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男主的早死原配后》不问东西

5、赶集

　　陈春柳昨晚上就常青青以后的婚事跟常立业两个讨论了半宿，也没有想出个把女儿嫁到城里的好法子，这时候的农村人跟城里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农村人一辈子都被困死在地里，靠着工分糊口，遇到灾年，饿死的也不是没有，城里工人每月不仅拿工资，还有各种供给，不是有啥缺陷的男的基本不会娶农村姑娘，不仅户口工作难办，就是以后生的娃都得跟着亲妈的户口走，她家常青青就是个天仙，想嫁到城里也难。

　　她翻来覆去的一晚上没有睡踏实，第二日天刚擦亮就顶着两眼乌青起了床，今天她也要去镇子上，家里的鸡蛋攒了一小篮子，可以拿去卖了，还要去供销社添置些日用品，上次大儿子红武在电话里说给家里寄了东西，这些天也没有看到邮递员上门，她还得去邮局看看。

　　陈春柳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见常立业还四脚朝地的趴在苇席上睡得香甜，她把头发用木簪固定好，走过去直接把人从床上拉起来：“赶紧起床挑水。”

　　村东头老榕树旁有口压力式老井，村里人用水全靠去那里挑，每天早上挑几桶回来把水缸填满，够一天的用量。

　　常立业打着哈欠提上鞋后跟，磨蹭着去后院取了扁担，勾住桶把晃悠着两只空桶出了门。

　　陈春柳指使走了家里的懒汉，转身进了厨房，往大铁锅里添水，又把灶火架起来，洗了几个红苕切块放进锅里，又加了两把糙米，盖上锅盖焖煮。

　　然后去伺候她的鸡大爷和猪大爷，这年头农民来钱难，工分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日常添用些油盐针头线脑，过年能吃上猪肉就全指望这两样了，这时的养殖也是有限制的，鸡鸭，倒是没有定死数量，只规定不能养群鸡群鸭，猪，每户最多允许养两头，一头要交售给食品站，另一头可以留着自家吃。

　　农村不像城里每个月按人头有定量的肉供给，要吃肉就得自己养，但猪也得吃粮食才能长，这时连人都不太吃得饱，也不是家家都有能力养猪的。

　　但大多数人家还是会养一头，多费些人工打猪草掺少许麸皮夹杂着喂，到了年头卖一半给食品站，留一半过年时用些，剩下的熏成腊肉，吊在房梁上，家里来客、过节或者是农忙的时候切两片添些油水，这还是条件好些的，有些人家一年到头就指望着这头猪换钱，半点肉腥都到不了自己嘴里。

　　常家的那头猪，主要就是常红卫和常媛媛两个每天放学后去后山打猪草，家里人在外面看到适合猪吃的东西，也会顺手撸回来。

　　常青青听着院子里叮叮咚咚剁猪菜的声音也醒了，她身边的常媛媛还睡得香，她惦记着要去赶集，没有磨蹭，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对着镜子给自己梳了个利落又元气的高马尾。

　　出去的时候陈春柳正在搅拌猪食，一个大高个挑着一担水进了院子，常红卫也刚起来了，一大早就精力十足的像只猴一样从她身后窜出去，冲着大高个招呼：“宝根叔早。”

　　常宝根放下肩上的担子，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咧嘴冲红卫笑出一口大白牙，憨憨的道：“红卫侄子早”，说着在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递了一颗给红卫：“甜甜的，好吃。”

　　红卫满脸嬉笑的接过糖，常宝根又要把另一颗糖递给常青青，递到一半突然把手收了回去，眨着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看着青青，认真的问道：“大侄女，你怎么不叫我啊？”

　　常青青知他情况特殊，虽然是20多岁的人了，可还是如同孩子般，性子简单又有些执拗，也笑着冲他道：“宝根叔早。”

　　“乖啊，给你糖吃”，常宝根像哄孩子似的把糖塞到了常青青手里，然后就又帮忙把水挑进了厨房。

　　这年头物质匮乏，大白兔奶糖更是难得的好东西，说实在的常青青拿这颗糖挺有心理负担的，常宝根不仅自身情况特殊，身世也有些复杂，他父亲是烈士，他是遗腹子，他母亲生下他就走了，叔叔常有田抱养了他。

