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心动》雪落云汐

2、新同学

　　第二节语文课，班主任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来。不出所料，她后面跟着江彦。
　　“同学们，在上课之前老师要先告诉大家一件事情。”唐若雪扫视一遍全班同学，面色红润，神情愉悦，她转身侧对着江彦，“这位新同学是转来咱们班的，以后大家就都是一个班级的了，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和谐相处。”
　　这些话都是老套路了，以前小学、初中有同学转来老师们说的就这么几句话，百变不离其宗。而且高一也还没开学多久，大家都是陌生的新同学，无非再增加一个罢了。
　　唐若雪面朝江彦和他对视着，笑语盈盈，想让他做自我介绍。
　　秦云汐的目光从江彦进门就一直紧跟着，她简直不放过任何一秒看男神的机会。
　　他会怎么说呢？
　　秦云汐不禁驰骋想象起来。
　　她看过不少小说，于是她猜也许江彦会冷酷地摆手，一个眼神都不留给同学们，只是报了名字便下了讲台；也许他会简单说几句话介绍……
　　秦云汐想入非非。
　　这时，一声细微的声响把她的思想拉回来。
　　她渐渐回神，只见讲台上的男生戴着黑色鸭舌帽，原本插兜的一只手伸出口袋，拿起一根粉笔。他垂着眼睑，狭长的睫毛黑似鸦羽。修长白皙的指腹夹起粉笔，大手骨节分明，手活动时一根根骨头突出，带给秦云汐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抬起手，在黑板上流畅地写了两个字：江彦。
　　随着最后一笔写完，他用指尖轻轻勾会粉笔，对准粉笔盒一抛，把它抛进去。粉笔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落进盒子里。
　　把手中的东西扔了，江彦又恢复了双手插兜的姿势。
　　漆黑沉寂的眼睛环顾整个教室，没过几秒他喉结微动：“江彦。H市人。多关照。”
　　简短干练的八个字概括，算是自我介绍。
　　江彦的自我介绍和秦云汐猜的很相似，又有点不太一样。
　　带了点……王者的气场，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明明只是在这之前还素未谋面的陌生同学，却带着强大的气场，同学们都安安静静，不知是什么无形的力量令他们噤了声。
　　夏天刚刚过去，秋天的寒凉渐渐在陆地上蔓延开来。可是就算是秋天，也还是初秋，秦云汐却莫名觉得冷。她不自主地拢了拢衣服。
　　看样子这个男生有点难搞啊。
　　作为看遍所有类别的网文的新时代女性秦云汐，她隐隐约约品出来点味道。
　　他不那么恣意张扬，或者冷清沉静，带着几分男人的成熟稳重，又透着点少年的桀骜不驯，浑身上下无一不彰显着特立独行，显得十分神秘。
　　不过她秦云汐什么时候怕过？好不容易人生情窦初开第一次喜欢一个异性，那就大胆地行动，就算失败了也不丢人。
　　唐若雪看新同学清冷孤僻的性子，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让整个教室冷了场。不过她好歹是经验阅历丰富的教师，很快从有点尴尬的情绪中调整过来。她微笑着对着同学们说：“同学们，大家快欢迎新同学呀！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前面的几个人迟疑地鼓掌。他们还很茫然，掌声稀稀拉拉、慢半拍。后面的听见掌声，也立马跟着鼓起掌来，最后带动全班同学一起鼓掌。
　　整个室内掌声雷动，不知为何，大家越鼓越起劲。
　　秦云汐对这种事并不觉得重要，她反倒有些意兴阑珊。
　　她实在是太困了，又借着掌声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半睁半闭，时不时揉揉眼。
　　江彦仍旧是那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同学们，眸子里无波无澜。
　　秦云汐迷迷糊糊，不经意毫无防备地刚好对上江彦的眼睛，混沌的大脑立刻清明几分。
　　那双眼睛像是无尽的黑洞，能看穿一切，如漩涡般渐渐把人吸进去。
　　秦云汐打了一个激灵，心虚地赶紧移开目光。
　　江彦也愣了一下，神情呆滞了一瞬。然而他很快收回视线，心中自嘲，没放在心上。
　　他今天起早了，现在有些昏昏沉沉。
　　每天都睡不够。
　　他又看看那个女生，她杏眼眯着，鼻尖小巧，两颊微微泛红。乌黑的眉毛浓密纤长，甚至要盖住眼睑。头低垂着，长长的刘海落下。她已经看向远处了。
　　呵呵，这个班还真是有意思。
　　所有人都没发现，这个严肃神秘的新同学在这一刻竟染上一丝笑意。
　　但是，这个“所有人”并不包括秦云汐。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刚好被她捕捉到了。她拖着下巴看窗外时，旁边的女生转动上身发出椅子的咯吱咯吱声，她听见动静又扭过头来，就这样注意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江彦为什么突然笑了？
　　她很好奇。
　　暗恋中的小女生总是爱幻想，秦云汐也不例外。
　　不会这么巧吧？不会是因为她吧？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两个问句。
