　　“陆老板不称职啊，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让老板觉得，不该给我指点迷津？”

　　秦瑜声音带着点调侃的笑意，本来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那点微妙的隔阂一下子消散掉。

　　陆离给手里的花仔细打完最后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才回答秦瑜的问题，“仔细算算，我跟你在这方面区别就是我有个小花店可以摸鱼。”

　　“秦先生，我哪里能给你指点什么迷津啊，问我还不如问度娘。”

　　秦瑜笑，视线在陆离身后摆着各种装饰品的墙面上浏览，最后在一个相框上停住。

　　相框是木质雕花的，没有被涂上其他的色彩，有的只有属于自然的，它原本的颜色。

　　相框里面填满了山茶干花，干花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圆润的珍珠点缀。

　　陆离顺着他的视线转身，“这个是我去年随手做的，”陆离把相框拿下来，秦瑜这才看见镶嵌在边框上的灯丝，“开关在这。”

　　灯光不强，甚至称得上是微弱，陆离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刚做好的那段时间怎么看怎么好，这串灯基本没关过。”

　　言下之意，玩儿没电了。

　　秦瑜把相框接过来细看，评价了句极具艺术感。

　　高情商：极具艺术感。

　　低情商：看不懂。

　　最近约会的小情侣很多，年轻情侣几乎每对手里都拿着花。

　　陆离店里花开的好，品种丰富，愿意绕个远路来表真心的男生女生一大把，比如刚进来的那一对。

　　两人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男生一身名牌，脖子上还挂着大银链子。

　　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上来就要最漂亮的花，说要配他最漂亮的宝贝。

　　女生捂着脸，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秦瑜给小情侣让位置，自己自然的绕过柜台和陆老板站到一起。

　　陆离退了两步，露出被挡住的花束：“每一朵花很漂亮，你要不要看看哪朵和你的女朋友长得像？”

　　女生捂住脸，“老板你别听他瞎说，给我们一支玫瑰就好。”

　　陆离给了三支，三种颜色，“那两支是送给你们的，祝二位长长久久。”

　　女生矜持的道谢，男生则十分骄傲的表示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坚固，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然后被女生拽走了。

　　陆离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背影，感慨到：“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

　　秦瑜已经把相框放了回去，闻言问到：“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说不早恋的青春是不完整的，陆老板也这么觉得吗？”

　　“也没必要说的这么绝对，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经历的事也不一样。”

　　“他们都有权选择怎么度过自己的少年时期。”

　　“留下遗憾了才叫不完整。”

　　陆离没看秦瑜，在众多花里挑了一只向日葵，和几小束满天星一起用透明纸包起来。

　　包扎的丝带是两指宽的黑白条纹样式。

　　向日葵的花梗还没剪，被放进营养液里养着，等待来挑走他的有缘人。

　　秦瑜没想问那他呢，有没有遗憾，没能问出口。

　　陆离也不问，怕这个问题会勾起什么伤心的回忆，好不容易缓和的氛围重新僵持起来。

　　挂钟上的时针指向十二点，陆离关了店门，邀请秦瑜共进午餐，一句基本礼貌，本也没指望秦瑜能答应，所以在对面同意的时候格外的懵。

　　秦瑜挑眉，“这是什么表情，难道陆大老板只是说说而已吗？”

　　秦瑜装模作样的开始叹气:“真难过，陪陆老板看了这么久店，陆老板却连顿饭都不打算给。”

　　矫揉造作，和最初的冷淡风隔了十万八千里。

　　这顿饭最后基本没吃，秦先生日理万机，刚拿筷子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留陆离一个人面对一桌子菜。

　　这家是个私房菜馆，老板手艺不错，陆离想把剩下的菜打包带回去，问的时候老板很惊讶，似乎没想到陆离这么接地气。

　　“我在这做了五年饭，还是第一次遇到吃不完带回去的。”

　　“可能是我比较馋。”

　　老板摇头，笑说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要面子。

　　陆离没接这句，这时候说话容易得罪人，说不定下次就进不来了。

　　陆离说买单，老板摆摆手，告诉他这桌付过钱了。

　　陆离翻出微信想给秦瑜发点什么，又恍恍惚惚的想他好像没秦瑜联系方式，准备问姜宇要一个。

　　[L：把秦瑜微信推我。]

　　[姜姜：你自己有。]

　　陆离完全没印象，不过猜到这应该是哪次喝懵了发生的事。

　　陆离去翻通讯录，真的翻到了备注秦瑜的好友，点进去就看到了寥寥几句的交流。

　　[L：说好我请客，你怎么把单买了。]

　　[L：你甚至一口没吃。]

　　[秦瑜：这样算你就欠我两顿饭，要还回来的。]

　　陆离有种被算盘珠子崩一脸的感觉。

　　[L：你说我东西掉了，我什么东西掉了？]

　　两人就住对门，两次面对面交流，这人提都没提，不知道是个什么居心。

　　秦瑜没回，归于平静的界面像是对方落荒而逃的证据。

　　陆离睡得晚，一直在门口坐着看小说，准备蹲邻居一把，结果邻居一晚上没回来。

　　第二天门被敲响的时候陆离就跟点燃的炮竹一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准备小作一把。

　　门一开，对上一捧满天星。

　　陆离故作生气的表情凝滞在脸上，发出疑问，“什么意思？”

　　“道歉，”秦瑜把花往前送了送，“我不该骗你，用你落了东西为借口要你的联系方式。”

　　陆离被这条消息砸晕了，不知所措的去看秦瑜，刚好对上秦瑜带着笑意的眼睛。

　　一些被埋了很久的记忆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外面冒。

　　陆离不确定是不是只有自己这样，但他决定遵从本心，先收下眼前的花。

　　“算了，原谅你了，”陆离抿了下唇，语速极快的补了一句，“下不为例！”

　　送花道歉的结果就是被关在外面了，秦瑜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回自己家。

　　陆离一直靠在玄关听着他开门关门。

　　陆离冷笑，花束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最终被贴到了玄关处的墙上，一进门就能看见。

　　被这么一折腾，回笼觉是睡不好了，在家里浪费时间和出门浪费时间之间，陆离选择回他的小店。

　　小员工看到陆离的时候很惊讶，没想到一向双休的老板会过来加班。

　　“老板，您来是有事吗？”脑子里疯狂琢磨是不是要破产了。

　　陆离戳了一下小员工的额头，把这满脑子的水戳出去，“能不能收敛一点，你老板我这么有钱，倒贴也能把店开下去。”

　　小员工放心了，缩回角落摸鱼。

　　下一位顾客是秦瑜，陆离看见他就想跑，恨不得立马躲到休息室，奈何动作慢了一步，人已经看见他了。

　　陆离把小员工打发到后面去，自己认命的说欢迎光临。

　　秦瑜换下了早上的西装，穿了偏日常的白衬衫，眼镜从金丝换成了银丝。

　　像个大学生。

　　“这次不要康乃馨了，要红玫瑰。”秦瑜进门的第一句话。

　　陆离冷冷清清：“送爱人的话，不建议送这个哦，很大可能会被嫌弃俗套。”

　　“不会的，”秦瑜慢条斯理的说完后半句，“我爸就喜欢这种俗套的，不是红色还会跟我妈闹。”

　　秦瑜视线一转，指着水箱里养着的香槟色问：“可以把这支送给我吗？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我们是有缘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