　　宝根小时候也是聪明伶俐的，有一次队里拆危房，他在旁边玩，被一块砖头砸中了脑子，人当时就被砸晕了，醒过来后就开始变得有些憨傻，常有田和他大哥感情深厚，宝根是他大哥唯一的骨血，却出了这种事，他内疚的不行，从那以后把宝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得了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宝根，这是队里人都知道的，大队长最宝贝的就是他这个傻侄子了。

　　常青青又不像常红卫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只想着嘴甜哄他的好东西，她就是真要骗吃骗喝，让她骗常宝根这样的，她也下不了手啊，可常宝根是个牛性子，他送人了的东西，是怎么都不会再收回去了的，常青青把糖拽在了掌心里，想着日后在别处还回去。

　　宝根把水倒进了缸里，出来就要走，陈春柳跟大队长媳妇梁桂花关系还不错，非要留他吃早饭，红卫也拉着不让他走，他脸涨得通红，拼命的把袖子从红卫手里拉出来，一边往院子外跑，一边道：“婶婶说了不能在别人家吃饭。”

　　陈春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惋惜的道：“老天不长眼，这孩子长得俊，心眼又实，咋就是个傻的呢”，说完又念叨起了常立业：“一大早的不知道又跑哪躲懒去了，指使个傻孩子帮他干活，真是能耐了，也不怕老爷子看到了打断他腿。”

　　正念叨着，常立业脚步轻快的哼着小曲进了院子，陈春柳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他忙讨好的上前笑着接过她手上的猪食桶，一边把猪食倒入槽里，一边卖关子的道：“媳妇，我听说了一件大事，保证你有兴趣。”

　　陈春柳懒得理他，转身进了厨房，常立业跟在她屁股后头继续道：“我听说赵跛子想把他家的傻闺女嫁给宝根呢。”

　　这下不仅陈春柳来了兴致，蹲在水缸旁正小心的把菌菇装进背篓里的常青青也支起了耳朵，常红卫最激动，差点把嘴里的奶糖整个吞了下去，忙道：“那怎么行，宝根叔怎么能娶个那么寒碜的媳妇。”

　　他平时也骗宝根，可关键时候还是很讲义气的好不好，就赵大妮，说话涎水吊老长，还颠来倒去的说不利索，除了傻哭傻笑就只会喊爹娘，他想想都觉得宝根娶她太亏了。

　　刚起来的常媛媛正端了木盆准备打水洗脸，听了常红卫的话顺嘴取笑道：“宝根叔不娶她，以后你要是不听话，就让爹娘帮你娶了赵大妮。”

　　咦，常红卫想到他牵着穿着大红衣裳，冲自己傻笑着流口水的赵大妮，不禁搓了搓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二姐，你太坏了，你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陈春柳瞪了吵嘴的两个小的一眼，一边把锅里的糙米粥盛起来，一边道：“赵跛子还真敢想，宝根虽说傻了点，可人长得好，照顾自己不成问题，家里地里的活也都能帮着干，就是找不到健全的，找个缺手断脚，脑子清白的，也比赵大妮那样的强，不然两傻子在一起被人哄着卖了都不知道，赵大妮她娘脑子就有些问题，到她这儿更严重了，肯定是先天的，有田叔两口子肯定不会同意这事的。”

　　常立业附和道：“我也觉得是。”

　　常青青也觉陈春柳分析的很有道理，一家人讨论出了结果，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吃早饭去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后面还会引发一个大风波，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吃过饭，陈春柳又去鸡窝里摸了一遍，摸出个热乎乎的鸡蛋放在小篮子里，赶着常立业去上工，又交待常红兵两个：“你们不许出去疯跑，乖乖在家写作业，作业写好了就出去打猪草。”

　　常红卫不满的抗议：“为什么大姐可以去镇上，我们两个要留在家里，我也要去。”

　　“路远，等下太阳大了热的要死，你去干嘛，等娘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陈春柳带常青青去赶集也是有别的想头的，她闺女长得漂亮，要是去镇上被哪个城里小伙子瞧上了，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总不能坐在家里等着馅饼砸头上，带女儿多出去走走没准真有机会。