　　然而下一秒她赶紧摇头，打消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呢？他们就对视了一眼，就连一秒都不到诶。
　　秦云汐趴在桌子上，埋进臂弯里。软塌塌的小脸被压得变了形。
　　她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脑子里却一直在想别的事情。
　　明亮的桃花眼闪着细碎的光，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微不可察的细微声响。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唐若雪在台上满意地点点头，背虚倚靠在墙上。
　　“那江彦同学，你就坐在……”她看看江彦，又看看教师，寻找着哪里有新的座位。这时，她看见秦云汐旁边的空位还没有人，眼前一亮，“你就坐在那吧！”
　　江彦循着唐若雪指向的地方看去，竟是刚刚那个有点害羞的女生。
　　“好。”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正专注想着事情的秦云汐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少年已走下讲台。
　　他会坐在哪里呢？
　　刚刚她很专心，也就没有仔细听唐若雪说了什么。
　　可是下一秒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江彦的正往她的方向走来！
　　他径直走过来，在秦云汐旁边的空位附近停住脚步，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秦云汐已经几近疯狂，她表面上极力装着很平静，内心实则在拼命叫喊咆哮着。
　　怎么回事？
　　江彦怎么会坐在这里？
　　天哪她是最近霉运到头了吗？老天爷破天荒终于做一次人？
　　感谢上天！感谢所有人！
　　少年高挑的身子稳稳坐在椅子上，笔直修长的双腿弯曲，越过桌子底下的横杠放在地板上。
　　唐若雪安顿好新同学，开始讲课。
　　江彦双手平放于桌面，掌心握着一只红笔。
　　从秦云汐这个角度看，他的侧面能看得十分清晰。
　　她的心怦怦直跳，能感受到沸腾的热血澎湃。
　　她尽量控制自己不过多注意江彦，要专心听课。
　　然而不知是文言文的之乎者也太难缠，还是旁边的江彦魅力太大，这一节语文课她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他每干什么事、有什么动作，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
　　下课了，她去卫生间平复心情。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
　　明明昨天才答应哥哥一定要好好学习认真听讲，现在已经荒废两节课了，接下来的课程绝对不能再分心。
　　“呼……”她呼出一口浊气。
　　深呼吸，收腹、放松……她这么做了几下。
　　心跳渐渐慢下来，她定了定心神。
　　可是正准备往出走，脑海里又好死不死地浮现出江彦那张不冷不热的脸，心跳再次加快、剧烈，达到高潮。
　　“……”秦云汐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样做了。
　　她尝试着掏出手机，点开锁屏，在音乐网页里找到一首《大悲咒》。听说这个是清心咒，能让心情快速稳定下来。
　　随后，一阵不能不说舒缓悠扬的旋律响起，萦绕在秦云汐耳边。
　　呵呵，确实，把她那点旖旎的心思全部剔除掉了。
　　折腾半天，她还是回了教室。那个神秘的少年静静地坐在位子上，边看书边批注。
　　他好专注啊！
　　秦云汐渐渐入了神。
　　江彦察觉到旁边炙热的视线，探究地转头，一个女生的脸闯入眼帘。
　　秦云汐没料到他会冷不丁转过来，与她对视着，一阵被抓包的窘迫感涌上心头。
　　“em……这个……”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偷看人家是不对的，这个她知道。可是现在她就这么做了，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像只会越描越黑。
　　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
　　她轻咳两声，挺直身板，大大方方地承认：“同学，我看你看书看得这么认真有点好奇，你在看什么吖？”
　　江彦说了一个很长、听起来很复杂的书名，似乎和物理有关。
　　秦云汐心焦，原来是学霸呀！
　　不慌不慌，秦云汐最棒。
　　“哈哈……你好，我叫秦云汐，秦始皇的秦，云朵的云，三点水和朝夕的汐。以后请多关照吖～”
　　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唉，秦云汐也不指望他能怎样回答，起码最基本的交涉达成了。
　　她转回身预习功课。
　　待她完全移开视线，旁边的少年静静地打量她。
　　秦云……汐？是这个汐吗？
　　他深邃的眼眸里倒映出她奋笔疾书的模样。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