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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   【现实】

      嘉湖市第一人民医院。

      林诺对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济帆,又哭又笑。

      就在刚刚,她哭着醒过来之后,还在满医院地找她爸爸。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爸爸?”

      “他叫林济帆,四五十岁了,但他没什么白头发,”

      “不是很高,中等身材,有一点啤酒肚……”

      “脑门大、发际线有点高,眉毛后半段前半段颜色要淡……”

      “你们看没看过他?”

      林诺的眼泪跟鼻涕混在一起,吃进嘴里,哭得凄惨。

      她在想一个人从九层高的楼跳下去,怎么可能生还呢?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发生得这么突然呢?

      为什么是她爸爸呢?

      为什么这个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呢?

      她哭着哭着一阵胃疼,掐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直到那个叫丹丹的刑警姐姐找到了她,带她来到了林济帆的病房。

      她才知道林济帆跳楼的时候,楼底下是有逃生气垫的。

      现在她爸爸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之前已经醒过来了,现在睡了过去。

      林诺看着病床上睡熟的林济帆,一边揩着眼泪一边笑。

      心想,林济帆,你果然是只老狐狸。

      老狐狸似乎有所感应,眨动着眼睛,好像要醒过来。

      “爸。”林诺轻轻喊了一声。

      林济帆慢慢睁开了眼睛。

      “诺诺,你醒啦?”林济帆侧转过头,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毕竟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了,又不爱运动,跳这么一遭,也够他受的。

      林诺暗自吐槽(心疼),毫不留情。

      “嗯嗯。”林诺吸了吸鼻子,点头。

      “你别哭,爸爸没事。”林济帆察觉到女儿的情绪,“昨天晚上吓到你了是不是?”

      “嗯嗯,”林诺又点了点头,“我以为……我以为……”

      林诺的话哽在喉头里,还没说出来 ,又流下了两团热泪。

      “不怕不怕……”林济帆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覆上了林诺放在病床边的手,“爸爸有分寸的……”

      但脸上也是眼窝一热,因为昨晚跳楼的时候,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安然无恙,或者还没跳之前,绑匪就痛下杀手了。

      林济帆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度以为自己要和女儿天人永隔。

      “爸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林诺抹掉了脸上的泪花,担心她爸的身体。

      林济帆轻笑,说:“没事,爸爸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那你再睡会儿,好吗?”林诺笑着望他,鼻子眼睛哭得红通通。

      “嗯。”

      林济帆简短地回了一个音节,眼皮慢慢耷拉回去。

      林诺把她爸的手放回被子里,帮他掖了一阵被子之后,起身去找刑警丹丹。

      她刚刚想起了很重要的事。

      丹丹见到她,带她一起去医院的食堂先吃早饭。

      “快吃吧,这么久没吃东西了。”丹丹警官一脸心疼。

      她把一盘炒粉包子推到了林诺面前,左手边还递过来一杯豆浆。

      林诺闻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叽哇乱叫了。

      她先吃了一个豆沙包子,喝了两口豆浆,才终于感觉自己有了一点能量。

      “丹丹警官,我有重要的情报跟你说。”

      林诺冷不丁地说道,引起了丹丹的注意。

      “什么情报?”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欧万祥……杀过人。”林诺缓缓说出了一句,看到丹丹警官的眉心渐渐聚拢。

      接着,林诺告诉了她,欧万祥就是十七年前杀害缉毒民警陈经涛的凶手,也是四年多前杀害陈佳明的凶手。

      丹丹大惊失色,慌忙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林诺的眸光半落,视线盯在了餐盘上,淡淡地说:“欧万祥亲口说的,他绑架我的时候,亲口跟我炫耀,还说你们要你们警察没用,根本查不到他身上。”

      丹丹警官马上收了自己的餐盘,让别的同事照看林诺,一路赶回了市局。

      林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想到了欧晓东和欧晓楠。

      对不起,但是欧万祥,罪无可恕。

      ……

      林诺遭遇了绑架,班主任刘勇让她休息好了再回去上课。

      林济帆也说,等林诺什么时候想回学校了再回学校。

      如果这次高考错过了,就明年再考,或者直接出国,都可以。

      “爸爸,你什么时候这么宽容了?”林诺想起以前林济帆每次都要问她的学习,一脸纳闷。

      林济帆也很纳闷,抬了抬眼睛,说:“我不是……向来就这么宽容吗?”

