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舟辞》倦梳头

17、被遗忘的人

　　俞舟道明来意，小二很快取来两本书。
　　“小女郎，这一本是杂记，里边是自大正元年以来十年间的民间趣事儿，另外一本是大正游记，这本是近十年的合集。他这游记是连载的，只有我们书局有。”
　　“谢谢小二哥了，不知这书能否借阅？”
　　小二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从前也有人想借书看，但掌柜的没同意。
　　若是借了，以后没人买书了，都来借，书局的生意就没法做了。不过掌柜的今早刚交代过让对俞家多关照些……
　　“小女郎且等等，我先去问过掌柜的。”
　　小二转身上了二楼，不多时就跟着柳掌柜下来了。
　　“小友要借书可以，只是得一本一本的借，上一本还了才能借下本，另外这大正游记是我们书局独家出版的，这书不买的话只能在店里看，不能外带。小友先看哪一本？”
　　俞舟看小二没直接答应而去请示，就知道这店里平常不给人借阅，柳掌柜的这是为自己破例了。
　　“柳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看您这里应该是不外借的，您为什么会答应借给我？一个分类法子应该值不了您这么优待吧？”
　　柳掌柜笑眯眯地看着俞舟，“你是个机灵的，听说你们和上湾村的蒋家结了干亲，县衙的严讼师是我们书局的常客，他今早来专门打过招呼的。”
　　俞舟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她从来都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人家专门关照过，这人情她家落下了。往后和严秀才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总能还上。
　　“即然如此，多谢柳掌柜了，听您的意思，咱们书局是还有专门供人看书的地方？”
　　“有，对外是收费的，一个时辰五十文，小友来的话给你打八折。”
　　又是八折，柳掌柜是真的很喜欢八折呢，八折就八折，总比原价便宜点。俞舟心里默默吐槽。
　　上次买东西剩下四十八文，俞舟一直带在身上，今日这一个时辰就去了四十文，俞舟心疼的不行，交了钱跟着小二去了后院的雅座。
　　游记内容不多，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俞舟坐下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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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上书页，俞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地理这方面是老爹的强项，幸好她记性够好，虽不能做到过目不忘，但关键信息提取的七七八八，回去跟老爹讲讲。
　　走之前俞舟还翻了翻诗集，看着没有眼熟的，长出了一口气，可以背诗赚点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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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出两首诗的俞舟揣着借出来的杂记骑驴回村，为啥不买了驴回呢，因为她不会看，怕被骗了。
　　回到家将书和六两银子一股脑塞给盛萍，俞舟找她爹回忆游记去了。
　　中午吃过饭，盛萍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檐下看书，俞均去了老二家里，他也不会看驴，去有驴人家取取经。
　　俞舟在铺好砖的半边院子里走来走去，甚是开心，不用担心春雨下的满院都是泥了。
　　俞均回来时还带着二伯俞书昀，下午学生们温习功课，不用他亲自去村学盯着，听说老三家要买驴，他家的驴就是他看的，一会儿俞家两兄弟进城去就行。
　　从盛萍这里支了五两，二人离开。
　　俞舟将卖诗和严秀才的事跟盛萍说了，她当时用的是平舟子的假名。也是想着盛萍自己就会作诗，以后可以用盛老师的原创。
　　盛萍从书中抬起头：“咱们现在没有余力去还人情，记着就是，以后接触的机会多着，不急着现在就要还。”
　　“嘿嘿，要说咱俩是亲母女呢，想到一处去了～”
　　盛萍笑了笑，和俞舟聊了两句就又去看书了。
　　俞舟发现没啥事做，回屋自言自语起来。
　　“今天书局那个人，待了一个半时辰左右都没再见过，按套路不是书局的东家就是什么有秘密的人物。
　　另外根据二伯母吕氏的消息，皇权正常更替，应该也不存在反清复明的戏码，那任务就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在正常环境下挨个试一遍……”
　　俞舟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已经是午后了。
　　咚咚咚。
　　俞舟门前响起敲门声，门外探进来一只幽怨的小脑袋，原来是采桥！
　　刚睡醒的俞舟愣在床上，都忘了现在家里是四口人了，这几天吃饭也没看到他来着，忘了第二天就把人接回来了，俞舟后知后觉。
　　俞采桥看着一脸错愕的姐姐，此刻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彻底把他这个弟弟忘了，难道自己不是姐姐的亲弟弟了吗？泪两行。
　　幸好亲妈还记得给自己送个饭，不然他俞采桥就要英年早逝在自己房里了！
　　“姐，下午晚楼说二伯母说我最近想学史，还说你想先学学跟我交流。我怎么不知道我想学史了？”
　　平时工具人，用时亲姐弟的俞采桥打出一记直球。
　　俞舟有些虚：“咳咳，那个什么，我这不是在二伯母那里帮你留点好印象嘛，你看现在二伯是你的先生，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好学，肯定要在全班同学面前表扬你的呀…”
　　“是啊，二伯知道了不光表扬我了，还单独给我布置了功课，这个月看完一本史书并写出读后感。”
　　以采桥为中心的空气中散发出黑紫色的阴暗气息，俞舟看着一脸怨念的弟弟默默向后挪了挪身子。
　　“啊？啊…是吗…这…我也没想道二伯他…”
　　哦，二伯俞书昀的确是个非常擅长因材施教现场教学的人来着，俞舟回想起自己刚过来那天的画面。
　　“哼，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知道你有钱，两串糖葫芦，否则以后休想再拿我当幌子！”俞采桥收起怨气，摆明条件。
　　“好好好，姐一定给你买最大最甜的两串！等咱家驴买回来了姐马上就去！”
　　俞采桥当然知道家里的事，他只是功课太多没工夫参与，又不是瞎。这些天他就只在村学和自己房里停留，当然碰不到作息“不正常”的俞舟。
　　他觉得自从那天大伯母杨氏来家里闹了以后，爹娘姐姐都变了，虽然看着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