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舟辞》倦梳头

12、摇人干架

　　　这天到了蒋大头严秀才回家的日子。小河村来了信也要趁这日人齐上门来认亲。
　　蒋家一早就开始忙碌起来，蒋母去村尾找张屠户称肉，苏氏扫院扫的飞快，时不时就去门口瞧一眼，被二头这个小叔子戳穿，干脆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择起菜来。
　　三丫则带着凌萱去了隔壁严家打扫，凌萱体弱是大家一眼就能看到的，再加上大家知道了她的身世，更加怜惜这个可怜的孩子。
　　三丫不敢让她做太多活儿，但架不住凌萱自己闲不下来，这寻摸寻摸，那扒拉扒拉，三丫也晓得凌萱这是不好意思，于是只分派了最简单的活给她，擦擦桌子，摆摆凳子，给严项天收拾收拾笔墨，严家院子不大，两个小丫头两刻钟也就完事了。走之前再给狗子梳梳毛拍拍土，狗子也高兴的在地上直转圈。
　　日头渐高，苏氏正要将第三筐择好的菜搬回厨房时，村口出现了一辆驴车，上面坐着两个人，苏氏一看，赶驴的那个不正是自己男人，蒋大头！一把将菜筐放在地上，苏氏赶紧迎了上去。
　　“可算回来了，你在城里都好吧，一会儿凌萱家亲戚要来认亲了，娘叫你买的东西买好了没？”
　　“买好了，这是大事儿，我都是操心办的。”蒋大头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包袱，看着四四方方的，交给自己媳妇儿。
　　“行，知道你靠得住！娘去张家割肉了，我先把东西放娘那屋去，要准备的还多着呢，你把驴车送回严家赶紧来帮忙。”
　　严秀才和儿子回到家中，照例问了问功课，严项天拉着他爹的手小嘴叭叭讲个不停，在大人看来讲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但孩子说的开心，就由着他去了。
　　蒋母两手提满了肉回来，门口正遇上从中湾村回来的二女儿蒋二丫，二女婿李奉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进院子里出来接丈母娘手上的肉。蒋母不客气，将肉给了女婿，小声跟二丫笑道：“这李家小子是个疼人的，当初没选错人啊。”
　　二丫看着比大半年前出嫁时还胖了些，“那是，娘也不看看我蒋二丫是什么人，我挑的男人能孬了？”
　　母女俩进了门直奔厨房忙活着，快到中午了还不见蒋大丫回来，蒋母心里犯嘀咕：“下湾村离得也不远，怎么着现在也该到了啊，不是半路上出啥事了吧。”
　　二丫也嘀咕：“不然让李奉借严秀才家的驴跑一趟，大姐那边要真有啥事也好照应一下。”
　　李奉得了媳妇儿的口令借了驴就往下湾村奔去。
　　……
　　小河村。
　　俞舟提前一天上村长家借了牛车，和二伯家约了在村外三里地会合，一起走目标太大怕被杨氏瞧见，杨氏被通报批评以后消停了好一阵儿，这几日又敢出来了。
　　杨氏压根就不知道俞凌萱从拐子手中逃脱了，她还得意洋洋地拿着将孩子卖给拐子得来的五两银回娘家炫耀。好在老二老三两家心疼侄女，俞书昀在村里有些声望，知情的也都可怜凌萱，对人在上湾村的事儿是守口如瓶。
　　一行人两辆车紧赶慢赶赶到蒋家，正好赶上李奉骑驴回来说亲眼看见蒋大丫在家被虐待打骂，还不让出门。他当妹夫的不好直接替妻姐出头，于是赶紧回来报信了。
　　这下可好，要不是今日被二女婿发现，蒋母都不知道大女儿嫁到王家一年多过的是这日子！倒不是不关心女儿，是大丫这孩子从小就心思重，有事也不和家里说，过去一年里逢年过节也都来一趟，待一阵就走，没看出有啥不对的。
　　蒋母从来都不是个好惹的人，也顾不得俞家人已经到了门口，告罪一声，让苏氏留着招呼人，转头叫上三丫就要出门去。
　　“三丫，跟我上你胡婶子家摇人！你大姐啥都装在肚子里不说，我这当娘的可不是闷葫芦！今晚怎么都得把人带回来！我蒋淑芬今天带不回人我甜蜜的跟他姓！”
　　蒋二丫听着心头也是一团火：“娘，这咱可不能忍，我和嫂子也去，打起来也能挠破几张脸！干亲家就让凌萱先招呼着，姐不能让他们白欺负了，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蒋母觉得二丫说的对，这气不能白受了，得让他们付出代价！这么一闹，大丫肯定不能再回王家了，她可不在乎和离对女子名节有亏，那都是虚的，总不能为了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姑娘陷在烂泥里。
　　再说了，王家欺负人他们也不占理，总之一个字，干就完了！
　　俞舟看着这场景脑子转动起来，出言道：“蒋婶娘，我插句话您别见怪，是不是得把村长也请过去，这毕竟是咱上湾村的姑娘吃了大亏，这次不立个模范带头作用，以后上湾村的姑娘不是人人都能欺负了？”
　　二伯母瞅了一眼俞舟，也出言道：“蒋家姐姐，咱们两家虽说还没走礼，但认亲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如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也不能干等着，侄女儿受了苦，我们理应一起去的，我家相公有功名，一起去还能给侄女儿撑撑腰！”
　　蒋母不知道什么是这个饭头，但二人的意思她都明白：“说的对，今儿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见外了，咱一起去！二头去把你村长爷爷请来，三丫跟我找你胡婶子，老大家的，家里的家伙事儿捡顺手的拿，一人一件，给小的也备上，村口集合出发！”
　　此时也就刚到巳时，顺利的话未时前应该能回来，稍微迟点，但也能赶上大家伙儿吃中饭。
　　胡婶子家。
　　“啥？！我大侄女儿让人说是不下蛋的母鸡！还磋磨瘦脱形了！真当咱们上湾村没人了！姐姐你等着，我这就把我八个兄弟还有家里的小子都叫来！”
　　胡婶子打发儿孙以自家为中心向村里辐散开去，她大哥胡村长家已经带着两个儿子套驴车了。
　　一番摇人，村口集结了黑压压的一片，光胡婶家的兄弟带后生就来了二十多个！