      宋嫂端着果盘出来,狐疑着脸,对经常嫌弃她做菜没有进步的林济帆所发表的言论,似乎表示着不同意。

      忽然,有一辆警车开到了门前,从上面走下来的是刑警支队的李队长。

      他是来还手机的。

      先前林诺和林济帆的手机都被作为证据,交给了警方。

      顺便还自掏腰包带了果篮和鲜花。

      林济帆叫宋嫂泡上好茶,邀请李队长在客厅坐一会儿。

      “其实这次来也没什么事,主要是向你们表达感谢。”

      “首先呢要感谢林爸爸在绑架案里面积极配合,”李队长一边说话一边打着腹稿,“其次呢,要重点感谢林诺小朋友。”

      林济帆狐疑地晃了一下头,因为李队“重点”感谢的是他女儿。

      “感谢她呢帮我们提供了两条重要的线索,让我们破获了两起故意杀人案件。”

      林济帆听着感觉惊悚起来。

      “等等……等等……”他看了看林诺,又看了看李队,问:“我女儿?帮你们破获了两起杀人案?”

      “嗯,没错,”李队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这是她从绑匪听到的信息,然后及时转告给了我们。”

      “哦……”林济帆若有所悟。

      他就说嘛,他女儿的小身板,怎么帮警察去破杀人案。

      李队接着跟林济帆聊了一会儿,说到了欧万祥判刑的问题。

      “他是死刑,这没得跑。”李队神情冷峻。

      “好、好。”林济帆呷了口茶,重重地点了两下头,眼里是一片骇人寒意。

      ……

      李队走了之后,林诺拿着自己的手机回到了房间。

      她刚刚把手机充上电,林济帆敲响了她的房门。

      “请进。”

      林济帆进到房间,坐到了林诺的床上。

      “诺诺,爸爸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林济帆双手摸在膝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林诺从学习椅上调转过来,面向林济帆,问道:“什么事?”

      林济帆看了看女儿,垂下了眼眸,说:“是这样……”

      “爸爸呢,想把妈妈接回家里来,请专人来照料,”

      “这样我们一家人,能够住在一起。”

      “你觉得这样好吗?”

      林诺看着她爸,觉得他真的好像改变了。

      “之前呢,”

      “其实是爸爸一直不愿意接受你妈妈的事情。”

      “爸爸一直不愿意承认妈妈出了车祸,”

      “变成了植物人。”

      林济帆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我一见到你妈妈,就非常痛心、自责,”

      “我受不了只能看到她一动不动的样子。”

      “所以是爸爸……不够坚强。”

      林济帆的眼眶微微泛红,眸光里透着一片悲伤。

      林诺第一次见到爸爸林济帆,流露出这种神情。

      “一直以来,忽略了你的感受……”

      “是爸爸的错。”

      “爸爸忘记了……妈妈除了是爸爸的妻子之外,同时也是你的妈妈。”

      “爸爸……应该让她早点回家。”

      林诺听着林济帆的一番诉说,百感交集。

      是呀,她忘了,妈妈出了事,最难过的应该是她爸爸呀。

      林济帆不愿意接受事实,比以前更加地埋头工作,忙于应酬,大概也是麻痹自己的一种方式吧。

      “爸爸,把妈妈接回家吧。”

      “我也觉得她一个人在医院,实在太孤单了。”

      林诺望着她爸,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林济帆离开房间后,林诺的手机充回了一点电量,自动开机了。

