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舟辞》倦梳头

29、胡杨

　　胡杨本是上湾村山上猎户家的儿子，下面有一弟一妹，父母走的早，只留下三个孩子相依为命。
　　村长见孩子可怜，和村里商量好，给孩子划了一块宅基地，又划了二亩田，孩子们在山上不好生活，跟村里人也熟悉，就下山搬进了村里，但胡杨做主，没要地。
　　他从小就只会打猎，更别提弟弟妹妹，对种地是一窍不通，村长将他拉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了一番。
　　无非就是作为过来人给他分析利弊，他家人口不多，弟弟半大小子也能下地干活了，都是村里人，不会种可以问人学，总不能自己吃口粮还要去买，再说这两亩地是蒋婶子家闲置的两亩空地，不种白不种，收获时给人送去一袋两袋的，各方面都好看。
　　胡杨想了半天，不知在纠结什么，倒是弟弟听了，觉得村长说的有理，催着哥哥应了下来。
　　兄弟俩从前一直住在山上，对村里的事不是很了解，不知道这一村的地都是有数的，蒋母是想着自家没有青壮劳动力，人又多，种也种不过来，不如交给他们，地也不浪费，孩子们也能有口饭吃。
　　于是胡杨借着好体格和一身拳脚在赌坊当了个打手，弟弟带着小妹在家务农，兄弟俩几乎是一个当爹在外挣钱，一个管家在内操持家务，村里人家再帮扶一把，互相照顾着拉扯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妹妹长大。
　　其实大丫未出阁前，胡杨就是村里一众追求者中的一员，但他清楚自己无父无母，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他就老来蒋家帮着干活儿。
　　而且大丫那天和离他也是去了的，一拳将王大郎砸到地上那个就是他，搜屋时，他也是跑的最勤搜的最多的。
　　蒋母其实挺喜欢胡杨这小子，但是当时她没同意。
　　虽然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但他在赌坊里当打手这事儿，蒋大丫自己怯他。
　　蒋母想着，大丫经了这么一遭，只要大丫自己愿意，她肯定是没有不同意的，至于蒋宣湖，他不在家这么多年，他的意见不重要。
　　……………
　　蒋母看胡杨羞怯地站在门口问需不需要帮忙，大小伙儿在赌坊那种鱼龙混杂之地混了那么多年，归来仍是青涩少年。
　　蒋母和严海生对视一笑，“好孩子，来的正好，咱都是熟人，婶子不跟你客气，快来帮婶子把这儿挖条沟出来。”
　　胡杨听蒋母叫他，有些高兴，婶子不拿自己当外人！
　　俞家兄弟，严海生，蒋家三人，四个匠人，加上一个胡杨，一队人热火朝天地建起房子来。
　　一周过去，蒋家的房子盖的七七八八，村里受灾房屋的修缮也进入尾声，有空的人多了起来，严海生终于将瘦了一圈面颊凹陷的四个匠人放回去。
　　主要是蒋家还得修地下隐蔽工程，这事不能让外人插手，匠人们都是严海生外甥手底下的自己人，蒋母晚上跟苏氏一起睡，不方便行动，隐蔽工程全靠四人昼夜不停，严海生从旁协助。
　　这会儿听到终于能回去，四人脸上浮现出重犯被赦免的喜悦，赶着车头也不回一溜烟就消失在村口。
　　房子起好了，就剩下室内装潢和院子规划，这些蒋家人后续自己慢慢来。
　　头天夜里蒋母去隐蔽工程转了一圈，这得住两个人，还需要添些软装。
　　是的，蒋母已经知道自家“死”了六七年的男人要回来了，严海生找机会跟蒋母通了气，蒋母的反应让他很意外，就，挺平静的。
　　蒋母说那是自然，这么些年，二头都长大了，家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少一个都不行，但多一个人就需要适应适应。
　　再说人还不能光明正大家里来，孩子们跟前她还得瞒着，麻烦的要死。
　　嘴上这么说，其实回去就悄悄湿了眼眶，她和蒋宣湖当年是少有的自由恋爱，感情不是那种搭伙过日子就行。
　　如今总算能见到人了，不知这六年在外过的好不好，吃的怎么样…
　　…………
　　时间飞快，蒋家房子起完俞家兄弟两个就回了小河村。
　　借住在小河村的蒋家孩子们也回了自家去。
　　严海生保密工作做得好，整个盖房期间竟是一直将俞均防的死死的，俞均后面一直没找到机会再探，只能带着仅有的结论回了家。
　　俞舟听完分析道：“看样子严家秘密不小，爹你能听出通道的方向吗？”
　　俞均翻了个白眼：“你当你爹我是神仙？能听出是个啥就不错了好吧！多的没有了！”
　　“嘿嘿，爹你最厉害了！”
　　信息依然少的可怜，甚至差点暴露，俞家三个先是抱在一起庆祝俞均活着回来，然后又旁若无人的钻进俞舟房间说悄悄话去。
　　站在门后的俞采桥：我是什么皇帝的新人吗？你们这样排挤我一个小少年真的好吗？我还是你们的亲儿子亲弟弟吗？真诚三连问。附带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