　　金田村离着镇上大概有五六里路，走路估计要四十分钟左右，有时候碰上队里的驴车或是拖拉机到镇上办事，可以搭顺风车，其他时候就只能靠两条腿了，据常青青所知，整个队里好像就大队长家有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也就大队长出去开会的时候骑下，平时宝贝着。

　　想想这年代的人，特别是农名，日子过得可真够艰苦的。

　　还好常青青这具身体是走惯了路的，一路到镇上，她也不觉得累，说起来镇上还是比村里要规整多了，主干道是一条较为宽阔的沥青马路，马路两边是高矮不一的砖瓦房，一眼望去可以看到供销社，镇政府，邮局，学校，人来人往的，有昂首挺胸的工人，有像常青青他们一样来赶集的农名，还有小年轻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把车铃铛摇得钉钉响的。

　　常青青跟着陈春柳拐出主干道，走进一条小巷子，在小巷子尽头一个像广场一样四方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这片空地就是镇上的集市了，此时已经聚了一些人，她找了空位把背篓放了下来，陈春柳把鸡蛋放在了她脚边，交待道：“你帮我看着，鸡蛋按6分一个算，我去邮局看看你大哥寄的东西到了没”，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开了。

　　现在吃用大多都是定量供应，去供销社买东西，除了钱还得有票，有时候拿着钱都买不到好东西，常青青的鸡蛋和菌菇不到二十分钟就卖完了，62个鸡蛋卖了3块7毛2分钱。

　　菌菇她没有称称，还是趁着空档请旁边一个有称的大婶帮忙称的，卖了2块8毛6，快顶得上镇上普通工人两天的工资了，只是这菌菇也不是每天都有，还是得想想别的来钱的法子。

　　东西卖完了，陈春柳还没有过来，她怕两人走散，站在原地等了会儿，顺便跟旁边的大婶聊天，大婶卖的是生瓜子，她跟她打听：“婶子，您这瓜子还有吗？”

　　大婶见她长得水灵漂亮，也很乐意跟她说话：“就自己家里在田埂边上种了些，这次全收了带了来。”

　　常青青刚刚见到这个大婶卖生瓜子心里就冒出个想法，她记得前世好像看过一则六七十年代卖瓜子致富的故事，据说那人当时就攒下了百万的身家，因投机倒把多次被抓，还被判了刑，后面甚至惊动了当时国家的高层领导，最后无罪获释。

　　现在已经是78年了，年底就会宣布改革开放，越往后政策会越宽松，眼下她是不敢像前辈一样雇人做大开作坊，但是不妨碍她赚点小钱啊，前世她就是研究吃食的，炒瓜子自然是难不住她，金田村没有种葵花籽的，要是能在这个大婶这里解决了材料来源就好了，她继续问道：“那你们村还有人种吗？”

　　“这东西的种子是我一个在东北当兵的侄子带回来的，这东西贱好养活，我们那片基本每家都在田埂上种几颗，过年的时候自己炒了，给家里的孩子当零嘴，味道虽然比不上外面买的，好歹能给家里的小崽子们磨磨牙不是。”

　　常青青心里有了数，四处张望了下，见两人身边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那我可以跟您买10斤生瓜子吗，每斤我给您3毛5分钱，比您现在卖的一斤多5分钱”。

　　常青青想先试试水，怕一下子要太多卖不掉，或是吓着赵梅香了，要是这生意能成，后面她再找她买就是，即便是这样赵梅香还是满脸狐疑的打量她：“姑娘，你买这多瓜子干啥啊？”

　　常青青当然不能说实话，她编了个理由：“我有个城里的姑婆，她身体不好，医生建议她最好是吃葵花籽油，现在市面上供应的大多是大豆油，她就拖我们这些乡下亲戚看能不能帮她弄些生瓜子，她自己找人榨，大婶，这可是积功德的好事，您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10斤比您辛苦的跑集上来守着卖还多赚5毛钱呢。”

　　常青青前头说了那么多，都没这5毛钱有用，5毛钱虽然不算太多，但这事也不费啥力气，队里每家都种这个，她找几家关系好的匀匀就够了，赵梅香爽快的点头应了，问清楚了常青青的住址，约好了两天后给她把瓜子送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