      她打开微信,点进了她爸的头像,摁进右上角的三个圆点,打算给林济帆改个吉利的备注。

      她点了一下屏幕,把光标键入了备注框。

      删掉了原来的“我没有这个爹”这个备注。

      改成了“福爸”,感觉有点拗口。

      改成了“旺爸”,听着又像狗爹。

      她又猛地按下删除键,打下了“万寿无疆爸”……“长生不老爹”……

      林诺一顿捂脑门,觉得她给林济帆起的备注越来越邪乎。

      算了算了,简简单单才是真。

      她把新备注又删掉了,重新打了两个最简单的字“爸爸”。

      嗯,瞧着顺眼多了。

      “笃笃、笃笃。”

      门外响起了两阵敲门声,林诺很熟悉,这是宋嫂敲门的节奏。

      “进来吧宋嫂!”

      宋嫂开门之后,林诺发现她脚边有个透明的收纳箱。

      箱子里面有只她小时候背的兔子包包。

      小兔子的脸紧贴在内壁,被箱子里的其他东西挤变了形。

      宋嫂抬起了箱子,问:“小姐,这箱是你的东西吧?”

      “先生跟我说太太要回来,让我收拾出一间客房,他要搬到客房去睡。”

      “我刚刚去到客房打扫,发现床底有这个箱子,我看里面的东西好像都小玩具什么的,想着应该是小姐你的。”

      哦,林诺想起来了,她穿越回去小学毕业搬家的那次,把自己珍爱的东西都放到这个收纳箱了,然后为了避免丢失,她没有放在仓库,而是放在了一间客房里面,锁了起来。

      “嗯,是我的东西。谢谢宋嫂!”

      林诺跟宋嫂道了谢,让她放下了箱子,说自己来处理就好。

      林诺把箱子拖进房间,打开来看。

      除了玩具以外,箱子里面还有几本书,还有一本……非常眼熟的笔记本。

      是陈佳明穿越到小时候给她做的专项练习。

      笔记本的扉页上,有陈佳明手写的标题:

      「高中函数专项训练xxxx」

      林诺还记得陈佳明第一次拿出来的时候,是在顾绍均和老妈约会的马场上。

      她在出发的时候就看到陈佳明背了个书包,好奇陈佳明在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一定要背到马场去。

      林诺原本以为会是小零食什么的,毕竟陈佳明经常会给她带吃的。

      结果他冷不丁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数学题,还让林诺在骑完两圈马之后,抓紧时间做题。

      还说什么“争取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

      林诺摸着笔记本,笑了笑。

      下一秒,就泪如泉涌。

      她当时做题的时候觉得苦涩,现在看到陈佳明的字迹和自己的字迹放在一起,满页的、整本的。

      心中苦涩得停不下来。

      原来十八岁的陈佳明存在过的痕迹,早就藏在了时光中,他亲手写下的礼物里。

      林诺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放回去,看到笔记本旁边的书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

      她刚把书拿出来,里面的东西就滑落出来了。

      林诺定睛一看,看到了熟悉的粉色信封。

      陈佳明写给她的信。

      信里写到关于四岁时的那只猫。

      写到林诺如何成为了陈佳明最重要的意义。

      他说林诺带来了治愈的小猫,在飞箭世界里为他竖起了一块盾牌。

      所以,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甚至是穿越时空,陈佳明早就盯上了林诺。

      他为了捍卫他的意义,拼尽全力。

      不论是4岁的、13岁的、亦或是18岁的陈佳明,甚至无数个时空里的无数个陈佳明,尽管他小心翼翼,但是只要有林诺的存在,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奔寻。

      王子,

      在白雪皑皑的青藏高原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寻。

      这就是为什么,林诺穿越到过去,提前告诉12岁的陈佳明应该如何在将来躲过死神,却还是失败的原因。

      这是意义下好的诅咒。

      得到它的代价是,付出生命。

      林诺此刻彻底明白了。

      如果要救回陈佳明,要改变陈佳明为她而死的命运,

      那么她,一定不能成为陈佳明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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