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旅途的终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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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从原野上掠过，骤然加强的风将四周的肆意生长的杂草吹得凌乱。她伸手将垂于脸颊边的长发拨到耳后去，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夜空中悬挂着的巨大暗月。
甲片摩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拨弄自己的头发，手指不经意间触碰脖颈时会激起阵阵凉意。他将手中的长发拢住，用身边放置的长剑割断，原本齐地的白发再次垂落时长度堪堪到达腰间。
她刚才在尝试行走时因为身体僵硬的缘故不慎被长发绊倒，幸好他及时伸手扶住才避免了倒地的惨剧，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她便请求他将头发剪短些。
圣杯瓶从后方递来，她伸手接过后将杯中的滴露一饮而尽，温暖的感觉立刻遍布全身，一瞬间僵硬的身体重新获得了知觉。
“谢谢你。“喉咙已经能够发声，虽然她的声音依旧沙哑：“我是莉莉娅。请问您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以及……”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交界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一名籍籍无名的褪色者。”
寡言的人率先回答了她的前一个问题，所谓的褪色者便是指眼睛失去赐福的人。
褪色者向她讲述起了交界地。
艾尔登法环早已破碎，女神玛丽卡不知所踪，半神为争夺法环碎片而发动了碎片战争，而最后无上意志放逐了他们。曾经失去赐福的褪色者在无上意志的呼唤下再一次的来到了交界地。
“它曾经是多么的强大啊，如今却那么地破败。”莉莉娅喃喃自语，叹息消散在风中。远方的巨大树木不似她记忆中的那么耀眼，就连树叶也零落大半。
褪色者沉默着，并未对她的话语有任何回应。莉莉娅感觉到身后的空气在流动——褪色者站了起来，他说道：“明天我送你去圆桌厅堂，那里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没有会伤害你的人。”
他以为自己的提议会被接受，但面前的少女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那如宝石般的碧绿眼眸中闪烁着褪色者很久未见的光芒。
她的眼眸中盛满了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憧憬。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情绪是什么时候呢……?褪色者的思绪不由得飘远，是了，他将辉石钥匙赠予托普斯时他的眼中也是同样的光芒。
可惜这位善良的老师最终却凄凉地死在了他所憧憬的学院外。
“我想好好地看一看这个地方。”
她喜悦的表情不加任何掩饰，语气中满是向往。
褪色者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恶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恶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那么你会失望的。”
他打断了莉莉娅的话语：“这个地方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荒凉的原野，无休止的敌人，恶人从猎物身上榨取价值，普通人在苦难中挣扎。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莉莉娅不理解面前的褪色者为什么会这么说，后者并没有看她，他眺望着遥远的黄金树，衣摆被风吹得摇曳，在那么一瞬间莉莉娅以为他会随着风而离去。
褪色者突然笑了，短促的嗤笑中透露着淡淡的讽刺：“那么你可要抓紧时间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躺了下来背对莉莉娅睡下了，四周之余呼啸的风。莉莉娅也顺势躺了下来，稀疏的草地中夹杂着些许细碎的石子，躺在上面着实称不上舒适，但尚可忍受。她望着夜空，等待困意的到来。
再次醒来时褪色者已经离开，她的身上盖着一件厚实的连帽披风，而身边则放置着一条红琥珀链坠与一柄轻剑。莉莉娅身上拿起那条链坠，它已经有些磨损，链上有着凹凸不平的触感，琥珀也变得暗淡，但将它握在手中时依旧能够感觉到温暖。
莉莉娅合拢掌心站了起来，简单收拾好自己后便向着黄金树的方向走去。
——
荒凉，萧瑟，破败，这是莉莉娅对如今交界地的第一印象。在成为女王之前她曾走遍交界地各处，那时的交界地繁荣而热闹，不同的土地上栖息着不同的人，他们拥有着各自的信仰，每个人都是自由的。
失去了君主的士兵依旧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们拿着火把巡视过小道，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以防后方突然冒出一柄利刃捅自己腰子。只是平时里见到人便会拔剑的士兵此时却对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莉莉娅熟视无睹，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莉莉娅犹豫了一下，主动走上前去拉住了其中一位士兵。
他回过头来，与他同行的士兵也一同停下了脚步回头。莉莉娅觉得他们头盔下的眼睛正在审视着自己。
莉莉娅莫名有些紧张起来了。
士兵抬起手，他的掌中有着一抹柔和的金色，那是他所持有的卢恩。
见到莉莉娅没有动作后他有些疑惑，他将手往前递了几分，示意她拿去。
“呃……谢谢。”
莉莉娅双手接过士兵的卢恩，连忙道谢着。
士兵将手抵在心脏处，微屈膝。他的动作僵硬不自在但是莉莉娅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用意，于是她亦回敬了他相同的礼节。
虽然没能看见他的面容，但莉莉娅却能感受到他得到自己回礼后的喜悦，真奇怪啊，化为游魂的人还会有情绪吗？
已经完全毁坏的喉咙只能发出些可怕的嘶哑，士兵放弃了说话，他伸手指了指北面，随后便与自己的同伴转过身离开了。
莉莉娅没有动，直到卢恩消散在掌中后她才放下了手。
士兵刚才的动作让莉莉娅想起了之前遇见的死诞者。那些模样扭曲可怖的人们在注意到她后纷纷放下武器争先恐后地献上属于自己的卢恩，他们跪拜在她的面前，围绕着她却并未挡住其前进的道路，当她离开后死诞者便再次站起，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
之后莉莉娅便不在无视他们。当他们再次朝她跪拜时她主动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让他的灵魂与□□回归大地。
死诞者的身躯在她手中化为灰烬，在消散的一瞬间莉莉娅看见他空洞的眼眶中流下了血泪，道谢的话语飘荡在风中。
其余的死诞者继续跪拜着，希望这份恩赐能够给予自己。
不只是他们，就连动物，植物也不会主动攻击他，但如果是自己主动攻击他们的话，后者会飞快地离开。
莉莉娅不再思考，转过身去往刚才士兵所指的地方。
——
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褪色者环视着四周，这里与他初次来时没有任何变化。目光定格在了一处，他走上前去。
“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他在心中无声地质问着自己，同时蹲下身来看着那张面容。时间的洗礼并未使她的面容受到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安然睡着，沉眠在无法醒来的梦中。褪色者将视线一转，看向地上发光的文字。
这是他的巫女所留下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话。
【即使引导早已破碎，也请你当上艾尔登之王。】
他的手指抚过粗粝的砖石，手甲在缝隙间带起声响。
“但我已经成为不了艾尔登之王了。”
褪色者喃喃自语着，声音在空荡的礼拜堂中回荡。
“抱歉，无法遵守与你们的约定。”
在刚接受癫火时褪色者总会忍不住在化妆镜前端详着自己，然后将那双眼眸掩盖住，但久而久之他不再掩饰。即使遮住了双眼又有什么用呢？灼痛无时无刻地在提醒着他。
“再过不久我就会去往北方雪原讨伐火焰巨人，自愿化身柴薪燃烧黄金书，那之后……”褪色者站了起来，头盔下的他微笑着，语气中是满满的释然，似在感叹这段漫长的旅程终于到达了终点：“我们就自由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旅途的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